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我氣勢洶洶的質問,楊晨明顯有些惱怒,皺着眉頭一個勁的低吼:“王朗,你什麼意思,大家都是自己人,我有必要騙你們嗎,我身上的傷真的是冉光曙打的..”
呂兵的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乾咳兩聲道:“朗朗,你倆太長時間沒在一塊了,很多事情你不太瞭解。”
我蠕動嘴脣沉聲道:“兵哥,半個小時以前我就在冉光曙的辦公室,甚至於你們去接我的時候,冉光曙就蹲在警局的大院裡吃飯,晨子有困難,我說啥都肯定幫到底,可這種事情根本就是..”
“你算了吧,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其實不就是不想幫我麼。”楊晨一胳膊推在我胸脯上,喘着粗氣高喝:“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現在一天究竟要承受多大折磨,所以你此時此刻可以咧開大嘴想說啥就說啥。”
“晨子!”呂兵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頰變得更加陰沉。
“你告訴我,什麼樣的折磨可以讓你動了殺人的心思!”我同樣着急的搡了他一下回問:“先撇開冉光曙的身份不說,咱只說這事兒,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啊,你讓黑哥和兵哥去整死他,說穿了就是讓三條命擔上風險,懂嗎?”
楊晨噴着唾沫星子嘶吼:“老子不懂,老子只知道他成天提醒我這個、要求我那個,我特麼拼盡全力才擁有今天的生活,憑啥因爲他去改變,陸國康是不是好人我不關心,但沒有他,我現在絕對還在燒烤廣場上求爺爺告奶奶的賣串!”
“嗯,你要這麼說我就理解了。”我心情沉重的點點腦袋。
之前我以前楊晨變了,心情苦澀的一逼,但從呂兵和黑哥嘴裡得知他有苦衷時候,我乾涸的心臟又瞬間死灰復燃,可當我直視楊晨心的時候,才發現他是真的變了,那種來來回回轉變的心理,讓我非但沒有絲毫憤怒,反而變得格外的平靜。
“你理解個蛋,你帶着他們在市裡耀武揚威,一百萬、二百萬賺錢的時候可曾想到過我,想過你還有一個需要養活全家人的傻逼兄弟在等着米下鍋,是不是應該拉扶他一把嗎?現在我玩的好了,你開始心裡不平衡了,瞅我不順眼了,所以才動不動就想要打壓!”楊晨紅着眼睛,眼眶裡有淚水在滾動,強忍着沒有掉下來,指着我鼻子冷笑:“王朗,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晨子,話說的有點過了昂。”黑哥走到中間,那自己身體將我們分開:“能聊你倆就聊聊,不能聊揮手拜拜,別整的我和大兵從旁邊看着不舒坦。”
我深呼吸一口氣,看向他解釋:“楊晨,你聽清楚,不是我不想拉扶你,是我知道我現在走的路是錯的,不想把你再拖下水,你和我們不一樣,皇上沒爹沒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就一個老爸,就算我出事,他照樣不受影響,你呢?如果你出事,被人廢掉手腳,或者拉進號子蹲個三年五載,爺爺奶奶怎麼辦?弟弟妹妹誰養活?”
“藉口!”楊晨不屑一顧的吐了口唾沫。
我微微一怔,怎麼也沒想到楊晨現在的思想會變得如此奇怪,擠出一抹笑容道:“行吧,你要這麼想,我也無話可說,趁着咱們好不容易見次面,我把上回約你想說的事情跟你說一下,陸國康的公司裡,是不是有個叫陳易的?”
楊晨頓了幾秒鐘,隨即矢口否認:“公司那麼多人,我怎麼可能每個人都記住叫啥名。”
“呵呵。”看着此時的他,我既可憐又覺得燒心,搖搖頭道:“聽我一句勸,揣着現在能揣走的東西,趕緊閃人,不管是回老家,還是上外地都可以,不要跟陸國康他們繼續混在一起了,陸國康是倒騰藥的,冉光曙一定跟你說過,那個陳易我曾經無意間遇上過一次,他身上絕對有事。”
楊晨露出一副看白癡的眼神打量我:“有事又怎麼樣?兵哥身上沒有,還是黑哥身上沒有?哪怕天天替你鞍前馬後的那個劉祥飛身上不也照樣不乾淨麼?我不管他們有什麼事,我現在只想一門心思的賺錢!”
和他對視了幾秒鐘後,我嘆口氣道:“你現在真是魔怔了。”
“我真後悔今天讓兵哥約你出來。”楊晨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裡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我搖搖頭,低喃:“我真後悔今天來和見面,不見面至少還會對彼此存在一絲臆想,算了,黑哥送我回市裡吧。”
黑哥靠了靠我胳膊出聲:“你們兩兄弟這是要幹什麼,不就整個小警察麼,至於彼此扯着嗓子對罵半天不?這事兒不需要你們幹,我和大兵就能搞定。”
“哥,不是整誰的問題。”我心情複雜的瞄了眼楊晨,低聲道:“是因爲他變了,如果冉光曙真欺負他,不用你們想招我也肯定治他,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只是想借你們的手去屠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事實,這次是冉光曙,下次又會是誰?你和兵哥本事再大,能保證自己次次安然無恙嗎?”
楊晨歇斯底里一般的咆哮:“少他媽扯這些虛的,不想幫忙就直說,少了你,我照樣把事情做了,你不用覺得自己天下無雙,老子想幹的事情,哪樣不比你強,當然除了挖人牆角我比不過你,嘴上一套心裡一套的籃子事兒我也不如你。”
呂兵面無表情的也扭頭看向楊晨道:“楊晨,你真需要好好冷靜冷靜了。”
“走吧黑哥,送我回去。”我不想再和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的他繼續多說一個字,故意轉過去身子。
黑哥衝呂兵使了個眼色,隨即拽着我坐進出租車裡:“大兵,你和晨子先聊聊,我送小朗朗回去。”
趁着黑哥掉頭的時候,我把腦袋抻出車外看向楊晨道:“晨子,不是兩個哥哥有多傻,你整這點貓膩他們看不出來,他們只是對親近的人不設防,如果你還有點基本的人性,就不要把他們拖下水。”
楊晨看都沒看我一眼,昂着腦袋嘲諷:“你不用現在從這兒跟我裝的像個聖人,等我站在巔峰的時候,你再告訴我,咱倆到底誰對誰錯,還有,我知道你爲啥要一直勸阻黑哥和兵哥,因爲你心胸狹窄,只容許他倆幫你做事,卻不願意讓他們幫我!”
“唉..”我嘆了口氣不再說言語任何。
返回市裡的路上,我兩手拖着腮幫子無意識的望着車窗外發呆,黑哥側頭瞟了我一眼,聲音不大不小的說:“朗朗,不是我說你,你們這一代孩子真的沒什麼義氣,我們那時候,就算明知道兄弟是錯的,也肯定會義無反顧的幫忙。”
“哥,我懂你的意思。”我打斷他的話乾笑:“我只是不想讓他越陷越深,我一點不點誇張的,現在他如果跳出這個圈子,樂意去好好幹點啥,我真能竭盡全力的去幫他,哪怕我沒錢,我可以爲他欠賬。”
“就是因爲你一直存在這種想法,楊晨纔會變成今天這樣,每個人都有自尊心,你可能覺得你是在幫他,在他看來就是施捨。”黑哥遞給我一支菸道:“楊晨和冉光曙這事兒我一直沒去深思過,但大兵絕對了解其中的過程,就像我剛剛跟你說的那樣,我們那代人重義,大兵可能早就意識到有問題,但..”
我語重心長的開腔:“哥,你們那不是義氣是愚義,這次你們幫他掃清楚障礙,下回呢?你費盡多大氣力才從重慶逃出來,兵哥同樣經歷了多少坎坷?”
黑哥長嘆一口氣:“唉,當初我就說不樂意介入你們小孩兒的事兒,大兵非挑唆我。”
“人心如墨。”我抿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