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勳的目的,我基本沒摸清楚過。
他做事過於乖戾,基本是想到什麼做什麼,完全是看心情來的。
根本就是無跡可尋。
不知道他那邊什麼事情,接到電話的時候,難得聽到安勳的語氣滿是危險和戾氣。
車子停在了一邊。
他甚至都沒等叮囑我,就下去了。
下去的一瞬間,我看到他的側臉。
上邊難得一見的陰沉和火氣,像是那種隱忍待發的一樣。
他的身影消失了之後,我看向窗外。
卻意外的看到熟悉的人。
永遠的乾淨永遠的一絲不苟,也是永遠的溫和儒雅。
似乎改變的只是他眼眸裡的深邃和複雜,再沒有其他的了。
他抱着文件夾正在走的時候,看到路邊的小貓,蹲下逗弄。
我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大概小貓是聞到了生人的味道,毛茸茸的腦袋,怯弱的擡起,然後很弱的小奶聲,叫喚了幾下。
秦斯纔看到了我。
自從我接受了那筆生意之後,雖然還沒徹底的完成,但是按照那些資料和既有的資源,幾乎是絲毫不留情的雷厲風行的在解決。
跟這邊的順利對比起來,就是秦斯那邊的失意。
我這邊越是進展的快,他手裡僅剩不多的東西,都幾乎要被掠奪走了。
小奶貓的動作,讓他注意到了我。
他還是蹲在那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溫柔的撫摸過它的頭頂,明明是最溫柔不過的氣氛,但是在看向我的視線裡,卻是比陌生人還要冷的陌生。
我跟他,怎麼會走到這一步的。
“好巧啊,秦教授。”
我也跟着蹲下。
笑着伸手要去摸小奶貓。
可小奶貓卻受到了驚嚇,尖叫了一聲,狠狠地抓了我一把。
鋒銳的爪子,雖然不算是很疼,但是也有劃痕和小血珠子。
我皺皺眉,卻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只是看着他。
小奶貓跑了,秦斯也沒去追。
也不知道是我之前沒仔細瞧還是壓根沒注意到這種細節,他和秦琅鈞的眉眼有幾分的相似。
但也只是相似而已。
秦琅鈞的更加的凌厲和冷寒,而他的卻比較的溫和。
一個像是火,一個像是水。
而水火從來都不融。
“爲什麼不接電話?”
許久,秦斯才起身,捋順了身上的褶皺,看着我說道。
還是一貫溫和的嗓音,但是卻有些許的沙啞。
甚至他的眼下,都帶着睡眠不好的青色。
“接電話幹什麼,還是您覺得,給未來的兒媳婦打電話,是很合理的事情嗎?我現在可是你兒子的女朋友。”
我也跟着起身,擦了擦手背上的血珠子,沒怎麼在意,說道。
相處了那麼久,我很清楚秦斯所有的忌諱。
我原先會處處避開,但是現在卻更喜歡親自的踏上去,我瞭解多少,就往上踏多少、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你現在報復我也好,別有意圖也好,但是隻要我活着,他就別想着娶你回去。”
他的聲音平和,卻不容忽視的果決和堅定。
我聽了反而是想笑。
“現在知道禮義廉恥了,那偏遠的地方還有同妻呢,之前那些事情,你不說我不說的,誰還知道,還是說你還是對我這個未來兒媳婦有什麼想法?”
我故意譏諷的說道,往前走了幾步。
秦斯往後倒退幾步站定。
“刺激我沒用,你想怎麼報復都行,但是這個生意你千不該萬不該的跟着他胡鬧,這可不是爲了賭氣來搶着玩的!”
秦斯垂在兩側的手攥緊了。
他剛纔從口袋拿出來的貓糧,也是緊緊的攥在手裡,看着我。
手背上有幾分的青筋暴起。
這筆生意和之前差不多,畢竟秦斯手底下能夠收購的東西,也就只剩下關於慈善的東西了。
一個從未長情過的人,我卻沒想到,他在這一方面上會那麼的長情。
也不知道是該讚賞還是該覺得嘲諷。
“可是現在我快去搶走了,這纔是不爭的事實,現在可不是過家家,憑什麼你一句話我就能放棄了。”
“並且你現在還能拿什麼跟我說話?你說,你當初爲什麼非要拉我那一把呢?”
我微微的仰頭看向他。
嘴角的弧度不知道是嘲諷還是笑的燦爛,有些情緒我甚至自己都分辨不清楚。
有過怒意有過怨恨甚至也有過各種負面情緒,但是情緒堆積的久了,到最後都沉沉的變成了石頭壓下來。
像是一輩子的詛咒,搬不開挪不動,逐漸的變成了一個毒瘤。
“分開對我們是好的,除了這個,我沒有任何對不住你的地方。”他皺眉說。
溫和的臉上閃過幾分的暗色。
他站的還是筆直,一如當初,身上的衣服也是乾乾淨淨的,幾乎沒有什麼髒東西。
可是這溫淡的聲音下,說出來的話可不是那麼的動聽。
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我之前爲他所受的苦,之前相信了的那些鬼話,就被這麼一帶而過了?
那些堆積的情緒在翻涌。
我有無數的嘲諷的話可以說,有無數的手段可以去做,但是混雜到最後也不過就是沉寂下來。
“這麼說的話,我做的也沒錯,只是在做我想做的而已,或者說是因果輪迴,也不算是錯,是不是?”
我掃了一眼車那邊。
安勳的身影出現,正在往這邊走。
秦斯自然也是看到了,緊縮的眉頭皺的更是深,“你跟他混到一起了?唐枳,你到底還要糟蹋自己到哪一步?”
我不欲解釋,任憑他在這邊說。
只伸了個懶腰,,說道:“那我就先走了,只要我在的一天,我手頭的事情就不會停下,或者是說,只要我還活着的一天,你所見到的就永遠不是天堂。”
他的臉色漲的有點通紅,似乎有些怒火。
就算是我轉身走了,還在我背後憤怒的說話。
“可再怎麼着也不能牽扯到那些孩子,你恨我就非要恨到牽扯到無辜人的份上嗎?”
“什麼時候你變得那麼自私冷血了!”
還說了很多話,但是我走的比較快,聽不到了。
我走的輕快,可回身的時候,臉上的情緒微微的收起。
這筆收購的確不會停,但是卻不是也想象的那樣,我有更好的安置的辦法,能更好的提供教學設施。
只是我不想跟他說。
我寧願他認爲我惡毒蛇蠍,寧願他一直在悔恨中掙扎,感受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