夜,有微風輕拂,田蕊兒看着皇宮的重重院子,那高不可攀的宮牆,入眼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冰涼,冷徹心扉,毫無生機。
在這樣睡不着的夜裡,她總是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記憶中她不該是這種多愁善感的模樣,可是,她竟然覺得她很習慣這樣的悲傷之夜。
這是爲什麼?難道她有過無數這樣的悲傷之夜麼?搖搖頭,眼裡閃過一絲不明顯的傷感。
不期然的,腦海裡竟然慢慢的浮現了楚域那張臉,她託着腮看着外邊的夜色低喃:“一個瞎子,沒事笑得那麼好看做什麼。”
記憶中,阿尋的笑容纔是最溫暖的,最好看的,可是爲什麼,那個人的笑容卻讓她覺得比阿尋的還要溫暖呢?就好像冰凍了一整個冬天突然有了陽光的那種感覺,暖人心脾,這和阿尋那種,是不一樣的。
匆忙從他家翻牆出來,也沒看清楚他是哪個府上的,更沒問他叫什麼名字……
名字……?
田蕊兒臉上稍微有了些動容,她好像記得,那個瞎子口中叫着她的名字?然後又無聊的笑笑,同名吧,看他那樣子是很愛他娘子了,那她娘子應該也是叫什麼蕊兒的吧。
他早上那副見到她在他牀上的表情真是好笑極了,就像是見了鬼,呵呵。
唉。
笑過之後,不知爲何又嘆了口氣,白天回宮後哥哥對她說,讓他跟着阿尋去南越玩幾天,正好阿尋要回去辦點事,他都出來那麼久了,都是因爲她。
她是該感動的,可是爲何總覺得哪裡不對呢?
懵懵懂懂的,田蕊兒只能再次嘆氣了,算了算了,不想了,想太多隻會越來越煩,就跟着阿尋去南越玩幾天好了,等他處理好那邊的事就順便去金陵看看古姐姐,然後再回揚州去看看。
其實她也知道,哥哥把她送走,怕是不只是玩玩那麼簡單,哥哥是想她和阿尋培養感情,另一方面,她眼眸閃了閃,可能哥哥要和那個什麼東方司浩的開戰了。
哥哥對她的愛護,讓她感覺溫暖極了。
反正傾城王已死,她也樂得不去參加那些打打殺殺,還有,哥哥不知道他自己手刃胞兄的事情,這件事,絕對不能傳出來。
她突然想起東方木舟來,不知道他在廟裡呆得如何?從來沒有一個皇帝會舍下皇位離開的,先不說死了沒辦法,像他這樣活着離開的,怕是沒有吧?
有一次輕嘆,這一次,卻被人接了話過去。
“蕊兒,怎麼老是在嘆氣?”西毒王的聲音響起,接着,他的人便出現在田蕊兒的窗外,看着田蕊兒是一臉的寵溺和慈愛。
田蕊兒一愣,接着歡喜的讓開身子:“原叔
叔,你快進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西毒王敏捷的從窗外跳進來,然後自己在桌邊坐下了:“其實我一直都跟在你們身邊沒有現身而已,今夜是看你一直在嘆氣,所以才忍不住出來和你談談心,和原叔叔說說看,小丫頭是有什麼心事?”
田蕊兒坐在他身邊:“也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有時候也會莫名的就嘆氣了。”
西毒王慈愛的看着她,許久,才道:“其實我也有些煩惱想來和你聊聊,讓你給我出出主意。”
田蕊兒見他也有煩惱,一時間來了精神,有些好奇起來了:“哦?原叔叔你也會有煩惱啊,那你說說看,我能幫一定幫你哦。”
西毒王笑了笑:“你這孩子,就這麼淘氣。”
接着才道:“我有兩個朋友,他們彼此相愛,只是那男子是女子的仇人,所以他們不能在一起,你說,該怎麼辦纔好?”
田蕊兒愣了愣,忽然的就想起一個寺廟來,她好像,在什麼寺廟裡住過,這樣的故事,好像遇見過?
見田蕊兒有些晃神,西毒王出聲叫她:“蕊兒,怎麼了?”
田蕊兒忙搖頭看西毒王:“沒什麼,只是好像想起些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夢中的場景,然後呢?他們怎麼樣了?”
西毒王嘆了口氣:“唉,造化弄人,他們有緣無份,那女子知道她不忍心殺了那男子,所以最後死在了男子刀下……”
田蕊兒一驚:“那男子殺了她?”
他不是愛她嗎?那爲什麼要殺了她?
西毒王搖頭,看着她:“不是男子殺了她,是她自己要尋死,想要解脫。”
田蕊兒拖着腮幫:“看來那女子真的很喜歡那男子啊。”
西毒王點頭:“是啊,那男子痛心疾首,知道誤傷了女子後自責不已,好在那女子命大,最後救活了,只是,她徹底的忘了那男子。”
田蕊兒疑惑了:“她沒死啊?真是命大,但是爲什麼會忘了呢?”
西毒王深深的看着她:“因爲那男子不想她繼續那麼痛苦,所以給她吃了一種藥,然後讓她忘記了他,他說,只要他一個人承受相思之苦便好,蕊兒,你說,他們該在一起嗎?”
田蕊兒感概:“我也不知道,不過這故事挺傷心的,那你那個朋友現在如何了?”
西毒王繼續嘆氣:“他……現在成了殘疾人,只是在默默地關注他心愛的女子,遠遠的關注着她。”
田蕊兒聽着聽着,有些困了,她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見西毒王問了一句:“蕊兒,若你是那女子,你會怎麼做?”
田蕊兒最終還是睡了過去,西毒王把她抱到
了牀上,給她蓋了被子,這一夜,田蕊兒夢見了一個百花盛開的地方,那裡坐着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他背對着她,彈着一曲她從來沒有聽過的美妙的音樂。
忽而一陣風吹過,田蕊兒再定睛一看,那白衣男子已然隨風消失了,田蕊兒一下子驚醒過來,記憶裡喜歡穿白衣的男子只有阿尋一個,可是那背陰,好像不是阿尋的。
看了看屋中,她怎麼和原叔叔說着說着就睡着了?真是不懂禮貌。
起身下牀,記憶中那首曲子還縈繞腦海,她坐到古箏前,十指波動,閉上眼用心的回想夢中那男子彈的曲子。
傾城王府,一早醒來的楚域忽然有了興致,所以此刻坐在花園中,面前放着一把古琴,閉上眼,指尖波動,表情柔和而愜意。
他今日穿了一襲白衣,自從從涼城離開後和蕊兒在一起的日子裡,他就漸漸的喜歡素色的衣服了,因爲他總是看見蕊兒穿單色的衣服,所以他想,蕊兒定是喜歡這樣飄然若仙的男子。
第一次穿白衣的時候,蕊兒還取笑他說他表情太冷傲了,一點也沒有仙的感覺。
那時候他苦惱了,要如何纔能有‘仙’的感覺?後來問了犁鏵,犁鏵賊笑着說:“說的就是你應該像我這樣表情柔和一點,你看哪個神仙會總是板着一張臉的?”
後來他纔想通,怪不得蕊兒才認識犁鏵的時候和他那麼談得來,原來是喜歡犁鏵那種溫潤的男子,這讓他想起了南宮尋,南宮尋,不就是那種類型的男子?
心裡自然是有種隱隱的不甘,只是沒有表現罷了,看,如今,他已經把白衣穿得這麼脫俗,這麼出塵,可是蕊兒,你看不到了。
手下這首曲子,是他和蕊兒共同創作的,當時還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離殤。
在山間的日子裡,他彈琴,蕊兒跳舞,或者是他吹簫,她彈琴,他們是那麼的愜意,那麼的快活。
後來蕊兒昏迷不醒的日子裡,他每日一個人彈奏這首曲子,希望她能聽見,早日醒來。
蕊兒,還記得我們共同創作的這首離殤嗎?楚域睜開眼,一曲罷,悲傷的眼眸裡滑出一個晶瑩的東西。
田蕊兒彈到最後忽然就突兀的斷了,因爲那白衣男子突然消失了,她還來不及記下最後的尾音,不由得有些遺憾,這曲子,真好聽啊,也不知道是出自那個大師的手。
輕輕拂過琴絃,這首曲子那麼歡快,就好像兩個無憂無慮的情人一般暢快,不如就叫,離殤吧,遠離一切的傷害,遠離一切的傷痕,遠離一切的傷心。
田蕊兒勾起脣角,覺得這個名字太適合做這首曲子的名字了,只是,她又蹙眉,得想想尾音怎麼收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