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將!!”
遠方一匹快馬迎面而來, 馬上的天策士兵奔到跟前匆匆下馬行禮,“少將!玉門關外發現金兵蹤跡!主帥讓你速回營!”
凌子淚一怔,第一個念頭是難道金兵探子出關了?
“快馬回營!”
彷彿一夕之間整個天策大營的氣氛都變得不同了。
沒人再去在意凌子淚那點異常和他跟葉鏡霜之間那點事。在戰事面前, 這些事也只能算是“那點事”。
“——金兵大軍未到, 如今發現的只有數百人, 怕也只是探路的先鋒。大軍繼續守在玉門關隨時候命——子淚, 你帶兵去!”
“是!”
“凌子!我也去!”
凌子淚蹙眉看着已經醒來全副武裝好的葉鏡霜, 在這天策大營裡也只有他敢這麼無禮的闖進來。
“別鬧。”雖然這麼說,卻感覺自己有點底氣不足的無奈。
葉鏡霜豈是他一句別鬧就消停的?
“爲什麼?只論武功我未必會輸你,上戰場我也可以出一份力的!反正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唔唔——”
凌子淚滿臉黑線地捂住他的嘴,這種事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主帥卻開了口, “年輕人鍛鍊鍛鍊也是好的, 藏劍的男兒想必也同我天策一樣都是鐵錚錚的漢子, 大唐也整需要你這樣的高手,你就同子淚一起去吧!”
“主帥放心, 我一定保護好凌子的!”
凌子淚面部肌肉微微抽搐,拎了他出來——“在主帥面前不要亂說話!”
“嘁,怕什麼?就算你不說我不說遲早也有人傳到他耳朵裡的,跟你一起去龍門那些兵士不是都知道了麼。”剛他來的時候來聽到有人在說呢。
凌子淚臉黑了……都知道了都知道了都…………
葉鏡霜拍了拍他,“放心吧, 我可不像你——就算你曾經吃幹抹淨想不認賬我都不會那麼不厚道的, 既然我已經(嗶——(自動消音中~)了你, 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會負責的!”
“…………”
撫額, 頭痛……
凌子淚預感到自己這輩子都會爲這一時心軟而後悔的……
“兩位師傅總算有個譜了,我也功德圓滿了!”
小鐲很欣慰, 揚刀卻提醒道,“你的功德里可有我一半。”
小鐲皮笑肉不笑兩下,轉身想要走,又被揚刀扯住,“快開戰了,你不打算回關內嗎?”
“爲什麼回去?”
“這裡這麼危險,留下來做什麼?”
“當然是和師傅們一起抗敵!”
“那些事情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何必呢。”
小鐲瞧着他倒差點忘了,揚刀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嘛。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什麼戰事,只要自己逍遙自在就好。
本來這也不關她什麼事,他能離開霸刀已經很好了,還能指望他別的麼?再者如果不是因爲三師傅是天策的人,她自己大概都不會有這個念頭的。
可是,她就是有些不爽。還以爲跟他這麼熟了,就算不是朋友彼此也很瞭解了……結果他離開霸刀山莊,卻不是要改好向善的打算嗎?
“若真是好男人,就守邊關殺敵,就連我這個女人也做得到!”她做個鬼臉,“還當你是好人呢!哼!哼哼哼!”
她轉身走了,搞得揚刀很有些無奈。
所以他纔沒興趣當什麼好人……太麻煩不是嗎。
其實他也已經離開霸刀山莊,找老婆便不算什麼難事……似乎也沒有非得執着於小鐲的必要。但是卻似乎沒有換老婆的打算呢……
所以揚刀便也不得不面對,是選擇繼續追老婆,或是自己悠哉的生活?
從來到龍門的時候起,小鐲就決定留在天策了。
雖然不知是一年兩年,五年十年,或是一生。這裡很適合如今的她,無論身心。
“小鐲姑娘,你的盔甲送來了。”
“嗯,謝謝。”
只是一副輕甲,端在手上卻讓她覺得安心。那保護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內心。
自從來了龍門,她的腿越來越少痛了。
有時候,甚至會忘記了自己身上那些醜陋的凍傷,以爲自己還跟以前一樣。
這裡和關內是兩個世界,尤其在二師傅來之後,她更是幾乎不曾想過那冰天雪地的純陽。
她來這裡有多長時間了?是久還是不久?
師父……該忘了她罷。哪怕是不相信她的死訊,到如今也該放棄了。
這本就是花事隱的用意,陌上青信與不信又如何,只要從此見不到小鐲,他便是不信也只能信。
小鐲脫下衣服準備換了戰衣戰甲,充分吸取老兵的經驗……底下要果。
不果會熱到死。
然而她上衣還未穿妥便有人開門進來——
“喂!!”
小鐲慌忙掩好衣襟,恨不得踹了門也不敲的揚刀出去,可是上衣之下她的兩條腿都不曾遮得嚴實,實在是踹人不能。
“還看!!”
揚刀非但沒出去還關了門以防春光外泄,自己卻瞧了好幾眼。
“你是不是比在藏劍山莊的時候瘦了?”
“——╬”
小鐲大大的爆了一個青筋!
看女子換衣服居然還能看得這麼光明正大厚顏無恥——居然還給她帶評論!!
“你給我出去!!”
小鐲忍無可忍單手攏着衣襟另一隻手就揍過去,揚刀只是躲着也不還手,躲了幾下卻突然身子一低一把抄起她的腳踝——小鐲驚叫一聲,哪裡還顧得出手,慌忙拿衣襬去蓋自己的腿,擡眼狠狠瞪着這個登徒子——
“放手!”
“怎麼弄的?”
揚刀只是往她腿上淡淡掃了一眼,語氣不輕不重彷彿只是漫不經心,眼睛卻盯着她很堅持地在等答案。
還好他沒有繼續盯着她的腿瞧,不然她就剜出他的眼珠子!
“不關你事!你再不放開我就叫人進來了!”
揚刀渾不在意,“叫人進來看到你這個樣子?就算你不介意,不過我們兩個這個樣子被人看到了,你也就非嫁我不可了吧?”
狗屎!牛糞!!
她就算不要名聲了也別想她嫁他!!
然而她的怒氣與揚刀全無關係,他依然只是漫不經心,只專注在她的傷上,“這傷看起來時間還不久——你離開藏劍山莊,發生什麼了?”
離開藏劍,他曾經想找她試試。
雖然也不是非找不可,但跑掉的媳婦總想找找試試。只可惜除了她入純陽,一無所獲。
純陽不若他處,要進純陽打探消息,着實有些難辦。不是非找不可,他也就沒有強求。
如果不是這次在龍門重逢,可能他也就漸漸忘記這丫頭,再找了別的老婆。只是偏偏給他在龍門這怎麼也沒想到的地方遇見她,這該是何種緣分?他重新起了興趣,比在藏劍山莊時那一時興起更濃。
這一次他想認認真真的追追看。不是一時興起不是搶老婆。
所以在這一刻他的確有些許後悔,當日一離開藏劍山莊時,他就該找到她的。她手上的傷他一直有看到,他記得藏劍山莊時她那雙和其他女子無異的手。他不言語,因爲他可以不在乎她有沒有一雙漂亮的手。那無關緊要。
可若連她的腿都是這副模樣,問題就不只是好不好看——而是她究竟受了多少苦。
這樣大面積的凍傷,不是凍傷一雙手那麼簡單的事。
他微微沉下來的目光停留在小鐲凍傷過後的腿上——那麼難看的一雙腿。任誰也無法把這樣一雙腿跟登徒子聯繫在一起吧,哪個登徒子會願意看呢?
揚刀眼裡看不到嫌棄的目光,只是沉沉地看着,彷彿若有所思。
小鐲只覺得侷促,雖然很奇怪並沒有被褻瀆的感覺,被他盯得越久卻越侷促起來,恨不得把自己裹個嚴嚴實實不露絲毫。
“只是凍傷而已——又用不着小題大做,你可以放開了吧——”
“凍傷而已?”揚刀的視線終於擡起,放開了她,“一個身懷純陽內功心法的人,會在純陽凍傷?”
“我根本就不記得什麼內功心法了——我很久以前就離開純陽了,全都忘記了,你也知道我學的是藏劍和天策功夫……”
“但我卻在我們第一次交手時就看出你的純陽底子,還有你盜劍時的純陽輕功——內功心法不是說忘就忘,會跟着你一輩子的。”
沒有人,抵得過思過崖的風雪。
在今天之前,小鐲幾乎可以忘記了思過崖上的那五天。而此刻她彷彿全身的骨頭都在叫囂回憶起那裡刺骨的風雪。
還有陪了她四天的師父。
她本該忘了的,又或者她只是不去想起。
“算了,反正你已經離開純陽,我想再回去找他們算賬你也不會開心,徒增麻煩而已。我們留在這大漠裡不再回去,遲早有一天你的身體也會養好,那些事情也會忘記。反正我又不在意外觀,留在大漠這種地方,過個十年八年的誰都一樣一身乾巴巴的粗糙皮。”
“……”這算是安慰嗎?她怎麼一點也沒有覺得被安慰到??
“不必介意,反正你變成了乾巴巴的皺老太婆,我也是個乾巴巴的皺老頭,不會嫌棄你的。”
“嫌你個腦袋!”小鐲終於逮着機會把他一腳踹出門去,栓上房門。
揚刀個墳蛋!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