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店的每個桌子上都有四個茶杯,曹子孝起身到旁邊的桌子上拿了四個茶杯回來,四處看看,徑直走到韓湘桌子前,不由分說,把韓湘面前的四個茶杯都拿走。韓湘雖然不喝茶,但是曹子孝這麼做是實實在在表明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韓湘怒火中燒,但是也奇怪曹子廉到底要做什麼,就硬生生忍住。張寶林跟程建德一邊喝茶,一邊盯着曹子廉兄弟倆。
曹子廉道:“行了,兄弟,這些茶杯夠了。”邊說着,邊把面前的茶杯一個接一個,倒扣着疊起來。客店裡的茶杯是陶瓷做成的圓口狀,四周並無把手,如此倒扣着疊起來,茶杯也不容易倒。曹子廉毫不停歇,一共疊了八個茶杯,已經疊到人頭這麼高了。曹子廉笑道:“兄弟,咱們是練功夫的,你瞧哥哥的功夫有沒有到家!”韓湘心道:“你這是做什麼?難不成要把這些茶杯一口氣都打碎?呵呵,這我也能辦到,就你這個,還叫功夫?”
這時候曹子廉已經站了起來,道:“瞧好了吧!”衆人目光齊齊聚到他的手上,只見曹子廉右手急速拍下,只聽着“哐”一聲,衆人再細看那些茶杯時,竟然沒有一個損壞的,心裡大奇。曹子廉不慌不忙,把茶杯一一取下,見前七個茶杯均完好無損,只有最底下的一個茶杯,竟然完全破成了碎片。那兩個道士怔了一下,眼睛裡露出驚訝的神色。韓湘心裡也嚇了一跳,心道:“以前聽二哥說過,功夫練得好的人打出的拳有穿透勁,能把人內臟打碎而不傷外表,這跟曹子廉打碎最後一個茶杯而不傷前七個茶杯,是一樣的道理吧!這人功夫當真了得!十個我也打不過他啊!”
曹子廉眼看震住了在場衆人,臉上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笑道:“哈哈,我這只是雕蟲小技,不值一哂!”曹子孝道:“這是哥哥掌力超羣,哪裡是什麼雕蟲小技?這樣的掌法打在人的身上,還不把骨頭都震碎?”邊說着,邊有意無意地看看張寶林師兄弟跟韓湘,似乎在示威。曹子孝把桌子上的碎瓷片一掃,扔在門外的月光地裡。
韓湘心裡緊張不已,暗道:“看他弟弟功夫這麼差,本以爲他哥哥功夫也好不到哪裡去,誰知道竟然這麼厲害!”韓湘偷偷看看張寶林師兄弟,只見他倆在那裡低頭喝茶,若有所思。曹子廉敲着桌子大叫:“菜呢?怎麼還不上來,小爺我的佛跳牆呢?”
這時候已經到了夏天,正是蒼蠅蚊子氾濫的時候。雖然已經到了晚上,客店裡依舊有四五個蒼蠅飛來飛去,嗡嗡嗡叫個不停。程建德突然放下茶杯,道:“師兄!這些蒼蠅叫的真煩人,我可忍不住要收拾他們了!”張寶林還沒答話,曹子孝道:“怪不得道長隨身要帶着拂塵,原來是爲了隨時掃蒼蠅啊!”張寶林道:“非也,我這位師弟,除蒼蠅的法子可有點特殊。”
此話一處,曹子廉兄弟,韓湘都知道程建德可能要顯一手功夫了,齊齊注視這程建德,程建德卻毫不在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韓湘心道:“他怎麼抓蒼蠅?哼,不用拂塵,就是用筷子夾而已,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本事。”韓湘這麼想着,卻見到程建德根本沒有拿筷子,只是在那裡不停地喝茶。漸漸地,韓湘就看出問題來了,只見程建德一直在喝茶,卻只含在嘴裡,沒有嚥到肚子裡,此時程建德的嘴鼓的越來越大。韓湘抽空瞧了程建德身上一眼,看他全身打扮的細膩精緻,心道:“這個如此注意修飾自己的道士要做什麼?”
突然之間,只聽“咚”的一聲,程建德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與此同時,一股水箭從程建德嘴裡噴出,朝着遠處的幾個蒼蠅疾射而去,只見那水箭不偏不倚地擊中一隻蒼蠅,那蒼蠅翻着跟頭,隨着水珠落在地上,已經不動了。衆人眼看此景,不由得大驚失色。程建德毫不停歇,不停地往外噴水。方纔的蒼蠅這時候早就四散開來逃命,可是程建德竟然一一不落,都用水箭將其擊落。不一會,程建德嘴裡的茶水都已經噴完,輕輕擦了擦嘴角。衆人再看時,地上已經落了五六個僵死的蒼蠅。
韓湘瞧的既心驚又心服,暗道:“水箭不容易控制,蒼蠅又容易逃開,用水箭擊中蒼蠅本來就不是容易事!大哥說過,道家的氣功是很神奇的東西,想必這程建德這一手也是以道家氣功爲基礎的,可真是了得!”曹子廉跟曹子孝兄弟倆對視一眼,知道這兩個道士非常不好惹,也沒有了剛纔囂張無比的氣勢。張寶林假意罵道:“師弟!你太莽撞了!你瞧你把地上弄得這麼髒,還要師兄來幫你弄乾淨吧!”
曹子孝這時候氣焰已經消減不少,聽說張寶林要把地上弄乾淨,傲慢之心又起,挖苦他道:“怎麼,道長原來喜歡打雜?哈哈,掃帚在門口,要不要我幫你拿來?”張寶林微微一笑,道:“不用這麼麻煩,咱們道士自有道士的法子!”衆人不解其意,怔怔地看着張寶林,只見張寶林臉色肅然,從身上抽出一張黃色符籙拿在手裡。韓湘暗暗吃驚:“這道士要幹什麼?要施法嗎?這怎麼可能!”
韓湘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見張寶林捏個劍指,神情肅穆,站起身來,一腳在前,一腳在後。嘴裡唸唸有詞,喝一聲:“疾!”突然只見,眼前的黃色符籙沒由來地焚之一空。衆人看的目瞪口呆,再急忙看地上的死蒼蠅時,只見蒼蠅身上漸漸冒出一小陣白煙,跟着也是忽的一下,燃氣一團小火,火焰很快就滅了,等再看時,地上已經沒了死蒼蠅的痕跡,果然已經被燒成灰了。張寶林施完法,頭上汗水涔涔而下,慢慢坐回凳子上。
此時曹子廉兄弟倆氣焰頓時滅了,也不敢再張狂了,一臉謹慎地坐在那裡,手裡緊緊握着鐵棍。韓湘看的心裡矛盾至極,心道:“這是什麼?這是法術嗎?這怎麼可能!”他是新式學生,跟着西方的傳教士學習西方的理論,總以爲中國的東西是封建落後的。卻從來沒有仔細想過,西方理論撐死也不過發展了幾百年,又怎麼能跟積澱了五千年的中華文化比?中華文化有五千年的歷史,尚且謙虛謹慎地接受發展。而西方理論只不過發展了幾百年,就敢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滿世界亂撞,也是不容易。
此時一股香氣慢慢飄來,惹得大廳裡早已飢腸轆轆的幾人食指大動,饞涎欲滴。正是那能夠引的“佛跳牆來”的佛跳牆的香氣,看來菜已經快做好了。現在曹子廉兄弟倆已經露了一手絕技了,張寶林師兄弟也已經露了一手絕技,就等韓湘再露一手本事,大廳裡立刻就要展開廝殺亂鬥。此時,曹子廉兄弟倆,張寶林師兄弟一起朝着韓湘看來,那意思就是要韓湘也要露一手功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