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天再度告訴沈老闆, 讓他眼前一亮的是,他其實還有個骨肉流落小世界。當初他的初戀懷着肚子離開他,賭氣做個單親媽媽。現在他不僅有兒子, 連孫女, 外孫女和曾外孫女都有了。
沈老闆一聽大喜, 整個人生都明亮起來。他要找到親生兒子, 把沈家莊交給兒子繼承, 然後將三姨太和孽種驅逐出去!
唐念天跟着沈老闆進入沈家莊。
無數沈家莊奴僕畢恭畢敬地對着唐念天鞠躬哈腰。
“唐老闆!”
整齊嘹亮的聲音,震動九天!久久迴盪開。
唐念天享受着衆人整齊劃一的問好,不禁有點羨慕起沈老闆來。這沈家莊, 雄偉恢宏,還有俊男靚女無數, 就連最低賤的女婢都是風華絕代的靚女。翠竹空幽, 冬暖夏涼, 絕對是一處勝地。
沈老闆也太會享受了吧。
“唐老妹。”沈老闆威風八面地一揮手,將下人屏退, 爽氣道,“想要什麼?隨便拿!我沈某人的東西就是唐老妹兒的!”
唐念天咂咂嘴,這闊老闆就是爽快,這股霸道總裁範啊,年輕時不知道迷死過多少不經事的小女生。但現在, 霸道總裁變成挺了個油膩大肚腩的老男人。
天機閣卷軸裡的情報只到沈家莊爲止, 沒有更進一步的線索。
探路鼠放出。
吱吱叫的小老鼠扭了扭圓滾滾的白屁股, 一溜煙順着南面竄去。
唐念天怪叫一聲。
自己還沒囑咐小老鼠找什麼, 它居然已經跑出去了?自己不要藥材啊!自己要法印石!
沈老闆很霸總地打了個呼哨, 裝逼道,“這老鼠這麼小?能聞到什麼?賢妹, 老哥給你一隻。”
“譁——”
剎那間,雙排婢女捧着精美絕倫的托盤上前,大籠大籠的探路鼠裝了整整兩排人馬!
唐念天驚了。
沈老闆闊氣道,“賢妹別不好意思,這些老鼠不值錢,賢妹要是嫌不夠,老哥還有!”
“夠了,夠了。”唐念天連忙揮手。
媽呀,這麼多!老鼠繁殖快,自己洞府裡要是被這些探路鼠裝滿,下個月,自己洞府就爆了!或許,下半輩子自己光憑賣探路鼠就能發家致富。
任憑唐念天怎麼推脫,沈老闆都再三把幾十籠老鼠塞給唐念天,還外加贈了大桶份鼠糧,木屑,籠子,老鼠跑步輪,還有啃咬棒,這才收手。
唐念天捂着滿滿當當的儲物鐲,頓時說不出話來,只能涕淚縱橫,大喊,“沈老哥!你真是太爽氣了!”
自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不是感動,也不是感激,而是被氣哭的。
這每天鏟屎就夠幾噸重!
老鼠還不能絕育。自己哪裡有精力天天伺候這些老鼠祖宗?還有它們的子子孫孫!真的是無窮盡也。
但內府裡,有人不爽了。
嶼墨冷淡地哼一聲,“這有多貴重?就把你激動成這樣。本座要是送你東西,你不得哭上九九八十一年?”
唐念天瞬間眼淚斷流,悲憤地探進內府中噴了句。
“你倒是送啊!都這麼久了,你借住在我內府,我連一塊靈石的房租都沒看見。”
嶼墨被懟了個啞口無言。
他仔細想想,好像確實沒有給唐念天送過什麼,也沒付過一毛錢的靈石。
“行吧。”嶼墨蒐羅兩下衣兜,果然從兜裡掏出一個盒子來,隨意丟給唐念天,“別說本座沒送過東西。”
唐念天一看大喜,內心竊笑不停。
狼崽子送的,一定是天上地下最名貴的好東西!
“大佬,是什麼?”
嶼墨眼皮都沒掀,淡淡道,“打開看看。別太激動,本座不喜歡聽女人哭。”
唐念天滿懷欣喜,打開精緻絕美的盒子,驀地瞪圓了眼。
“這是啥?”
嶼墨閒淡地晃了晃腿,慵懶躺在牀榻上,闔眼道,“別不好意思。本座讓你收下就收下!普天之下,還沒人有機會……”
話音未落,唐念天一把將一條被長毛編織成狼尾巴模樣的圍巾丟過去,惡狠狠咬牙。
“噁心!”
這毛是之前嶼墨啃了一嘴的掉毛,居然被他搓成一條,編織成圍巾模樣,來僞裝成毛領皮草。
嶼墨頓時被長尾巴圍巾投了一臉。
他驀地黑了臉。
“女人,別不識好歹!”嶼墨眯眸語調冰冷,渾身陡然散發出滾滾威勢。他犀利狹長的眸子,漆暗如幽譚,帶着與生俱來的涼薄。
以他渡劫期大妖的元發編織出的成品,堪稱頂尖法寶。單是一根毛尖就能引發修真界腥風血雨的哄搶,更不用說足足一籮筐。
他也是心疼被扯下的散毛,他如今困在唐念天內府出不去,時間一長,元毛漸漸殘敗,平白浪費這麼多散毛他也很心疼。只能先製成法器。
但讓他更憤怒的是,這麼珍貴罕見,全世界只有一尾的法寶,唐念天居然棄若敝屣還說“噁心”?!
嶼墨沉下眉眼,漆眸幽深寒冽,帶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寒涼。他嘴角噙着三分譏笑,屈指叩擊牀沿。
唐念天被嶼墨突如其來的變臉唬了一跳。
這傢伙還會生氣?
自己和他插科打諢慣了,居然慢慢忘記他也是渡劫期的大魔皇。
整個修真界魔皇只有五人。最爲囂張活躍的當屬嶼墨。自己神識飄零兩千年,錯過嶼墨曾經睥睨天下的風采。
狼崽子當初鼎盛時期,是什麼模樣?他那時候有何等風姿?
唐念天望着內府裡散發濃郁魔氣的嶼墨,陷入沉思。
“後悔了?”嶼墨譏誚一笑,漫不經心地慢慢支起身子,叩擊牀沿。
他邪肆狂妄地眯眸,冷笑,“求本座。”
唐念天一愣。
什麼?
狼崽子剛纔看到自己沒說話,莫非他以爲自己是後悔了,想要他的尾巴毛圍巾?
開什麼玩笑,自己只是走神而已。
嶼墨慢條斯理地側臉凝望唐念天,悠悠道,“求的本座高興,本座說不定會賞你。”
高高在上的語調,倨傲鄙夷的目光,他臉上寫着大大的“不屑”。
唐念天氣笑了。
啥?自己求他?他咋不上天呢!
就在唐念天哼哼兩聲,張嘴準備開懟時,內府裡一陣暴動。
“嗤——”
嶼墨氣哼哼地瞬間變臉,一股腦將長尾巴圍巾甩出內府,摔在唐念天脖子上,還繞了幾圈。
“戴上!”出離憤怒的語調。
嶼墨猙獰冷喝,“戴上!別讓本座說第二遍!”
唐念天錯愕地擡了擡眉。
嶼墨像是知道她想說什麼一樣,眯眸冷冷威脅,“女人!你敢摘下來你就死定了聽到沒!”
“嘭——”
說完,內府屏障被狠狠一關,嶼墨兀自氣哼哼地窩進牀裡生悶氣。
原地留下一臉震驚的唐念天。
狼崽子發什麼怒?他是不是大姨夫來了,還是最近天氣熱上火?
嗯,肯定是生理期。
內府裡,嶼墨鬱悶地一頭鑽進被窩裡,滾了兩圈,氣得鬱悶。
這女人!居然敢拒絕他的好意?可惡!就算她不喜歡也得收下!那可是他心愛的尾巴毛啊。
嗚嗚嗚嗚……心痛。
尾巴更痛!
另一邊,唐念天收下嶼墨強行“賞賜”的尾巴毛圍巾,又艱難地把沈老闆送的十幾籠探路鼠裝進儲物鐲裡後,終於發現……儲物鐲滿了!
隨身的三個儲物鐲都滿滿當當。等出沈家莊可得去黑市買個新儲物環。
唐念天一路喚着小探路鼠一邊跟着走,終於來到一處荷花塘邊。
這一幕場景,讓自己覺得尤其眼熟。
眼熟到……心肝兒顫。
“吱吱。”探路鼠終於在荷花塘邊的戲臺前停下。
戲臺上有個少年正在耍劍花。
說是耍劍花,其實是在苦練基本功。他邊舞劍邊吟唱戲腔,抑揚頓挫的哼唱,讓人剎那間回憶翻騰。
記憶中,也有一個白衣少年孤獨地在臺上練劍。臺下沒有觀衆,空無一人。他一遍遍練着沒有人鼓掌的幕劇,從日出,到日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後來發生了什麼?自己不記得了。
“將軍啊早洗腳,他還在臥室等你回家。”“君不見那小橋流水紫禁城之巔,君不見,那紅杏牆外出挑的兩邊。”
唐念天聽着古怪的戲腔,有節奏的鼓起掌來。
臺上少年驚訝的一瞥,顯然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觀看,還有人叫好。
他靦腆地笑了笑,有些拘束地繼續練起來。
“叮——”
唐念天彈出一大枚打賞,晶瑩剔透的極品靈石撲倏倏地滾落到少年人腳邊。一道幽光閃過,極品靈石登時光芒萬丈。
“謝謝你。”少年恭敬鞠躬,客氣地接過打賞,抹去額頭的熱汗。
這一幕,和唐念天記憶中的場景重疊。想起來了,自己唯一的徒弟正是在戲臺邊被自己撿回去。
自己徒弟叫什麼來着,好像叫程,陳,沉……太久了,忘記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他拜師時候說,那是他的落幕曲,想不到真的會有人來捧場。雖然只有一人,也足以讓他感激涕零。
這句話自己當時是沒什麼感覺的,哪怕現在也一樣。
“這位姑娘。”少年人恭恭敬敬叩首,雙手捧着打賞道,“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我就是個戲子,哪裡當得起這麼重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