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六十七

第二天起牀,榻頭放着一套貼身黑色武袍,帶幾個皮套護甲。李蒙尚未大醒,晃來晃去墨跡了半天才穿戴好,出去看見四名武士已在迴廊裡等。

魚亦促狹眯起僅剩的那隻眼,將李蒙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視線停駐於他脖頸,上來拍了拍李蒙的肩膀:“昨夜累着了?哥哥們體貼你,沒太早來。”說着他手下落到李蒙腰上輕拍一把。

李蒙毫無防備,“啊”的一聲一出,廊下三人俱是大笑,不怎麼說話的廖柳也微微抿脣,一抹暗藏的笑意帶在那薄而鋒利的嘴角。

“師父呢?”李蒙臉孔微紅,強作若無其事地問。

“找狗皇帝批條子拿手令。”

“啊?”李蒙茫然望向說話的魚亦,倏然反應過來,早上合該趙洛懿去煉丹,他要出宮,得找宮裡兩個正兒八經掌權的人,不找圖力,就得找國君。南湄皇帝親自管出宮的事兒?李蒙心裡疑惑,不過又想到趙洛懿現在南湄皇宮也算是一名人,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凡事謹慎走流程是最好。

“走,等你吃早飯,老子們都餓得不行了,你小子,下回有事兒辦早些起來,不用練武?回頭試試你拳腳,別真被你師父寵成個廢物。不會調|教徒弟的高手不是好師父。”魚亦看李蒙年紀甚小,成日迷迷糊糊,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少年人又恰是雌雄難辨的時候,多少有些愛護之意。

貢江等人也跟着,一行人在廳裡用完飯,魁梧高大的谷旭帶着衆人朝宮門去,魚亦朝後瞥廖柳,貢江則一臉笑呵呵的,見到宮人還知道點頭示意。

看上去貢江最好相與,谷旭個頭大,一臉絡腮鬍,只聽令於趙洛懿。魚亦笑時總帶三分促狹,似乎世間沒有一件事不是引人嘲諷的。廖柳則有些落落寡歡,李蒙想來想去,覺得像爲母親超度誦經時候請來的僧人。

四乘馬車於西側門等候,瓦藍天空,淡如絲線的流雲,陽光疏疏密密漏下,落在車伕落拓邋遢的臉上。

車伕壓低斗笠,斗笠邊緣漏出一綹狗尾巴草,一翹一翹。

李蒙一看趙洛懿那打扮,忍不住就直撲上去掀他的斗笠。

趙洛懿忙把他架着,讓他坐在自己旁邊,朝四武士道:“上車。”

車輪滾動,伴隨着尖銳響亮的一聲口哨,馬鞭在空中劃出個圈兒,四匹大馬齊頭並進。

趙洛懿側頭看了李蒙一眼,手指提拎起李蒙的衣領子。

李蒙這才意識到魚亦見到他那個眼神什麼意思,窘得滿面發紅。

趙洛懿卻笑了起來,低沉的笑聲如同春日裡綿綿匝匝的細雨,他眼睛看路,時不時將臉湊過去,趁李蒙不注意,碰碰他的耳朵。

李蒙不記得路,顛簸的馬車晃至最後一個牌坊,他見到上頭亂七八糟的南湄文字,認出來了,還是長老殿。

趙洛懿屈起手指,輕叩身後車門。

四人依次下來,趙洛懿躍下地,將李蒙抱下去,甩袖子替他撣了撣袍襟,盯着李蒙看了會兒,道:“不錯,意氣風發少年郎。”

“情人眼裡出西施罷了。”魚亦慢吞吞拖着嗓音揶揄,“趙兄,別跟兄弟幾個眼前肉麻了,今兒可是來辦正事,這麼磨磨唧唧,我可要看不下去了。”

李蒙尷尬地咳嗽一聲,偷偷也打量趙洛懿,他師父今日這身粗布袍子,不禁勾起李蒙對大秦的回憶,來了南湄這段日子,都快忘了故土,尤其置身在南湄可以隨便買人鬻命的集市,反而像是之前的十數年,都是一場大夢。

而趙洛懿這一身落拓風霜纔將離開家的那個晚上徹底又帶到李蒙的面前。

家門口一對兒燈籠吹滅了一隻無人去點,院裡丟着無用的桌椅,遍地砸碎的花瓶,雜錯的羽毛曾是他爹的寶貝。他也是他爹的寶貝,那個晚上,這手上紋窮奇兇相的男人,不耐煩地揹着他一步步離開他家,將殘碎的舊夢拋在過去,隨黎明驅散了往昔。

從今而後,他再沒離開過。

“少祭司大人。”

李蒙胳膊被撞了一下,才發覺長老殿的人在面前躬身行禮,回過神時,李蒙從容一笑:“有勞。”

跨過門檻,李蒙不經意回頭,瞄到趙洛懿留在門外,另一名侍從帶着他去停靠馬車。

侍從領着五人經過長廊,校場之中,正有五個靶子,有人在射箭。

李蒙揣着袖子想見到源西泉要怎麼開口,兩手空空就來了,這也不好說是剛升任少祭司,來拜碼頭的。

“少祭司大人。”身後廖柳的聲音說。

李蒙回頭去,一隻紅木雕百子千孫圖的盒子到了李蒙手裡,廖柳嘴脣不易察覺地翻動,聲音壓得只有李蒙能聽見。

“給源長老準備的茶,就說需要討一個人,讓馨長老過去幫忙。”

李蒙這纔有了點數。不一定就是藉口,真把馨娘要去幫忙也合情合理,自己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少祭司,要是真如圖力所說,是僅此一例,源西泉坐長老殿一把手,必定已經查清自己來歷身份,自然會知道,是趙洛懿問國君討的恩旨,把自己從馨娘那裡要過去,等於他和曲臨寒一進大都就住進馨孃家的事兒也不是什麼秘密。

正廳前,侍從停下,朝側旁讓。

“你們去偏廳等候,我與源長老有要事商議。”

侍從帶走武士。

廳上坐着個老者,面前一張棋盤,黑白二色兩個陣營膠着得難分難捨,老者白眉垂鬢,留着齊胸長鬚,一身青色洗得半舊的儒士袍,手中拈着顆黑子,肘邊茶水已涼。

李蒙揣着袖子,轉過臉去,校場中一人拉開弓步,勾住弓弦的手隨意一鬆,嗖一聲放出的箭正中靶心。

婢女前去爲他擦拭臉上的汗,那人後脖上一雙蛇目蟄伏於烏黑髮沿下。

落子聲傳入李蒙耳中,他才入內,朝源西泉深揖行禮。

老者和煦的笑聲響起,虛扶李蒙一把,棋子悉數自他皺皮乾枯的指中漏入棋匣。

“老夫已是尸位素餐之人,少祭司大人乃是國君跟前新寵,又何須多禮。”

“聽源長老中氣十足,面色紅潤,就知道長老身子硬朗。晚輩早該來拜訪,只是出宮不易,前次又不巧,今日專程來聆聽長老教誨,這是從大秦帶來的茶葉,長老看看吃不吃得慣,若是喜歡,晚輩再叫人送。”

侍立在側的是一約摸三十歲的侍者,面容陳斂,源西泉手按在茶盒子上推到一旁,侍者便將茶葉收去放好。

“倒是沒想到你年紀這般小。”源西泉當年是老來得子,兒子死時與李蒙差不多一半大,也是十五六正年少時,一時間不忍心苛待李蒙。

連李蒙都看出老者有些唏噓,也猜到多半是想起兒子來了。

“你師父叫你來,所爲何事,直說便是。”

沒想到源西泉這麼直白,李蒙登時倒有點尷尬不知從何說起了,腦子轉了轉,便道:“我與師父都是大秦人,心念故土,呆在南湄實在被逼無奈,師父不便來這裡,讓我來打聽打聽,長老殿的意思。”

背靠窗戶單腿站着偷聽的趙洛懿差點栽到窗下那條排水溝裡去,狗尾巴草飄飄搖搖落地,難以置信地回頭看了眼緊閉的窗戶,要不是李蒙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源西泉則是一愣,倏然大笑,片刻後握拳在脣邊咳嗽一聲。

“這話你師父教你說的?”

“我師父平素沉默寡言,只叫我來拜訪長老。但師父夜來多夢,常常唸叨南湄風物,做弟子的,自當想到師父沒說到的地方,我想着師父必然思念家鄉,是不想留在此處的。”李蒙眉目端正,說話沉穩,全是少時被他爹打出來的,家風猶在。

源長老豎起手掌向外擺了擺,侍者退了出去。

李蒙見一旁小爐上炭火未滅,便自然而然拿來燙杯子煮茶,李蒙也知道,丟下了一顆炸彈,要等源西泉細細去想。

源西泉捻住鬍鬚,手指磋磨,沉吟得片刻方道:“當初阿妙流落在外,便知有今日之局,祖制沉痾積弊,族人坐井觀天,早晚會有一日,斷了始祖一脈。”

李蒙將茶杯雙手捧上,源西泉眼角微露一絲笑意,向他點頭,握着杯子並未喝茶。

“淪落到要讓外族來幫忙收拾殘局,實在貽笑大方。老朽少時,不曾料到,這局會落到老朽主持長老殿之時,便有顧慮,也不曾提出。”

上了年紀的老者,目中微微帶着遺憾,嘆了口氣,看定李蒙。

“你師父,近來身體可好?聽說被圖力帶回來時,一身武功盡已廢了,後又傳言已好了起來,不知好得幾分?”

原來圖力瞞得密不透風,直接把趙洛懿放在宮裡,對外間而言,他師父簡直是個傳說。

李蒙咳嗽一聲,“師父生來比一般人身體好些,確實無礙。”

“阿妙當年,辜負圖力,他怨恨也是應當。南湄到大秦千里迢迢,路途險阻,老朽也沒料到他會找到阿妙的兒子帶回來,除了自愈以外,你師父,可還有別的什麼不同。”見李蒙滿臉茫然,源西泉好心提醒,“譬如說……預見自身危機……”

李蒙忙擺手,“不能,否則也不至於被聖子帶回來,這一路不等於死了一回嗎?要是能預見,自然是會避開。”

源西泉倒是不意外,不過有些遺憾,遂沉沉閉目。

“天命不可違,你師父讓你問的事,今日老朽無法作答,待蛇神認了他以後,你們師徒一起再來一次長老殿。”

李蒙佯作失望地哦了一聲,垂頭喪氣要起身,又問:“想問源長老借一個人過去用用,您老也知道,我師父現在手裡沒多少實權,宮中還是聖子說了算,要辦事實在不便。”

“辦什麼事?”

“在大秦時,我不小心中了厲害的蠱,師父帶我向孫天陰求醫,孫天陰在我們那兒被稱爲毒聖,頗懂一些尋常醫家不大重視的東西,其中便有延年益壽之法。”

“你說煉丹?”源西泉隱有不悅。

“其實丹藥未必能使人長生不老,只不過當今國君癡迷此道,上有令下不敢不從。”李蒙點到即止。

馨娘本就是長老殿的人,派個自己人給趙洛懿,還能當監視內宮,源西泉既然和圖力不對付,想是不會拒絕。李蒙便規規矩矩坐着,也不去催,半晌,源西泉叫他先回,說問過馨娘再說。

李蒙就起身作辭。

不料此刻窗戶霍然被推開,源西泉遲滯了片刻,顯是此前毫無察覺,喝道:“什麼人,不請自入,你可知闖的是長老殿?”

李蒙完全沒想到,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行動甚是敏捷,大袖一揚,跨步而上,直接往趙洛懿頭頂落掌。

趙洛懿一側頭,閃得更快,倏然間就在李蒙身旁落座,手中一隻茶杯飛擲而出,向上揚舉的青色袍袖被這一擊直破開一個圓洞。

源西泉睨起眼,急喘兩聲,有些咳嗽。

“源叔大意,晚輩勝之不武,六月暑天,還咳這麼厲害,怕不是一兩日的病了。我這徒兒磨磨唧唧不會說話,多有叨擾,源叔別與他一般計較。”

李蒙無語了。

自己打頭陣而且已經快結束了,趙洛懿這麼一來,源西泉必定發怒,要找人幫忙又不是震懾別人,何況源西泉率領整個長老殿,什麼世面沒見過。李蒙暗中掐趙洛懿的大腿,卻被他抓住手往袖子裡帶,溫熱的手把他手一握,李蒙頓時沒脾氣了。

源西泉神情自震怒轉爲感慨,復又坐下,側頭睨眼細看趙洛懿,數息後,他開口語氣十分嚴厲,“人回來月餘,纔來見我,當不起你這一聲叔。”

“源叔與母親魚雁來往的書信,晚輩都收着,圖力記恨母親,帶累了長老殿,要是母親泉下有知,想必十分愧疚。晚輩幫不上什麼忙,唯獨想聯手源叔,收拾了圖力,還政於朝廷。”

源西泉冷笑:“國將不國,何來朝廷。”

“怎麼個還政法,晚輩身爲外族,不便插手。如我這徒兒所說,我不會在南湄久留,必要回大秦去。恐怕源叔再也不會有這樣好的機會。”趙洛懿目光犀利,彷彿看透了源西泉心中所想,又道,“圖力害死我父,這個仇我一定會報,能不能算上源叔一份,就看源叔怎麼打算。蛇神認祭當日,晚輩再來。”話音剛落,趙洛懿便直接起身告辭,牽着李蒙的手就往外走。

源西泉挺直的背脊瞬息間泄了氣一般垮了下來,泥塑木雕般坐着,猶如入定老僧。

一回宮中,李蒙就如出籠之鳥往榻上倒,滾過來滾過去,滾舒服了,起身,面無表情地看着趙洛懿,“你什麼時候躲到窗戶外面的?”

“你說我成天長吁短嘆想回家的時候。”趙洛懿翻開一張地圖。

李蒙湊去一看,巧了,竟然是他帶的那幅,憑藉記憶描摹下來的,本來出自青奴之手,後來沒用上。

“這是你畫的?”趙洛懿手裡歪歪斜斜捉着一支筆,填補圖上不夠翔實之處。

“我買了個人,他給我畫的。”

趙洛懿擡起眼睛看李蒙,隨口問:“奴隸?有什麼長處?他能把皇宮地圖畫成這樣,對宮廷很是熟悉,至少,他很熟悉圖力住的地方。”

“嗯,奴隸,大秦人。”李蒙道。

趙洛懿理解地點頭,“那天在馨娘那裡,有個只打了個照面就退出去的,是不是他。”

李蒙完全沒想到,匆匆一瞥,趙洛懿竟然有印象,一時額頭直冒汗。

“看着倒是像個正經陪牀的,該不會他給圖力暖過牀罷?你在哪兒買的,集市上?”半天沒聽李蒙答話,趙洛懿擡頭就看見他臉色微紅,不由蹙眉,“別告訴我你在小倌館買的。”

“……”

“還真是在小倌館買的?”趙洛懿聲音聽不出喜怒,說,“纔來南湄幾天?你就……你……老子……不行,你給我牀上躺着去。”

“……”李蒙糾結了半天,認命地爬到牀上去,嘴裡小聲嘀咕,“師兄要去的。”

趙洛懿壓根沒聽見,繼續在地圖上勾勾畫畫,吩咐過晚飯,和李蒙一起吃了,就又出去。李蒙癱在牀上,一忽兒迷迷糊糊聽見外面有人傳話,擺了擺手:“師命難違……”

門霍然被人推開,一個人影直接跳到牀上,將李蒙壓得白眼直翻。

“本大王來你都敢不起,膽兒倒是肥,國君還不敢給本王臉子看,快起來!”

李蒙領子被安南大王提着,晃得頭暈眼脹,一把推開他,小大王栽了個狗啃,登時怒了,上來揪着李蒙按着就要揍。

李蒙這時已經清醒,抓住他兩隻拳頭,一個大力,沒想到輕而易舉就把他翻了個身,那安南大王眯着眼。李蒙衣衫凌亂,衣襟大敞,斑駁的痕跡落在安南大王眼裡,大王登時不懷好意地舔了舔嘴脣,幸福地閉上了雙眼。

“……”李蒙渾身一凜,連忙下牀給跪,清了清嗓子,“下官睡迷糊了,不知大王今夜會來,失禮失禮,還望恕罪則個。”

“恕恕恕,你快上來。”安南大王滿面興奮,抓住李蒙肩膀就往牀上帶,對自己手下嘰裡咕嚕一連聲怒喝,衝進來的數人都退了出去。李蒙心裡暗叫要遭,十三歲的安南大王一把將李蒙扯到自己身上,滿臉通紅地伸手碰了碰李蒙的脖子,李蒙青筋暴起,幾乎要暴走。

“這怎麼弄的,大祭司果然厲害,你是他徒弟,不能差到哪兒去,你教教我,本大王恕你無罪。”

“……”李蒙無助地往門口瞥,門外還站着倆宮侍,到底他要不要叫人。

147.一四七179.一七九152.一五二172.一七二63.六十三82.八十二73.七十三62.六十二35.試試24.遺書100.一〇〇2.雅閣5.萇楚85.八十五82.八十二20.喜歡91.九十一182.一八二35.試試55.五十五140.一四〇11.聯絡156.一五六152.一五二14.夜逃181.一八一166.一六六112.一一二187.走放羊(2)54.五十四50.五十21.故舊165.一六五26.親夫91.九十一180.一八〇151.一五一4.兵器136.一三六59.五十九152.一五二170.一七〇14.夜逃68.六十八173.一七三35.試試12.外族73.七十三135.一三五21.故舊71.七十一172.一七二177.一七七184.一八四160.一六〇94.九十四2.雅閣98.九十八56.五十六164.一□□1.寒江3.舊傷41.四十一153.一五三32.師兄73.七十三15.南湄14.夜逃36.闇火138.一三八121.一二一27.罩你189.走放羊(4)189.走放羊(4)177.一七七109.一〇九85.八十五100.一〇〇156.一五六46.四十六149.一四九7.任務113.一一三158.一五八139.一三九173.一七三78.七十八5.萇楚63.六十三137.一三七38.三十八132.一三二36.闇火155.一五五24.遺書12.外族122.一二二68.六十八131.一三一
147.一四七179.一七九152.一五二172.一七二63.六十三82.八十二73.七十三62.六十二35.試試24.遺書100.一〇〇2.雅閣5.萇楚85.八十五82.八十二20.喜歡91.九十一182.一八二35.試試55.五十五140.一四〇11.聯絡156.一五六152.一五二14.夜逃181.一八一166.一六六112.一一二187.走放羊(2)54.五十四50.五十21.故舊165.一六五26.親夫91.九十一180.一八〇151.一五一4.兵器136.一三六59.五十九152.一五二170.一七〇14.夜逃68.六十八173.一七三35.試試12.外族73.七十三135.一三五21.故舊71.七十一172.一七二177.一七七184.一八四160.一六〇94.九十四2.雅閣98.九十八56.五十六164.一□□1.寒江3.舊傷41.四十一153.一五三32.師兄73.七十三15.南湄14.夜逃36.闇火138.一三八121.一二一27.罩你189.走放羊(4)189.走放羊(4)177.一七七109.一〇九85.八十五100.一〇〇156.一五六46.四十六149.一四九7.任務113.一一三158.一五八139.一三九173.一七三78.七十八5.萇楚63.六十三137.一三七38.三十八132.一三二36.闇火155.一五五24.遺書12.外族122.一二二68.六十八131.一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