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言，陳響望着我沉默片刻後笑道：“小林，肯定不會的。
”
他頓了頓，思量了一會纔對着我道：“我都說了我之前是小看你了，你是真懂行的。”
“可是......小林，以你的年紀，當初你是怎麼想起學醫的，又是跟誰學的？”
陳響忽然間看着我追問道：“小林，莫非......你家也是開藥鋪的？”
他懷疑的眼神打量着我，似乎要從我身上看出答案來。
這個傢伙問題很多啊！
“說實話，還真不是！”
我跟他對上了視線，搖搖頭語氣平靜地道：“雖說我家裡並非開藥鋪的，不過，我的師傅的確醫術了得。”
“他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人......”
我強調了一句：“從他那邊，我只學到一點點皮毛而已。”
以上說的話，絕對沒有任何誇張的地方。
在我的認知裡，也許短短的三言兩語跟貧乏的形容詞完全形容不出某人厲害的程度！
“跟他相比，我簡直......”
說着說着，我低下頭，想到一些事......剎那間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
陳響盯着我愣怔了片刻，隨後纔看着我繼續追問道：“小林，那你爲何不接着跟你師傅學呢？”
“你怎麼會到了北地的？”
我就知道一個話題打開了，總會連着很多疑問。
哎，我很想對他說，其實......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聞言，我想了想，嘆了口氣道：“陳大哥，我是被人算計了。”
“明明是經過小鎮，然後好端端地住在客棧裡的，結果在客棧那邊碰到了點意外！”
陳響覺察我話中有話，霎時皺眉，不解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問道：“小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能不能說一下當初的經過？！”
我知道這些話一說，任憑誰都會生出好奇心，陳響這麼八卦的人當然更不例外。
屬於在我預料之中會有的反應，只是，我要怎麼跟他解釋呢？
我得想一想。
“哎，說起來一言難盡啊！”低頭思索後，我看向陳響道，“當初我跟同伴一起趕路，從國都城到北地，沿途經過小鎮，住在一家客棧裡。”
“哪裡的小鎮？”
“就是離北地鎮最近的小鎮的啊，你們都提到過的。”
我頓了頓，接着道：“在鎮上的客棧，出前一天夜裡，我借用了他們的廚房。”
“那會兒是打算熬點藥的。”
我比劃了一個手勢，對着陳響繼續道：“夜裡我跟客棧值守的人打了聲招呼，跟他提出想借用一下廚房的事。”
“我當時想着白天會比較忙，客棧里人來人往的，那邊肯定有人用，到了晚上大約會比較空嘛......”
事實上，小鎮客棧的小夥計也是挺好說話的，事情到了這一步都進行得很順利。
只是後來沒想到......
“沒成想，我在廚房裡做事的時候，被人從背後給敲暈了！”
我看了窗外一眼，語氣鬱悶地道：“陳大哥，等我醒來，連中間生過什麼事情我都不曉得。”
我比較鬱悶的事還不止這一件。
我隨身有個帶着的包袱一路跟着我來的，甚至在那一晚前，我都預備好了到北地來需要穿的衣裳。
彼時，我還特意去過鎮上的成衣鋪子，爲了北上的事忙碌準備着。
然而碰見意外，導致我的包袱都丟在客棧內了。
眼下那些東西在誰手裡呢？
我甚至都不清楚傲嬌少年的情況，沒有他的後續消息......我想起來，心裡覺得很不爽！
我想過要離開他自個兒獨自前來北地的，但也不是用這種被人暗算的方式！
陳響注視着我語氣略微帶了點遲疑地問：“小林，那後來呢？等你醒來之後生的事情，跟我說一說。”
我思量後接話道：“陳大哥，我那會兒完全是稀裡糊塗地被人帶上一輛馬車了。”
“......後來就一路輾轉到了新兵訓練營地。”
我對着他語氣誠懇地道：“再接下來的事情，你都曉得啊，我就不用細說了。”
我到新兵營地沒多久，陳響他們乘坐的馬車就到了營地。
那天早上我不是瞧見他們乘坐的幾輛車子進來的麼？
對了，還有那個眼下已經不見影蹤的古里古怪的傢伙，是跟他們同一批來的，當時......他落在隊伍的末尾。
不曉得這會兒，那個淡定的古怪的傢伙是到了鎮裡的哪個角落了！
“你當初從國都城一路到達小鎮，那麼......你在小鎮，有生過別的事情麼？”
陳響問了我一句。
他似乎想從我的遭遇裡尋找一點潛在的線索。
我立刻聽懂了他的意思。
“陳大哥，我知道你問的是什麼，可是我回頭仔細想想，自個兒得罪了什麼人都不確定，”我停頓後道，“其實，在被敲暈前我也沒遇到過特別奇怪的事啊。”
“我就這麼......被莫名其妙地綁來的！”
小鎮客棧投宿還是跟着傲嬌少年一塊兒的。
我當時除了去過鎮上的鋪子買東西之外，沒有跟其他人鬧出過不愉快。
說到這裡，我忍不住苦笑着道：“所以在新兵營地的時候，他們問我有沒有後臺我覺得很好笑，你說有沒有？！”
陳響驚訝地望着我，好一會兒才道：“小林，事情變成這樣，你就隨波逐流，乾脆就留在營地了？”
“你沒想過要走嗎？”
“呃，這個說來更是話長，”我望着陳響語氣一轉道，“但是我沒那麼抗拒，決定暫時留在營地裡。”
“我也有我的打算，總之......告訴你一件事，我沒有惡意就對了。”
聽言陳響忍不住看向我再次笑道：“小林，你該不會是奸細吧？”
“可能是哦，難說！可能都是我編出來的，你沒聽過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啊！”
聞言，陳響哈哈大笑！
他笑過後看向我回應道：“怪不得，你連口音聽着都不像是西蘭人，小林，你不是吧？”
我看向陳響眨了眨眼睛道：“我不是啊，我家離西蘭遠着呢！”
“說起來，我也是輾轉到了西蘭的，一開始的時候，我壓根沒想過會上這裡來！”
更別提北地戰場了！
兩邊的戰事，都是我到了西蘭後纔開始慢慢了解到的。
當然，中間穿插的事情很多。
西蘭於我，最初都沒什麼概念，我只聽說了女帝的事情，起先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會來。
只不過形勢變化，事情的展都不在我的預計內，以至於結果變成了......陰差陽錯到了這裡。
中間的過程要細數的話，我覺得實在太複雜了！
要是我跟陳響慢慢地說，恐怕說上一天一夜都說不完。
我沒有這個打算。
當然更沒有跟他細說的必要。
鑑於他人還不錯，又當了臨時同伴一路護送我到了鎮上，幫我順利通關。
也算是聊得來的朋友，我說明一下自己的情況而已。
別人待我真誠，我不想隨便找幾句話來敷衍他。
凡是能說的我都說了！
......“小林，要是真這樣的話，你不如考慮等到了宅院裡的時候，跟上頭說出實情啊！”
短暫的沉默後，陳響低頭思索片刻，接着看向我語氣誠懇地道。
“你既然是被誤打誤撞抓到營地來的，且不是西蘭人，你應該明說！”
他語氣中帶了一絲不確定地道：“小林，說不準......上頭能放你走的。”
聞言，我立馬搖頭道：“陳大哥，這個不好！要是追究起來，豈不是連韓將軍都沒有識人的能力？”
我看向他語氣認真地道：“你放心，我會想出應對的法子。”
“你看我現在都已經離開先鋒營了，至少不用直接去一線營地，我的運氣也不錯啊！”
陳響盯着我看，似乎在揣測我的心思，他頓了頓又道：“小林，可是我覺得你留在那裡是有風險的。”
“你要知道那邊不比尋常。”
“陳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望着他試探着詢問道。
“小林，哪怕留在韓將軍底下都比那邊要好一些，韓將軍人不錯的，何況他也不用留在先鋒營，是借調過去急訓幾日就走的。”
我疑惑地看着陳響，剛纔他說的話信息量略大！
難不成上頭還有新的安排，是我不曉得的？
我轉念一想，話說我這樣一個底下的新兵，能知道幾條重要的訊息呢？
陳響說的話，可能是指兩名軍官中有一人會跟着先鋒營去一線吧，或許是那個我見過幾次的中年軍官。
我心中思索着，正想問問，外頭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只能暫時拋開心裡的疑問。
......下一刻，我跟陳響的視線一齊轉向門邊。
我們瞧見藥鋪裡的年輕人，也就是他們的少東家去而復返。
他走過來的時候，我能清楚看到他的手中端着一個質地很不錯的盒子。
因爲那個盒子比較顯眼，一下子吸引住了我的視線。
看着很熟悉很親切，自然就是大夫少不得的工具盒！
我看着他手裡的盒子，都顧不得去看年輕人的表情了。
他走到我面前纔看着我微笑地道：“這是我家大哥留下的。”
“你大哥？”
我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兒，忍不住看着他詫異地問。
“嗯，是我大哥，”他對着我點頭，語氣平靜地道，“我大哥他如今跟隨西蘭王師做了軍醫......這還是他當初在藥鋪裡的時候用過......臨別時候給我的。”
我小心地接過，對着他道了聲謝。
在我打開盒子之前，有個問題我打算先問問他。
“既然你大哥都懂醫術，你怎麼沒跟他學呢？”
我望着他問道，“你還需要跟這裡的坐堂大夫學麼？”
陳響也盯着他，充滿好奇的眼神一瞬不瞬的。
年輕人開口的時候，臉上又泛起了一絲紅暈。
他表情顯得很不自在，低聲地道：“我大哥......我跟大哥年紀差了好幾歲啊！”
“他去軍營的時候，我年紀還小，所以沒想過要學。”
他跟我解釋道：“原先，大哥也在家裡的藥鋪做事，那會兒咱們這裡沒有別的坐堂大夫，就是我大哥在替人開方子看病的。”
照這麼說，坐堂大夫也是他大哥去了西蘭軍中後纔到這裡的。
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瞭解了情況後看向他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只是好奇啊，你別見怪。”
“沒事，你得看看盒子裡的針合不合用！”
他伸手指了指盒子示意我打開。
我平端着木盒在手上，打開了蓋子後仔細端詳，小心地拿起一根針看了看，接着看向他笑道：“應該沒問題。”
“我能在旁邊看着你扎針麼？”
他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的神色，看了我一眼道對着我問道。
我愕然望着他迴應道：“這裡是你家開的藥鋪，連針都是你找來的......這有什麼不行的？”
“你跟過來看着好了。”
我轉身前，陳響也看了我一眼。
我眼角的餘光打量了他一眼，繼而語氣淡定地點頭道：“都可以看，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
其實，我心裡清楚......藥鋪的少東家是能看明白的。
至於陳響的話......我曉得他想跟過來看看只不過是出於好奇心作祟而已。
也好，有兩個人見證過程，看看醫治的手法。
特別是陳響，沒準到時候他還能替我說得上話的。
......此刻，女帝正站在宅院內，望着遠處積雪的山頂，她不止一次眺望過那個方向。
可是視線在不經意間，總還是會掠過另一處位置。
因爲幾乎是在同一條線上的，難免會瞧見。
收回目光，便落在近處結了冰的湖面上。
女帝跟顧綺梅曾經到過山上。
她們親眼目睹過附近山中有溫泉的地方......那些潭水都是終年不結冰的。
相比之下，反而山林中行走更顯得暖和溼潤些。
顧綺梅安靜地站在她的身邊，偶而會將視線轉到女帝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