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吼禪師欲言又止,智清方丈笑道:“禪師不要爲難,無缺上人既然讓你來,應該已經考慮到種種可能。他若是隻想置身事外,又何必派你來,只是他還沒考慮好是保少林的聲譽還是保少林寺在官府的地位。”衆人明白,少林寺建於南北朝,盛於隋唐,五代來寺漸衰頹,從風揚禪師到無缺上人一百多年,都藉助於官府的力量宣揚佛法,儘量避免以武犯禁,少林派若不是出了金臺、周侗兩代俗家不世高手,早就威名掃地了。
林攄沒有理會抱吼禪師的抱怨,對能廣禪師說:“禪師能否故地重遊,進入安雲錢莊看有什麼破綻。各大寺廟都和安雲錢莊有來往,也可以找點線索。蔡相說了,他會盡力幫助佛門的,各位寺裡有什麼請求也可以和我們商量。”幾座寺廟都是當地的大地主,和全國第一大錢莊多多少少都有些生意上來往,畢竟在安雲錢莊存錢可靠利息合理。
能廣禪師低頭唸了幾十遍佛,最後還是答應了。四梅大師見事情已定,就收起嵩山虎符向衆人告辭,想趁着開封夜不關城的慣例抓緊時間趕路,智清方丈也不勉強,親自送去門口。抱吼禪師放心不下,跟在四梅大師後面離去,元照大師和能廣禪師也告退回房休息,見四下無人,諸葛存才問林攄:“林大人,你怎麼會適逢此會,周老哥和蔡相真的有聯繫。”
林攄搖頭道:“蔡相哪知道此事,是張登的計
劃,只有將佛門拖進來,纔可以在江湖上形成勢力,與長空幫相持。查辦了假錢,張商英的方案纔可能起效果,否則還是一場空,張登說你在假錢一案心結太多,一開始不要讓你知道。不想周教頭棋高一着,還有嵩山虎符一事,你我都捲進了漩渦不說,五位大師更是脫不了干係。”
諸葛存皺着眉頭說:“周老哥不是喜歡玩手腕的人,看樣子他是真的不準備出江湖了。壞了,他是故意把我們都弄到開封來,要出大事了。”正說着,四梅大師等人又回到方丈室,開封府轉來一個消息,周侗一日後在相州凌泉寺金盆洗手,據說少林方丈無缺上人、絕刀溫凱、鍾離先生王老志都在邀請中。
林攄苦笑着說:“周教頭老而成精,溫凱在林慮山、王老志在濮州、無缺上人在嵩山,一天前得到消息,兩天自然可以趕到。以他的地位根本不需要擔心江湖人物去尋仇,陶廣就在身邊,義寨近在鄰縣,誰敢亂來。這是要你們莫去勸阻啊,看來岳飛那幾個孩子是真討他喜歡。”
智清方丈笑着說:“一代人是一代人的事,周老是放下了,我等應該爲他高興。諸葛先生,你也不要着急,就算趕回去你也勸阻不了。四梅大師,恭喜了,若是周老順利隱退,無缺上人必定是選擇少林聲譽,你們明日一起出發,估計到黃河邊就知道結果了。”
諸葛存三人猛然醒悟,無缺上人之所
以能幾十年不選擇,就是因爲少林有周侗這樣一個高手撐着,他只管宣弘佛法,任由少林兩派僵持;周侗一去,無缺上人就沒有退路,唯有團結纔有希望,兩派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看重少林寺的聲譽,沒有聲譽,少林就沒有未來,就會泯然於衆人。
林攄滿意的笑笑,告辭回府,連夜給蔡京寫信相告:“假錢一案有望深查,周侗退隱一事雖能強化少林以及佛門的團結,但對義寨不利。”次日天明,大相國寺送來消息,諸葛存和衆僧已走,朝廷方面徐鑄致仕去了河南府白馬寺,張商英果然上奏改革錢制。
政和元年,童貫宣撫陝西,以詔亟平物價,不到一個月,經略使徐處仁、錢即、知州王端、轉運副使張深等一批務實的官員先後被劾,大批向童貫花了錢的官吏走到前臺,平物價改當十錢爲平泉貨,行鈔法以通商旅,免除苛捐雜稅以寬民力;不料事與願違,一時關中錢輕,物價日增,形勢比使用當十錢的時候還壞。
宋徽宗不由得擔心起西邊戰事,這一日無奈詔陝西、河東復鑄夾錫錢,退朝後有點沉悶,在宮中徘徊良久,最後讓楊戩找來李彥派做使者,送一對玉環到杭州賞賜蔡京。尚書左丞何執中得知消息,回家說與兒子何儀和左司諫王黼聽,何儀只當個內幕消息;王黼回去琢磨數日,上書朝廷稱讚數條奏京所行政事,並攻擊宰相張商英,朝野爲之震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