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倖存的女弟子瑟瑟發抖,拼命祈求魔皇放過她們的心上掌門,把唐念天爆頭幹掉。
就在唐念天飛過掌門頭頂時,掌門動了。
“嘭——”
唐念天剛打量好湊近的俊臉,讚歎一波不染凡塵的掌門,就被一隻大手凌空拽下。
“退後。”
清冷的聲線,沉啞寒冽,帶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寒涼。
“轟——”撲面而來的魔氣如同滔天磅礴的怒氣,正面襲來。
掌門單手一揚拂塵,凌空劃圈,周身散發嚴厲冷峻的威勢。
法力與魔氣相博!
飛沙走石,聲勢浩大,洞穴震盪的轟隆回音猶如萬鬼齊哭!
衆女弟子嚇到連忙掩面捂住眼睛,不敢看。
太厲害了!這就是魔皇的威力麼?
都是那該死的傢伙!若她好好擋住掌門面前,掌門至於替她擋下這一掌麼?
唐念天整個人被掌門拉扯到身後。
寬肩勁腰,男子高大威嚴的身形,負手而立,猶如一座安全堡壘。有他擋在身前,什麼波及都不用驚慌。
衆女弟子是這麼想的,而唐念天,想的就不一樣。
“掌門前輩,不是我多嘴。”唐念天被飛塵走沙揚了一嘴的塵土,還是頂着灰頭土臉,冒死扯了扯麪前掌門的勁腰。
“這是幻象,你們沒人發現麼?”
幻象。
一句話,讓所有人腦中嗡嗡轟鳴作響。
修真界馭獸師同傀儡偃師一般,即將絕跡,馭獸師有個盛傳的口技。
“喊真”。
只要馭獸師能喊出妖修的秘法,喊對了名字,那麼妖修就會有瞬間的一怔,暴露劣勢。
妖修的幻象法術,比修士高強無數倍。
或許是因爲妖修稀少,兩千年後妖修更是絕跡,這才讓臨仙門的掌門對妖力幻象,不明所以。
“嘩啦啦啦啦啦啦!”
瞬間,整個洞穴如同玻璃震碎一般。
幻術壁壘破解,洞穴也露出原始的樣貌來。
一衆女弟子,震驚在當場。
呆若木雞。
她們怎麼都難以相信,一個築基期的廢物,居然能說出“幻術”。連掌門都看不破的術法,一個雙靈根的廢柴怎麼會看破?
但,更讓她們錯愕驚詫的是,幻術壁壘破碎的剎那,再瞎的人都能知道。她們確實中了幻術。
比女弟子更震驚的人,就站在唐念天面前。
白衣掌門。
沉啞的嗓音,一如既往寒涼無波,“你,知道?”
他可是整個修真界五百年來頂尖的年輕修士,僅憑兩百年的修爲就站在化神期巔峰。放眼望去,修真界裡,哪裡還有人能達到這麼恐怖的修行速度?
歷年來最年輕的掌門。
最有希望飛昇的年輕修士。
修真界,已經有三千年,沒有人飛昇了。
不管是魔道,妖道,還是人修,整整三千年,熬到神形俱滅也沒有熬到飛昇的那一刻。最後的九天劫雲,對於他們而言,不是希望。
而是,死亡。
只要修真界能出一個飛昇的修士,只要出一人!就能打破三千年來無人飛昇的絕望!
唐百衣揉了揉鼻子,仰頭看了看長身而立,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白衣掌門。
自己還沒解釋,就聽到身後一陣淒厲驚呼。
“死了!掌門!她們真的死了!”
原本被爆頭的一串女弟子,確確實實躺倒在血泊中。
一地的血流成河,濃郁的血腥味令人髮指,觸目驚心。
“喂!你胡扯什麼幻術?她們都死了!根本不是幻術!你少自作聰明!”大師姐一把衝上前,將唐念天推向更深的洞穴,把掌門護在身後。
她擔心受怕,她怕死,但她更不願師尊被傷到。
就算她崇拜高高在上的師尊,她也不得不承認魔皇的恐怖。迄今爲止,行事最詭異,作惡最多端的嶼墨魔皇。光說出他的名頭,就令人聞風喪膽。
“她們都被爆頭殺死了!若是幻術,怎麼會被爆頭殺死?掌門!她是故意妖言惑衆,蠱惑我們,血祭讓她上!”
一陣陰寒的冷風嗖嗖吹出來。
令衆人無端起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唐念天站在洞口,回頭看了看羣情激憤的衆人,翕動脣瓣。
清澈的嗓音,一圈又一圈,帶着獨特的技法,傳開。
“幻境化形,因爲你們都下意識相信她們死了。意念的力量是精神力。幻境殺人的核心是,借人殺人。”
陰風驟停,帶着憤怒和不甘。
洞穴深處傳來一陣隱隱的重哼,反覆迴盪在深幽潮溼的洞穴中。
唐念天知道,自己“喊真”成功。
但也奇怪。這種失傳已久的妖力幻境,只有大妖才能施展。莫非,被封印的魔皇,原形是個妖修?
這倒是有意思,妖修被趕盡殺絕後,倖存的大妖,只能投奔魔道,成爲魔妖來修行。
正道之恥!
洞穴深處,迴音繚繞。
帶着渾厚威勢的冷哼,讓修爲不高的弟子們紛紛頭暈目眩,更有人直接一頭栽倒昏死在地。
“嘭!”
接二連三地栽倒聲,此起彼伏。
很快,洞穴中還站立的弟子,只剩下寥寥幾人。
唐念天順勢倒下。
栽倒時,她還不忘摔在掌門身後,緊緊扒拉他的褲腿,對着驚詫的大師姐瞪了一眼。
看什麼看?
你沒勇氣扒師尊褲腿,就別毒辣辣地看着我。
我是真暈,築基期的身體面對渡劫期魔氣,能不暈麼。
大師姐眼睜睜地看着唐念天故意摔倒,順勢還嘲諷地瞥了她一眼,氣得抓心撓肝。
“師尊!她就是故意的!她沒昏!”
掌門此刻哪裡有心思顧上她的告狀。
他一拂廣袖,探手觸動洞穴邊的一處血祭機關,探查了一番。
唐念天掩在白衣廣袍後,又探出頭對着大師姐譏笑一下。
頓時,大師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揚着手臂就要拔劍。她氣憤到胸口起伏,額頭青筋暴起。
那個不要臉的築基期廢柴,居然諷刺她?還故意在掌門面前出風頭?
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白白受了她的冷嘲熱諷!
掌門英眉緊鎖,遊走在狹窄的洞穴中,不斷探查封鎖機關。
所有封印……安然無恙。
魔氣逐漸退散,空留下靈氣衰竭殆盡的洞穴。
整個枯洞,如同衰敗的老人,行將就木。別說是曾經大能宗師,就算是天上的神仙在這個洞穴裡關押上三五年,都會被抽進法力靈氣,成爲一個等死廢人。
沉啞的嗓音,寒冽涼薄。
“無妨,不過是魔頭臨死前拼死一搏罷了。一分靈氣也無,再過幾年,洞穴裡只會有一具枯屍。”
哪怕是昔日耀眼奪目的魔皇,也是不可能在毫無靈氣的地方生存下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毫無補給,只能被縛等死。
“將屍首拖出去。”白衣掌門檢查好封印機關後,冷漠地轉身離開。
他跨過無數門徒的屍體,眼皮都沒動一下,就像跨過的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白衣身影,飄然離開洞穴,消失在遠處。
無情,無心,斷絕七情六慾。
最接近飛昇的男人。
唐念天爬起身來,看着冷漠到非人的掌門有點無語。
“你師尊,這麼不近人情?”唐念天活動了一下手腕,感受了一下化神期的精神力。
這魔氣吞噬雖然強悍,但對自己化神期的神識傷害不大。
大師姐死死盯着毫髮無傷的唐念天,又轉頭看了看一地血海,頓時妒忌心揚起。她淬毒的目光如同美人蛇蠍。
“你去……死!”
不等她長劍出鞘,迎面突如其來襲來如同滔天驚浪般的長嘯!
神識咆哮!
唐念天化神期的強大神識,如同上古洪荒的兇獸,齜牙咧嘴地張開血盆大口猛地將她整個吞噬!
大師姐瞳孔倏地緊縮。
驚駭!驚懼!恐慌!
她努力想要喊叫,卻如同脖子被人掐住一般,怎麼都發不出聲來。
“救……救命……”她內心翻江倒海,驚恐到頭皮發麻,秀髮炸開。
這築基期的廢物,怎麼突然,怎麼可以突然……她是誰?
她到底是誰?
“轟——”
漫天神識鎮壓,強悍的神識整個將她的神魂吞下。
魂飛魄散。
“啪嗒——”
一滴鮮血順着大師姐的眼角淌下,絕望又不甘。
整個洞穴的倖存弟子,就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搬運門人的屍首。
那瞬間的神識吞噬發生的太快,太迅速。不等她們意識到,就已經結束。
“嘭!”
大師姐僵硬的身體直挺挺栽倒,手臂甩下,與屍海血河重疊,淹沒在無數屍首中。
唐念天饜足地揉了揉肚子。
原本自己沒有嘗試過神識攻擊。不過如今看來,這也是個不錯的招式。自己的神識,好像比兩千年前更強大,更有銳勁。
不枉自己的神識漂泊了整整兩千年!
不過有點古怪,自己的神識裡,剛纔似乎透出一股狼嚎。
這也太難聽了吧!
與此同時,洞穴盡頭。
無數條鎖鏈,捆綁着各色神蹟法寶,將一個修長的人影團團捆束。
毫無靈氣波動的囚牢,瀰漫衰竭和死亡的絕望。
唐念天那陣神識咆哮的餘波,順着狹小的洞穴傳進。
“哐當。”
修長白皙的手臂一動,粗重的枷鎖倏地震顫。長久的束縛讓尖銳的法寶尖端戳進男子的皮肉中。
男子一身傷痕,觸目驚心,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肉。
全身鎖鏈的五花大綁,將他整個人吊起,動彈不得。
金剛不壞的法器枷鎖更是順勢卡進男子的手腕中,勒出條條血痕,與外翻的模糊血肉共生。
墨發隨意搭在肩頭。他眼皮一閃,眼簾慢慢撐開。
深如幽譚的漆眸中,蘊有星辰大海。
是個絕美的年輕人。
他勾起嘴角,扯出涼薄的冷笑。
低沉的嗓音帶着薄薄暗啞,陣陣迴盪開,“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