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彭伯的意思是,”信使說道,“現在是個大好的發展壯大的時機,你們面臨抵禦來自北邊葷粥人的騷擾;我們大彭也面臨來自南邊的荊蠻、閩蠻,甚至粵蠻的騷擾。我們兩家光靠現在有的這點力量,是完成不了商王的要求,打不到抵禦我們面臨的騷擾威脅,都需要發展自己的兵士。因此,我們都可以以抵禦外來騷擾威脅的名義,發展自己的力量,擴大我們的,的……土地。”猶豫半天,信使還是說出了關鍵詞語。
“彭伯的意思是說,擴大我們自己的國家?”國君便面上很平靜,心下卻非常震驚。擅自虧大自己的國家,有違大商的祖制,要面臨大商兵士的圍攻,弄不好是要被滅國的。但是,反過來一想,現在是商王要求兩家抵禦外來騷擾、入侵,私下暗中兼併鄰國,幾遍被商王發現了,似乎也有口頭上推卸責任的理由。
在國君腦子裡飛快思索時候,大彭信使則在一邊死死盯着他臉上的表情變化,猜測他的心裡活動。當看到國君臉上有陰轉晴了,信使緊張的心裡也放鬆了下來。
“嗯,彭伯的主意很好,嗯,很好,”國君思考完了,說道,“但是,大彭信使不遠萬里來了我矢韋,一定辛苦了,請住下來,休息幾天,看看我們矢韋的風景景物,很不錯的,很有欣賞價值。”國君一邊想一邊說道,“等貴國信使欣賞完了我們矢韋的風景,我們矢韋也該派出信使回訪大彭,到時候,還請貴信使,爲我們矢韋多多美言美言。”
“好說好說,”彭信使笑了,“一定完成矢韋伯交付的要求。”信使完成了十名退出來,去了驛站,準備欣賞矢韋的風景了。
國君則把國內的管事們全叫來了,把大彭的意思說了,“你們朗格看這件事情?行不行得通?”
“可以,行得通。”管事們商量後,得出了同意的結論,“對不願被兼併的小諸侯,我們就以‘違背商王抵禦葷粥騷擾、裡通國外’的罪名,把他滅了,讓他啥子話都說不出來。”
“真是厚顏無恥。”國君不得不看着管事們笑了。
“我等跟隨國君幾十年,管理水平要是再不長進一點,朗格對得起鍋具你的栽培嗎?”衆人都呡着嘴,心裡樂開了花。
“你們這些人啦……”國君心裡也笑得合不攏嘴,口中卻是無言以對了,“好,既然大家都認爲,行得通,那就準備派出兵士,向北發展,開拓國土,同時抵禦葷粥人騷擾,見到就殺,不用押回來了。”
幾天後,矢韋信使帶着國君回贈大彭國君的三個黃餅,和大彭信使一起,回了大彭。
同時,矢韋的兵士也向北出擊,橫掃着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小的諸侯國,不管願不願意,都一律滅了,矢韋的國土和子民在快速擴大增加,本來就是大諸侯的矢韋,變得更加強大了。當然,北邊東部的葷粥人再不敢南來騷擾大商的子民。
有人擋住了來自南北兩邊來的騷擾,在耿都的商王祖乙,好好地鬆了一口氣。他卻不知道,已經有另外兩個不安定的因素又在暗地裡膨脹着。
2
現在的祖乙,面臨着一個自然災害。
成湯的後人選的都城地址大都在大河沿岸,常常受到大河洪水氾濫的影響,淹沒了都城。
看着眼前的一片澤國,祖乙真是欲哭無淚了。
汪洋中的渾水不是很深,後宮還在水面上,祖乙可以照常進出生活。其他大臣的府院被洪水淹沒的就有些嚴重了,大部分院子裡都進了水,大臣及其家人、侍衛、奴僕們都在水裡趟着水進來出去,不過,將就着也能生活。都城裡的那些平民、奴隸住的院子、房子裡,洪水則有齊腰深了,徹底不能住人了。好在,大雨已經停了,洪水正在退去。
大殿上,值日官早喊過了“有事起奏無事退朝”,還是沒得人說話,大臣們全都情緒低落,想着家裡的牀鋪還在水裡,散朝後,回到家裡怎麼睡覺的事。
“好了,大家不想說話,那我來說一件事請。”高臺上的祖乙說道,引來了大殿上羣臣的目光,“現在,耿已經成這個樣子了,儘管水已經在退了,顯然也不能住人了,因此,遷都就成爲必然。大家都說說,這次應該前往哪裡?我的想法是,最好離大河遠一些的地方。”
“離大河遠一些,”宰自語說道,“那斟鄩、帝丘,那些姒姓勇哥的地方都不得行了;雍州的南部,也不得行,有大山;冀州也不得行,東邊是大河,西邊是大山……”宰把中國選了一遍,居然選不出來一個地方,適合築城。
“宰,你一個人嘀嘀咕咕的,在說啥子?”祖乙問道,“有話站出來說嘛。”
“是,商王,”宰出班說道,“我在想,哪裡是遠離大河,又適合築城。可是全中國都想遍了,也沒有想出一個地方來。”
“我有一個地方,”司馬戰也是老態龍鍾了,嘴裡的牙都快掉沒了,“在兗州、徐州、營州交接處,有一個地方,叫庇,那是五帝時候堯帝生活、工作的地方,有帝王之相,還遠離大河,可以做帝都。”
“庇,地處萊夷地界,很不穩定,”臣出班反對道,“作爲商都,時常受到夷人的騷擾,商王朗格理政上朝?要不得的。”
“要不,你給選一個?”宰回頭將了臣一軍。
“我也想不出來啥子好地方了。”臣當即無語了。
“那就是庇了。”祖乙一錘定音,“祝,你負責這次的築城,司徒、宰、臣等做好輔助工作。”
“是。”巫賢出班應道。巫賢是巫咸的兒子,被任命爲他父親曾擔任過的職位,巫賢在祖乙朝的作用相當於太戊時的伊陟。巫賢是巫,也爲相,但是他比伊陟又差了一大截,只能錦上添花,不會雪中送炭,面對眼前浸泡在洪水中的耿都,巫賢一籌莫展。既不能治水,也不能祈雨,更不會排水,成天只會在洪水裡趟來趟去,當然,也會像子民、奴僕一樣,在私下抱怨這天殺的洪水,啥子時候才能退乾淨。但是,祖乙就是信任他,別的大臣不服也不行。
來到庇,看到篙草遍地,樹木成林,巫賢沒了主意。
“巫師,具體選哪裡?”宰問道。
“哪裡?老子曉得是哪裡?!”巫賢一下子就火了,“你自己不會想嗎,是豬腦子啊!”
被巫賢罵了,宰心裡窩囊但嘴上把巫賢侍候好,轉着身四個方向看一圈,細想一下,指着一處高地說道:“哪個地方朗格樣?地勢高,水來了淹不到,場地大小還合適,築城夠了。”大家都讓洪水淹怕了,選地方首先考慮水患。 щщщ● тt kǎn● c○
“不好。”巫賢否決了,“那麼高的地方,山風大,冬天朗格做?屋裡還睡不睡人了,還不把人凍死?再選再選。”
幾人在侍衛護送下,再次爬上一個高山樑,眼界一下就開闊了許多,大有方言中國的感覺。
“你們看,那個平臺會不會是堯帝住過的宮殿?”巫賢興奮了,指着一處小平臺說道,上面的篙草超過一人深了,“要不,就選哪個地方?”巫賢看着身邊的宰、臣說道。
“巫師啊,堯帝那時候,是氏族社會,上朝的大臣才十來個,就算多的了,”宰說道,“我們大商的中國,現在管理着整個天下,朝中的大臣只怕有三四十個……”看到巫賢投過來怨毒的眼神,正說在興頭上的宰趕緊閉了嘴。
“你龜兒子,就不曉得給老子留點面子嗎?就曉得過你的嘴癮,格老子的,真是遇得到哦!”巫賢罵完,轉過頭,嘴裡卻嘀咕說道,“不過也是事實。”他不知道,宰在心裡暗自罵着自己是豬腦子,一點不會見風使舵。
臣在一邊就不句話不說,看到宰被罵了兩次,自己在心裡偷着樂。忽然耳邊響起來巫賢帶有責備的問話聲,“你朗格不說話,啞巴了?”
“巫師是我們這行人的老大,臣趕緊奉承說道,“巫師說是哪裡,那就肯定是有道理的。”
“我說哪裡就是哪裡?”巫賢惡狠狠地盯着臣看了一會,“那要你爪子,你來做個球啊!”
這時候,宰在心裡暗自樂開了,把眼神看向臣偷偷作了一個鬼臉。
“我覺得嘛,”臣趕緊說道,“還是剛纔看得哪個平臺合適築城,地勢高,不怕水,大小也合適,能夠築得下大殿和後宮,嗯,子民、奴僕住的地方也有。”
“屁叨屁叨地,說了半天,不就是肯定那個地方嗎?”巫賢自語說道,沒看臣一眼,隨即轉身過來,看着剛纔宰選的地方,盯着看了好半天,不說一句話。就在宰以爲他睡着了時候,巫賢說話了,“還別說啊,你娃兒好真有點本事,說的還是那麼回事,”巫賢說着看一眼宰,“那就這個臺臺,朗格樣?”
“要得要得,就着這裡。”宰和臣趕緊順着他的話說道。
“你兩個趕緊去把奴隸、苦力找來,剷草、平臺子。”巫賢說完,扭頭對身後的司徒說道:“你嘞,趕緊叫人把築城的工具夯錘等拿來,我們這就開始築城,爭取在一個月內,把家搬過來。”
“一個月啊!”性格使然,宰的嘴驚得張大了。
“朗格了,要吃人嗎?”巫賢看着宰問道,“我說一個月,就是一個月,時間緊,那就晚上不睡覺,連着築城。我可說好啊,到時候商王來了,沒得地方住,我可是要殺人的。”
“夠了夠了。”宰、臣趕緊應道,心裡卻在說,夠你媽個錘子,夠!
三天後,各地徵來的奴隸全到了,司徒的從工部調來的夯板、夯錘、石刀、骨刀等工具也到了。奴隸們就拿起刀彎腰割起篙草來了。篙草在三四百個奴隸手下,成片成片的倒下,露出了下面的黃土。
兩個多時辰後,午時末未時初,奴隸們全都累得直不起來腰了,不時有人站起來稍事休息,再彎下來,繼續勞作。
“趕緊給老子割!沒得時間了。”巫賢手提着該棍子過來吆喝着,“今天必須割完,不把篙草割完,不許吃晚飯。”說着話,手裡的棍子就掄了下去,一棍子抽在一個奴隸背上。緊跟着一聲慘叫“啊!”響起來,被抽的奴隸倒在地裡,不停抽搐,身子扭動,不一會,嘴角的血也出來了,淌在地裡印紅了篙草。“裝死是吧?趕緊起來割草!”巫賢伸手到奴隸鼻端一探,早沒了出的氣了,嘴裡不有嘀咕說道:“朗格就死了?”擡眼看見周圍奴隸們投過來的探尋眼光,手指着地上的死人,又大聲喝罵道:“趕緊割!不然,和他一個下場!”四周的奴隸趕緊彎下腰,又快速地割草了。巫賢悻悻地走開,心裡嘀咕着,“媽的,這樣子不經打,才一棍子嘛,就死了。”他不知道,剛纔那一棍子卯足了勁抽下去,打斷了奴隸的腰椎,傷到內臟,造成了內出血。
到晚上,篙草終於割完,奴隸們得到了他們的晚飯,兩個烤餅,一豆從山澗打來的泉水。
一個月後,祖乙如願以償,遷到了庇。
3
在梁州還沒有併入之前的老雍州的南邊,有一個叫豳的地方,這裡土地肥沃,適宜於莊稼生長,是與禹、契結義的稷的後人的封國,他們生活在這裡,已經六七百年了。他們是五帝之一皇帝的後人,從皇帝算起,經歷了黃帝、玄囂、蟜極、帝嚳、棄(后稷,姬棄)、不窋、鞠、公劉(姬劉)、慶節、皇僕、差弗、毀隃(姬隃)、公非(姬非),傳到商王祖乙時候,是高圉。
高圉現在承襲了商王的封號,爲侯,他們生活的地方叫邠。邠侯他們這一支人姓姬,是按照稷的姓氏傳下來的,他們公認,后稷(姬棄)是始祖。后稷的父、母系分別爲姬姓有熊氏(堯舜時有熊氏只是方國,已經失去數百年前黃帝的尊號)和姜姓有邰氏長期通婚的後裔。姬人以熊爲圖騰,重視農業,把后稷尊爲農神,農官之長以“后稷”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