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的使者?”沐啓元一愣,他從普洱出兵的時候,就向大城派出使者,商量聯合出兵、催要糧草的事,但明軍在阿瓦城中得到大量的軍糧,戰事上也是順風順水,已經將大城給忘了,他隆早就從大城撤兵了,不知道大城的使者爲什麼現在纔到,“讓他進來吧!”
“是,司令。”親兵隨即出去了。
不一會兒,一位短頭髮、身着灰色長袍的中年人,跟在親兵的後面,進了大帳,他主動向沐啓元深深鞠躬抱拳:“見過上國的司令!”,又向林呈祥、陳子壯行禮。
很顯然,親兵已經告訴過他,大帳中三人的身份。
“不用客氣,看座,”沐啓元還了一禮,卻是端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相迎,“貴使來得好快呀!”
“司令,”使者看着沐啓元親兵端過來的椅子,卻不敢就坐,“他隆撤軍的時候,那空沙旺城的大城士兵,已經傷亡殆盡,根本沒有反擊的力量,又擔心是他隆的詭計,等到他隆走遠了,城內纔派人報告我王,我王立即就派來了下官。”
沐啓元還是不滿,“我從普洱出兵的時候,不是給大城派出使者了嗎?難到你們不信任明軍?”
“司令,”這次使者的臉上倒是現出驚異之色,“雖然貴使來到大城,但我們不知道上國的軍隊,在東籲境內勢如破竹,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使者搖頭嘆息,似乎到現在他還不相信明軍已經佔據了大半個東籲。
沐啓元不願與使者口舌之爭,他只是使者,真正掌管大城王朝的,是他們的國王帕拉塞和國師普蒂,“貴使有什麼訊息需要傳達?”
“根據大城與大明達成的協議,我們運來了糧食,這一次運過來五萬石,敢問司令,糧食要放到何處?”使者又向沐啓元行了一禮,他在心中感嘆,東籲軍打得大城潰不成軍,而這位司令,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已經殺向東籲國都白古,還在彬馬那全殲了他隆的十萬精銳,真是不可思議。
“五萬石?那就先放到東籲城吧,那兒有我們的駐軍!”沐啓元現在不缺糧食,他雖然沒有提“以戰養戰”的徵糧措施,但明軍在阿瓦城中得到的二十萬石糧食,足夠明軍吃上半年,有了大城的糧食,那阿瓦的糧食就不用南運了,他的臉色稍稍好轉些。
“下官知道了,下官會將糧食運往東籲城。”使者這纔在椅子上落座。
“其餘的糧食呢?”沐啓元記得,好像大明與大城的協議中,大城需要支付三十萬石糧食,這五萬石糧食,應該是第一批。
“其餘的糧食,我們會分成兩批,大概一個月之後,我們會開始運送第二批十萬石糧食,請問司令,還是要送到東籲城嗎?”使者心說,大城與大明的協議,是永遠解決東籲的外患,現在他隆未滅,外患沒用永遠解除,大城怎麼會一次性運送三十萬石糧食?再說,大城就是想支付三十萬石,也沒有那麼多的人力。
“奧,那還是運送到東籲吧,至於第三批糧食,等候明軍通知吧!”沐啓元希望,第三批糧食,最好放到白古城,將來這裡肯定會有大明的駐軍。
“是,司令,下官明白,下官回去後,就會催討糧食,爭取早日運送過來。”
“請問貴使,根據大明與大城達成的協議,雙方從南北兩個方向同事夾擊東籲,現在大城的軍隊在哪裡?”沐啓元並不認爲打敗他隆,需要大城的軍隊,關鍵是態度,大城到底願不願意履行他們與大明簽訂的秘密合約。
“回司令,大城的軍隊,現在就在東部邊境,如果明軍需要,他們馬上就可以進入東籲境內。”使者倒沒有什麼羞愧之心,他又向沐啓元行了一禮,似乎吃透了漢人的“禮多人不怪”。
“現在纔到邊境?”沐啓元的臉上再次變色,大城的軍隊明顯是在觀望。
“司令,我大城本是小國,軍隊人數不多,前番與東籲血戰,北方的軍隊傷亡過半,東籲從南北兩路撤軍後,我們整頓了全國的軍隊,挑選出三萬精銳,這才影響了行程,司令勿怪!”使者掃了沐啓元一眼,咧嘴一笑:“天朝上國的軍隊行軍太快了,這才顯得我大城的軍隊來得慢。”
沐啓元不吃這一套,不過人家好歹送來了五萬石糧食,也不算違背合約,再說,軍隊也不算太遲,應該趕得上與他隆的決戰,“貴使立即回去,命令駐紮在邊界的軍隊,快速西行,三天內越過錫當河,在白古河東岸設伏,一旦東籲軍敗退,千萬要堵住東籲的敗兵,活捉他隆。”
“他隆這就要敗退了?”使者用驚異的眼神,再次打量沐啓元,又向林呈祥、陳子壯兩人看了看,白古是東籲的國都,集中了東籲全國最後的十萬精兵,一旦他隆戰敗,東籲恐怕就要滅國了。
“這是軍事上的機密,貴使只管向軍隊傳達命令即可。”沐啓元也不客氣,既然雙方聯合對東籲作戰,軍隊當然要要統一領導,這個最高指揮,只能屬於大明,屬於自己這個大明的第三集團軍司令。
“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去傳達司令的軍令。”使者再次行禮,他絲毫沒有懷疑沐啓元要擊敗東籲軍的言論,才兩個月的時間,東籲已經丟掉了大半國土,只剩下國都白古了,而且還被明軍困在城內。
如果他隆有作戰的能力,應該與明軍在城外對峙纔對,顯然,他隆的日子不長了,而大城,即將迎來安寧的日子,想到這,使者急急忙忙就要回去。
但沐啓元不確定大城的軍隊能否按時抵達預定的位置,他派出十名遊騎,隨使者一同回去,隨時保持聯繫。
沐起元沒想到的是,使者來到東籲與大城的邊境,極言明軍戰鬥力之強大,行軍速度之快,他代表大城王命令大城的軍隊,立即動身西行,按照沐起元的要求,必須在三天內趕到指定的地點。
使者不會擔心大城軍隊的傷亡問題,參與決戰的是明軍,大城的軍隊只是打個伏擊而已,雖然大城軍隊的戰鬥力遠遠不如明軍,甚至還不如東籲的軍隊,但面對東籲的潰兵,大城沒有理由不勝。
送走大城的使者,沐啓元立即增派遊騎,更加細緻地查探坦道基的情況。
遊騎回報,坦道基堡內只有五百守軍。
沐啓元定下心來,除了少數遊騎繼續盯着坦
道基,監視堡內軍隊的調動,其餘的遊騎都撤回來,以麻痹白古城內的他隆。
而在白古城的東面,明軍派出的遊騎,一日多似一日,甚至還有小股軍隊在傍晚的暮色中,或是凌晨的霧靄中偷窺對岸。
白古城西岸的東籲軍十分緊張,他們拆除了河面上所有的浮橋,讓兩岸的聯絡完全中斷,爲了防備明軍趁夜渡河,搶奪西岸的渡船,他們乾脆將聚攏在西岸的渡船,集中起來,一把火燒了。
坦道基。
子夜,十名水性極佳的明軍士兵,悄悄從白古河東岸入水。
士兵們每人攜帶一根去掉節的竹竿,和一塊二十斤重的石頭,入水後,他們懷抱石頭,免得在水中沉浮不定,然後將竹竿銜在口中。
竹竿入水的時候,裡面灌滿水,士兵們必須將這些水喝掉,才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現在還不是洪水氾濫的季節,白古河寬不到三十丈,水深不過一丈,十名士兵,儘管小心翼翼,速度很慢,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他們就渡過了白古河,從河底走到對岸。
士兵們不敢急着上岸,因爲西岸有東籲的哨兵,他們渡河以後,從水底沿着緩坡慢慢上浮,儘量不發出一點響聲,等到腦袋露微微探出水面之後,他們才扔掉竹竿和懷中的石頭,悄無聲息地趴在堤岸的外側,一動不敢動。
不一會兒,堤岸內傳來了腳步聲,雖然人數不多,但在這寂靜的夜晚,腳步聲還是特別驚心。
來的是東籲換崗的哨兵。
明軍士兵伏在堤岸外側的土窩中,一隻耳朵貼在草地山,將東籲士兵的腳步聲盡收耳朵:只有五名士兵。
東籲哨兵稍稍寒暄幾句,原來的哨兵回去了,從腳步聲判斷,也是五人。
但他們剛纔的說話聲和腳步聲,暴露了他們的位置,十名明軍士兵,緩緩向岸頭爬去,他們兩人一組,目標是五名東籲的哨兵。
他們穿着溼漉漉的衣服,一直趴在堤岸外,等的就是東籲哨兵換崗,這樣才能確定哨兵的確切位置。
夜色中,明軍士兵接近了東籲哨兵,他們迅速起身,迅雷不及掩耳,以二敵一,鋒利的匕首劃過東旭哨兵的氣管,都是一招斃命。
東籲哨兵看到人影時,已經太遲了,他們來不及發出叫喊,只是用血管中溫熱的血漿做武器,噴了明軍一頭一臉。
明軍士兵輕輕放下東籲士兵還有些溫熱的屍體,然後其中的五人,脫下自己的衣服,換上東籲哨兵乾爽的服裝,代替他們在夜色中放哨。
但他們的身子,卻是轉了過來,他們不是盯着河面,而是盯着西面,坦道基的方向。
一名明軍士兵,大約是他們的頭領,撕下綁在胸前的牛皮紙,一個人來到堤岸的外側,他從牛皮紙中掏出一小段蠟燭,握在手心,又找出火摺子,點燃了這段蠟燭。
蠟燭的光亮迅速傳到對岸。
這名士兵又用雙手捂住蠟燭的火光,反覆三次。
不久,對岸出現相同的火光,也是三次,隨即火光熄滅,夜又恢復了他慣常的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