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旁邊有一個驛站,但由於龍若忻一直沒來接人,驛站也是不對他們開放的。
要是早些讓他們過了驛站,估計就不會發生當夜的了。
淮清洛面上含笑,眼神卻冷冽如刃。
“多謝王爺好意,不過我朝公主受了些風寒,暫不宜行路。”把他們諒在這裡這麼久,還故意派人算計他們,淮清洛又豈會那麼輕易地就讓他奔回朝過好日子去。
龍若忻臉上再次一僵,側頭盯着面前那個眼中帶笑脣色如畫的男人,突然側首道:“既然清朝公主受了風寒不宜行路,那便留於此處,傳本王之令,原地紮營!”
一衆人開始紮營,不過營地空間有限,要想紮營也只能彼此相連地扎,而且還不能扎太多,最多能扎三四個營。
兩隊人馬開始互掐。
“這裡不能扎,我們都喜歡在這裡蹲坑,之前蹲了幾次,你們不怕臭就扎吧!”開玩笑,給王爺住的,怎麼可能住坑裡?
“……”
“這裡也不能扎,我們之前病死了幾個兄弟,就挖坑埋在這裡了,你要不怕就扎吧!”
“……”
“噢我的媽啊,你想扎這裡,你沒有搞錯吧,這上面的石頭最容易滑石,這兩天也不知道滑下來了多少石頭,我們之前也扎過幾次,住幾個人死幾個人,你要不怕死你就扎吧!”
“……”
“兄弟,我們真的不是有意爲難你,而是你這裡實在不能扎,這正對面的就是我們清朝的公主,也就是你們未來的皇妃,甚至有可能是皇后呢,你敢這麼近距離地靠近你們未來的主子,不怕皇帝一怒之下剁了你?”
“……”
北朝士兵被這個轟那個攆好不容易找了一個地方給龍若忻紮好了營,結果剛抹掉額頭上那細細密密的汗水之後便聽到外面有人道:“我之前便跟你們說過,不能在這裡紮營,這是我們的風水位,誰住在這裡誰就會犯殃!”
有人摸着根本就不存在的鬍子,一臉無奈地盯着那個忠心的士兵。
士兵抹了抹汗水,要是這是給他們自己住的就好了,可這偏偏是給王爺住的,王爺是何等矜貴的人,萬一真的被這風水惹出了什麼事可怎麼好?
於是剛紮好的營再一次拆了。
龍若忻在淮清洛的營中喝茶休息了一下午,卻始終沒有聽到自己的士兵上來通傳,瞟了瞟一旁衣冠整齊的淮清洛,眼神如千年冰泉一般,問:“不知道公主的身體如何,什麼時候能夠恢復康健?”
昨夜他派出來的人一直沒有回去,所以他也不知道這邊的人到底得手沒有。
之前他還有些拿捏不準,可是現在看這清王躲躲閃閃總有些迴避談公主的樣子,他便有些篤定了,昨夜肯定出了事,但就是不知道他們進行到了哪一步。
“……”淮清洛不答,繼續在整理自己的衣裳。
龍若忻神色微微有些不悅,挑着眉頭不動聲色地望着淮清洛,刻意提高了一些音調:“清王?”
“清王!”哆調聲。
“清王!”咪調聲。
“清王!”唏調聲。
某位一整理衣裳就有些神不守舍的清王大人這才慢悠悠地回過神來,笑眯眯地湊過來道:“九王爺所喚所事,難不成是餓了,來人,上菜!”
龍若忻神色更加不悅,面部表情有些僵硬,直接吼道:“本王不餓,告辭!”
“當真不坐下來一同吃飯?”淮清洛探頭斯斯文文地看着他。
龍若忻咬牙切齒,擡頭挺胸,抱拳一笑:“本王怕與王爺的口味不同,還是自己回去吃自己的
比較好!”
淮清洛招財貓般招手:“那不送了!記得走的時候把簾子帶好,風吹進來了容易感冒,我身體很虛弱的!”
“……”
這邊淮清洛開始吃飯休息,外面的龍若忻卻是一臉屎黃色:“帳營呢?怎麼還沒有紮好?”
“回王爺,這裡太小,根本就不能扎太大的營。”
“那就扎小一點的,難不成你打算讓本王爺在這雨中淋上一整天?”暴怒的聲音。
“是是是,小的馬上就去命人扎!”
半晌後,“王爺,營已經紮好,請王爺移駕營中!”
堂堂北朝九王爺,當朝太后最心疼最喜愛的九王爺,如今卻移駕到了一個微型小帳營前。
身邊的人倒是知道龍若忻的性子,趕緊求情道:“王爺,看來這個清王是有備而來,這帳營估計也是他給你弄的一個下馬威,若然就這麼跟他吵,只怕是正中了他的下懷!”
“本王知道。”四個字,龍若忻竟是如從齒縫間咬出來的一般。他負手大步往營中而去,越看這微型的帳營火便蹭了起來,冷呵道:“本王要用膳,速速遞上膳食過來!”
半個時辰後,有人匆匆上前來,就隔着簾子對龍若忻道:“王爺,我們來時所帶的乾糧不足,再加之大雨,所帶的僅有的一些乾糧已經通通泡了水!”
龍若忻霍然站起來,住沒有地方住,吃難不成也不能吃?
“既然沒有吃的,那就去山上打獵,本王就不信,還真能被他那搞死!”
打獵?這裡荒山僻野的,去哪裡打獵?
衆人一臉惶然,但誰也不敢說什麼,頂着頭頂上的風雨便前去打獵。反正住是沒地方住了,反正淋雨是淋雨,還不如出去打獵,萬一就不小心打到一隻獵呢,是不是是不是?
一衆前來迎親的士兵開始目光猥瑣地尋找着四周的獵物。
“前面有獵物飛過,應該是鳥!”
“追!”
“那裡好像跳過去了什麼東西,難不成是兔子?”
“追!”
“老大,你看看,那裡好像獵物更多,但就是分辨不清是什麼東西!”
“追!”
派出來的士兵很快就分成幾路,化整爲零。
龍若忻已經餓得前胸貼後壁,他靠着幾乎比他身子還要短的牀榻上,越靠越生氣,眉頭直豎,拍的幾聲拍響了案几:“來人!”
便有小婢子匆匆地奔了過來。她身上還全是雨水,一入內時雨水便淋了帳營一地。
龍若忻厭惡地皺着眉頭:“本王餓了,難不成那些廢物還沒有打到獵物?”
“回王爺,張將軍已經派人出去打獵了。”
“張鐵那傢伙就是一個貪吃鬼懶死鬼,叫上劉明正,讓他前去打獵!”
“是。”
被雨水淋得爹爹不識孃親不愛的劉明正劉將軍帶着自己那支可謂是戰無不勝的士兵們前去打獵去咯。士兵就是士兵,也分三六九等,比如剛纔的張鐵部下,被雨淋得頭重腳輕,哪有力氣唱歌,而這劉明正的部下雖然也被淋得搖搖晃晃,但氣勢不減,繼續在路上吭哧吭哧唱歌,偶爾還有人說葷段子,說得那個葷,簡直是所向無敵。
“將軍,那裡有一隻兔子!”
“來,讓本將軍給你們露一手!”劉明正一看到吃的,表情瞬間放鬆下來,從背上拿出一支箭,搭弓拉箭,百步穿楊。
劉明正是龍若忻的親信,手握着十萬大兵的軍權,他也同樣是龍之軒深爲忌憚的人物。之所以讓龍之軒忌憚他,不僅是因爲他的軍權,還是因爲他背後
的那些同袍將軍們,那些可都是在戰場上死嗑出來的交情,遠比和他這個皇帝的交情要好得多。
“嗖”的一聲,箭風疾駛,衆人都翹首等待着那隻箭將那隻兔子射死的情景,甚至有些人已經迫不急待地衝上前去撿那死兔子,但不知爲何,他剛纔射出的箭竟然詭異地轉了回來,劉明正心裡一驚,想要快速避開,但他眼力好,看到那反過來對着他的不過是後面的平頭。
他向來狂妄得很,又豈會爲了這點小東西而退馬避縮,所以伸手就想將那隻箭拽走。
誰知那隻箭直接穿過他的手掌,穿過他的身體,直直地插入泥地裡。
一切只在轉瞬之間,衆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只是傻傻地盯着那個還駐立在馬背上的男人。“本將軍的箭,實在是射得——”至死,他也不忘記誇獎自己一句。
張鐵失蹤,劉明正在衆位士兵面前被自己的箭射死,龍若忻在得到這兩個消息以後霍然大怒,修長的手指重重地捏着牀角,瞳仁微微縮小,恨不能從眼瞳裡發出一團火來。
“王爺,此時不可動怒,劉將軍確實是誤將一塊長得像石頭的兔子當成了獵物。此事確實與別人無關!”
“無關無關,你又如何知道無關,張鐵呢,難不成還沒有找到?”一個將領出事他尚可以當作無關,但若然兩個將領都出了事,那就絕對與她有關係了。
一衆人不再去尋獵物,而是去尋找張鐵張將軍以前他的隊伍。
龍若忻帶出來的士兵不少,但現在大部分的士分都已經出去尋人,而留在他身邊的人不多。而且他們已經被雨水淋得眼皮都睜不開,哪裡還有力氣跟淮清洛鬥。
不過他們不鬥,不代表淮清洛不鬥。
昨夜,就是在昨夜,她和她的那些士兵也很可憐。
淮清洛喝飽休息足以後大發善心想起了那個擠在狹小空間裡沒有親衛沒有膳食的尊貴的龍若忻龍九王爺。
於是,一衆人扛着一兩個大缸走了過去。
“王爺,本王聽說王爺到現在還沒有食物可吃,不知道王爺可有興趣嚐嚐我們清朝的食物?”
“沒有興趣!”龍若忻抱着枕頭靠在牀榻上,他從小到大受到的都是別人的尊寵,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此時,他已經將淮清洛放在心裡來來回回罵了幾百來遍。
“王爺這又是何必呢,我們都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人,若然清北兩朝能夠結盟,你我便如同親兄弟一般。哥哥來給弟弟送吃的,弟弟又何必拒絕呢!”
“呸!”龍若忻直接以極其激昂的、迅速的語調大罵:“你憑什麼當我的哥哥,你算是老幾,你們清朝算個什麼東西?還有,你這種竄位之臣,又憑什麼跟我稱兄道弟!”
淮清洛在門口陰深深的聽着笑着,突然眯了眯眼睛笑道:“嘿嘿,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九王爺你竟是這樣正直的人,本王實在沒有看出來,竄位之臣,本王何時竄過位,反倒是有人,一直居心叵測,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竄位啊!”
“啪!”龍若忻大怒,他的武功不錯,內力雖然不如龍之軒,但是以內力震碎一些缸子還是極容易的。
而就在他啪聲加缸碎聲過後,有人尖叫起來:“啊啊,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在我們缸中!”
砰的一聲響,一個身影被丟入了營中,而這個丟其實是某人很不小心揮出來的動作而已。龍若忻還未回過神來,已經被面前這個熟悉但是又似乎不熟悉的人頭嚇得有些發怔。
怎麼回事?這不是昨夜他派出來的暗衛之一麼?
龍若忻眼神厲烈,聲音連振:“這是什麼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