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莫貞乾的笑聲,一個高八度的尖銳女聲忽然驚叫起來:
“啊——”
“我說,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
“殺了我,快點殺了我!”
……
聽着兩側肉壁褶皺中一個個犯人的大呼小叫聲,莫貞乾的臉上忽然涌現出一抹潮紅,逐漸興奮起來。
他“嗆”地拔出刀,用刀尖擋住一個剛剛張開、將要合閉的褶皺,看向裡面的人,嘿嘿一笑:
“徐龍師兄,聽,你的琪妹受不了了呢。”
此人,正是當初尾隨喬天恩潛入符籙堂藏寶閣的徐龍。
這時的他,形容枯槁,早已不是許元休當初“見”他時意氣風發的模樣。
赤果的身體被褶皺內側肉壁上密密麻麻的小吸盤吸住,一根半透明的肉色細管從肉壁裡伸出來,插在他胸膛與小腹之間的位置。
他雙目緊閉,渾身的肌肉不住地哆嗦着。
“我說,我都說。是莫師弟嗎?你問我,我什麼都告訴你。”
“我揹着徐龍偷過三個人,你忘啦,我們還有一夕之歡?對,我們還有過,莫師弟你好好想想,你想起來了嗎?”
“龍師妹是我殺的,屍骨就埋在迴音谷……”
“葉雲師姐的眼睛是我毒瞎的,她在背後老說我壞話。但她至今都不知道,還跟我親如姐妹。”
莫貞幹仰起頭,做回思狀,然後“哦”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
他將臉靠近徐龍的臉,“嘖嘖嘖”地道:“不愧是徐龍師兄,真有眼光,琪妹真是不錯呢……呦呦呦,怎麼哭啦?”
兩行清淚,順着徐龍緊閉的雙目中流出來。
莫貞幹嘆了口氣,道:“唉,徐龍師兄,我當初也是很崇拜你的,你幹麼要做這種事?”
徐龍突然開口,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我跟你說了一百遍了,我是跟着喬天恩進去的。他從陳雅茹那騙到禁止令牌,然後把她殺了。
我根本就沒有藏寶閣的禁制令牌,不然我怎麼會被你們堵在裡面?”
莫貞幹伸手掏了掏耳朵,然後向掏耳朵的指尖上吹了口氣,道:
“你能說點新鮮的嗎?”
“龍哥你說,龍哥你說啊,都跟莫師弟說啊……”
徐龍悲憤地道:“《天符寶典》真的不在我這,我們進了藏寶閣,什麼都還沒找到,就被你們抓了。你們也看到了,我跟駱琪身上什麼都沒有。”
莫貞乾冷笑道:“徐龍啊徐龍,究竟是什麼人,讓你這麼不顧一切,至今還護着她?”
徐龍一怔,道:“你……你說……你說什麼?”
莫貞幹道:“你們身上當然什麼都沒有,你是把東西給了她,讓她帶了出去。”
駱琪喊道:“真的沒有啊莫師弟,那晚我一直跟徐龍在一塊,從始至終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莫貞乾冷笑一聲:“據你們所說,總共用了三張匿影符。可事實上,你卻有四張匿影符。那第四張,去哪了?”
徐龍急道:“胡說,我只買到三張匿影符,哪裡來的第四張?”
莫貞幹“嘿”了一聲,道:“給了四張符的錢,去買三張符。嗯?”
過了好一會,駱琪才明白過來,怒道:“徐龍,那晚……那晚除了我們兩個,還有第三個人在場,對不對?她提前使用匿影符讓我看不到,你卻也瞞着我,你想要幹什麼?”
“琪妹,你別聽他瞎說,沒有的事。”
駱琪卻不理會他,
又換成哀求的語氣,對莫貞幹道:“莫師弟,你聽到了,這些都不關我的事,你放了我好不好,看在咱們那一晚的情分上?”
她隨着肉壁褶皺的張合忽隱忽現,話音也是忽高忽低,聽起來十分難受。
莫貞幹道:“沒關係,再好好想想,老子有的是時間跟你們耗。”
說完,迴轉身,就要向外走去。
許元休吐完後,感覺好了一些,聽着這些對話,感覺有些煩悶。
那晚的事情他旁觀得一清二楚,不過他此刻卻沒有心情剝析其中內情。
更沒興趣去替徐龍辯解。
見莫貞幹要走,駱琪登時急了,大喊道:“莫師弟別走,你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看在……”
“我看你是想要再多吃些苦頭。”
駱琪的吶喊被莫貞幹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打斷了,她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不敢再說出一個字。
莫貞幹伸手拍了拍許元休的肩膀,道:“好些了吧?怎麼樣,你有沒有要問的?”
許元休苦笑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問什麼?”
“那……”
莫貞幹“那”後面的“咱們走”三個字還沒說出口,突然又被人打斷。
遠遠的一個聲音道:“莫兄,請留步。”
許元休循着聲音望去,只見十幾步外有一個男子,同樣的枯瘦如柴,滿臉絡腮鬍子,只剩一雙眼睛仍然很亮。
莫貞幹見是他,擡腳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喲,聶老哥,你這個‘兄’字小莫我可不敢當。
有什麼吩咐,您儘管說?”
絡腮鬍子道:“莫兄,我在外面,還有一些存貨,只求老兄擡一擡手。”
莫貞幹“嘿嘿”一笑,道:“聶老兄,如今大家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你的那些個破爛……”
絡腮鬍子見他的語氣有門,當下大喜,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莫貞幹不置可否,伸手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番, 才道:“也罷,你說吧。”
絡腮鬍子卻沒說話,反而在露出身子來時瞥了許元休一眼。
許元休立刻道:“我回避一下……”
不料莫貞幹卻將他阻住,還衝他招招手。許元休無奈,只好走了過去。
絡腮鬍子見狀,也不多言,道:“迴風崖第九棵樹,向外到懸崖邊,向下三十丈,有一塊凸出來的大石頭。站在大石頭上,向崖壁掘進三尺,就會挖到一個玉盒,玉盒裡面有一個儲物袋。”
莫貞幹伸出大拇指,讚了一聲:“還是聶老哥,會藏東西。”
說完,他很乾脆地伸手入懷,掏出一根手指長短的針頭,然後將針頭扎進絡腮鬍子胸外的那根肉色細管裡。
許元休見那根肉色細管直插進了絡腮鬍子的胃裡,登時想起來,當初在封壇中時,插在自己胃裡的那根供給食物的管子。
這兩根管子,怕不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絡腮鬍子的這跟細管裡,供給的食物是來自身外這頭人頭蛇妖。
莫貞干將針頭插進細管後,對着針頭的後端一吹,然後將其拔出來。
細管上留下一個細細的針眼,但轉眼間它就自行癒合了,恢復如初。
莫貞幹道:“最多三天,你就死了。”
絡腮鬍子聞言大喜,立刻沒口地道謝。
莫貞幹“嘿嘿”一陣冷笑:“你要是騙我,我保證你會長命百歲。”
絡腮鬍子臉色大變,顯然被那個“長命百歲”嚇到了。
他連忙道:“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欺騙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