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和吳■一樣的剋星

吳玠卒後,其弟吳璘基本接替了他在川軍中的位置。撻懶歸還河南、陝西,陝西除本來就被川軍佔據的階、成等州,關西大部分土地都已經被西夏佔去,金國歸還的主要是長安、鄜延、熙河、秦鳳幾路。宋廷以樞密直學士、四川安撫制置使兼知成都府胡世將升任寶文閣學士,主持四川宣撫司工作,他要求川軍進駐陝西。吳璘與胡世將見面後立即訴苦道:“金大軍就在河中府(今山西永濟),騎兵疾馳,不五日可到川口。我軍遠在陝西,發生緊急情況根本來不及回救,現在議和形勢一片大好,朝廷就忘了戰備,還準備廢棄仙人關,這正是危急存亡之秋啊!”胡世將聽了立即上奏,要求按吳璘的意思繼續堅守仙人關,還說通過諜報得知撒離喝的戰略就是引誘川軍入陝,然後在關中平原的熟悉地勢殲滅川軍。後來吳璘只帶了一些近衛軍到秦州赴任,大軍留守山砦。樞密院都統制郭浩則冒險率軍就任鄜延經略使兼知延安,不久胡世將被正式任命爲川陝宣撫副使(主持工作),將宣撫司設在河池。

果然,紹興十年兀朮殺死撻懶,全面侵宋。撒離喝率大軍搶佔長安,並進攻鳳翔,進駐陝西的宋軍果然有很多被隔在了敵後,一時人情震恐。胡世將召開緊急會議,參謀官孫渥認爲河池太靠前,可將宣撫司退到仙人關以後。吳璘厲聲叱責:“懦語沮喪士氣,可斬!”文官胡世將豪氣大發,指着營帳道:“世將誓死於此!”孫渥也非常慚愧,胡世將派他和田晟帶3000軍到涇原禦敵。吳璘又遣統制官姚仲帶兵到鳳翔府石壁砦(今陝西天水吳砦)禦敵,正好遇上金軍前鋒,將其擊敗,金軍暫退武功縣。朝廷正式下詔由吳璘節制川陝諸路軍馬,主持西線戰事。撒離喝大軍陸續來到武功,先遣鶻眼郎君率鐵騎3000出戰。吳璘沒有以步兵方陣禦敵,而是遣李顯忠之子李師顏率騎兵反衝,鶻眼郎君大敗而逃。李師顏猛追至扶風,生擒三名金將。撒離喝大怒,親率大軍到扶風西南的百通坊會戰,列陣二十餘里。吳璘遣姚仲力戰破之,撒離喝輸了頭陣,認爲形勢不太有利,於是引兵退卻。

被隔在北方的郭浩開始向南突破,首先解除耀州(今陝西銅川)之圍,又攻克醴州(今陝西乾縣),但很難從平原上突破金軍的封鎖。胡世將遣田晟、王彥率兵前去接應,與郭浩形成夾擊之勢。撒離喝在清溪嶺(今陝西涇川西南)與田晟接戰,田晟遣統制曲汲、秦弼爲前鋒。撒離喝留五名千戶防守鳳翔,自率精兵前往迎戰。曲汲苦戰後不支,退保涇州。撒離喝繼續猛攻涇州,曲汲戰敗逃離。胡世將令田晟將曲汲處斬,並遣王彥赴援。王彥激戰後擊敗金軍,撒離喝仍退守鳳翔,郭浩等部安全撤回四川。戰後吳璘授鎮西軍節度使、侍衛步軍都虞候,胡世將授端明殿學士。次年八月秋,到了適合金軍作戰的季節,撒離喝遣統軍使蒲察胡盞、完顏習不祝合兵五萬餘,進駐秦州東北的劉家圈,準備進攻川陝。胡世將以吳璘率主力軍2.8萬出擊秦州,郭浩、楊政等部分別進攻華、商等州,策應吳璘。吳璘進軍至渭水北岸的剡家灣,金軍已經佔據有利地勢,前臨峻嶺,後控臘家城。吳璘召開參謀會議,姚仲認爲不能在平原正面抗擊金軍鐵騎,要在山上作戰。

吳璘同意他的觀點,派人向金軍下戰書,並讓姚仲、王彥悄悄上山,約定金軍上山來就放火。金軍二將中習不祝善謀,胡盞善戰,接到戰書後,習不祝認爲吳璘必有計策,不宜應戰。胡盞自恃驍勇,認爲金軍勢大,應該迎頭痛擊。吳璘又幾次三番以輕兵挑釁,胡盞終於忍不住帶兵衝出砦門,習不祝無奈只好帶兵跟隨。宋軍輕兵迅速逃往山上,金軍尾隨而至。追到半山坡時突然火光四起,宋軍伏兵大起,金將驚愕道:“吾事敗矣!”吳玠用“駐隊矢”在軍事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地位,其弟吳璘也用“疊陣”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所謂疊陣,第一層列長槍,坐在地上不得站起;第二層列弓弩,跪膝以俟戰機;第三層神臂弓。戰鬥時,敵軍進入百步內,則神臂弓先發;70步時,第二層弓弩齊射,所有弓弩火力集中在共面,異常兇猛。陣前還立有拒馬樁,以鐵鉤相連,被沖毀了指揮官立即敲鼓,前陣就更換;坐在第一層的長槍兵也可以有效阻止騎兵衝擊;兩翼備有騎兵,結陣前掩護步兵列陣,陣成後作爲預備梯隊。

這是一種非常複雜的陣形,充分發揮了宋軍各個兵種的特點,是衝擊型騎兵的剋星。後世明太宗和拿破崙也使用類似軍陣,而且把弓弩換成火器,更加厲害。金軍面對吳璘的疊陣,不可能現場破解,第一輪衝鋒後便知必敗,開始退卻。吳璘立即麾軍猛衝,金軍死傷無數,僅降者便有萬餘。胡盞、習不祝率殘兵退保臘家城,吳璘圍攻,金軍損失極大,士氣又低落,無法抵抗吳璘的攻勢。然而眼見這支五萬餘人的金軍就要被全殲之際,朝廷卻下詔班師,胡世將接到詔令,長嘆不已。不久胡世將病重,以資政殿學士、籤書樞密院事致仕,旋即病卒,享年58歲。第二年,在秦檜的主持下,宋廷又割和尚原等戰略要地。戰後,吳璘授檢校少師、階成岷鳳四州經略使,後累遷奉節度使、御前諸軍都統制,拜少保,基本繼承了吳玠的四川土皇帝地位。吳玠去世時金軍尤其是撒離喝寶寶一度認爲他們在四川最大的剋星已經墜落,但很快又悲哀的發現,那個人的弟弟和他本人並沒有實質區別,依然是他們無法戰勝的剋星。多年後吳璘的兒子吳挺還要接過伯、父的槍,繼續鎮守四川,兀朮、撒離喝都活不到吳家軍退出歷史舞臺的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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