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立取下蘭州城,得輜重兵器、收文官武將,又破定西、下天水,兵鋒直逼長安。
於此同時,朱順取得成都,一統西蜀之地自稱蜀王,亦有揮軍搶佔長安之意。加之,長安守將李文國分兵固守。
三股勢力齊聚陳倉關,一場混戰一觸即發。
單說這朱順欽點大將代功,乃是開過勇將代乘之後,今年四十有三,一雙劍眉入雲。“前方可有異常?”“陳倉守軍並無異動。”
“奇怪!奇怪!常理來說,我軍至此守軍應有所動作纔是。”
“將軍多慮了。我等晝伏夜行,陳倉守軍哪能知曉。”
“我等神兵天降,陳倉之敵豈能察覺。”
軍帳之內文武雖多,但庸才一大把、關係半褲襠,要找出一個有點智商的人都難。代功深思片刻道:“西北的猛虎終於下山了。拿地圖來。”代功展開行軍圖,手指畫線說道:“這朱金立如此神速,難不成有神助嗎?嘉峪、張掖、武威、蘭州一線,大大小小關口數十,就算守軍再不濟,也不能如此輕鬆到達。”
帳中文武權當是將軍吃撐了,沒有一個人上千與之答話。代功自言自語了半天,再看木樁一樣的衆人氣得不輕。正在此時,一名兵卒進帳稟道:“將軍,有朱金立特使前來拜見。”代功命衆將按部就班,再宣特使上前。
特使一身紅裝喜氣洋洋。上前躬身道:“我乃忠勇侯朱金立麾下隨軍篆隸張雲俞。奉我家主公之命。前來招降將軍。”帳中文武還在欣賞那華麗紅袍,使者所言之事如過耳之風。“你好大的膽子!”代功一聲爆喝,使者安然無恙,卻把一衆庸人嚇得半死。
“怎麼回事?”
“這般如何?”
看着不爭氣的手下,代功心緒百轉。特使張雲俞笑着說:“我家軍師亦有話帶到。”
“請講。”
“軍師說,將軍你乃是名將之後應知順時者昌,逆勢者亡。”
張雲俞擺手止住特使之言道:“請先回去轉告你家主公,代功與其三日時間先取陳倉。”
“如此,某先告辭。”張雲俞躬身行禮,在衛兵的看護下離帳而去。
張雲俞遣散衆將。望着江山社稷圖是苦苦思量。有道是“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胸有大志的張雲俞心知肚明。“如今天下強者不過三人,一爲景王朱雍、二爲遼王朱暉。再者就是這無冕之王朱金立。自己所奉之主,兵多而將寡,財多而膽薄,疑多而信少,非是濟世真龍。”想及此處,代功提筆而書,藏於錦帛之中。喚來一名心腹帶,安排其連夜出營。
朱金立駐軍陳倉十五外,連營如崇山,燈火如星河。軍帳之中。有文有武,老少齊聚;無分男女,氣象更新。
“主公。”刑滿釋放的石富貴飲酒道,“容我斗膽一眼。”
朱金立停杯投箸道:“哦,道來。”
石富貴又喝了一口酒壯膽道:“豁出去了。我等追隨主公一路殺來,圖的就是個封侯拜將、光宗耀祖。如今長安在望,你卻還是個小小的侯爺,這叫我等無所適從。”
朱金立沉聲道:“好你個石富貴,竟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虞承慶急忙勸道:“主公,石將軍所言不無道理。主公一路走來。攻城略地無不勝。然官不過龍驤將軍,爵不過忠勇縣侯;兩者皆不足以號令宵小,震攝無名。臣建議,主公當進爲明公。明者,照亮天下;公位。威孚四方。”
“明公?”朱金立自吟三遍道,“諸位以爲如何?”
衆將同時起身。行叩拜之禮唱道:“主公仁德,光照四方。”
“衆將請起,衆將請起……”朱金立含笑地讓起衆人,一衆文武滿心歡喜。
少時,特使歸來。朱金立正襟危坐準其入內。
“主公……”
石富貴立眉道:“嗯?尊稱明公。”
張雲俞何等聰明,立即改口新說:“明公,微臣探查朱順軍虛實,果然如軍師和馮將軍所料。代功所部除代功本人之外,皆是泛泛之輩不足爲懼。”
朱金立深說道:“嗯。一日勞頓,先且休息。明日起草詔令,敘述明公之事。”
“是。明公。”
張雲俞回去起草詔令先不表,朱金立與虞承慶徹夜謀劃。
“明公,帳外抓到一名細作,搜出錦帛一尺,不知何物。”
“將錦帛呈上來。”朱金立接過蜀錦,翻來覆去也看不出蹊蹺。“軍師,你來看看。”
虞承慶說:“嗯?厚薄不一,必有內容。”朱金立拿回錦帛道:“取刀來。”割開錦帛但見修書八字——“陳倉關破,代功來降。”
朱金立驚訝地說:“快去把那細作帶來。”
“是。”
虞承慶接過書信皺眉道:“明公以爲真?”
“真假問過細作便知。”
少時,士卒倉惶入帳跪地道:“明公,那……那細作他……他自盡了。”
虞承慶放下錦帛說:“此人多半是怕露出破綻。”
“軍師以爲此事是假?是那代功的詐降之計?”
虞承慶道:“多半如此。我軍強攻陳倉如鷸蚌相爭,他代功趁機漁翁得利。”
“那如何是好?”
虞承慶笑道:“明公無需多慮。臣自有辦法讓他假戲真唱。”
天明點兵,張雲俞宣讀《明公討逆詔》。
“明臣金立,皇室貴胄。固守西北,保境安民。”
“宇文弒君,禍亂朝綱。社稷凋敝。黎民篁暘。”
“義軍所經。贏糧應從。義軍所向,望風披靡。”
“萬民所繫,明公仁德。天下所盼,明公正源。”
……
金立自封明公,三軍將士擁護。
虞承慶派遣精銳玩家扮作流民混入陳倉關。陳倉關縱然盤問詳細,流民太多也難以輻射。其中有一低調玩家,一身灰衣不惑年紀。“喂,那個穿灰衣服的,叫你呢,快過來。”一名兵長帶着無名玩家好不囂張。灰衣人走上前問道:“幾位有何事?”
“你是幹什麼的?”
灰衣人低調地說:“哦。在下殺豬的。”
“殺豬的?”兵長抓住灰衣人的手腕道,“你還殺人吧。”
灰衣人迷合的眼睛突然綻放,好像有無數只鋼針刺出。“啊——”“啊——”兵長和身邊的幾位玩家閉目流淚之際,灰衣人閃到一旁遁去沒了蹤影。囂張的兵長吐痰道:“呸。真是活見鬼了。喂。那邊那個老頭,你過來。”
灰衣人在城中找了處安全點,放飛一隻翠綠色的小鳥。這鳥兒正是柳林雀,而這黑衣人正是行天鏢局於黃。雲行天派於黃潛入朱金立部隊,原本是做生擒鄧春梅準備,沒想到詩詩的龍血丹碰巧破了城。
陳倉守將南宮標,爲人不學無術。全仗着家中出了位貴妃,才做到這將軍的位置。自從被李文國派到陳倉,這位裙帶爺就惶惶不安,日漸消瘦了起來。
“啓稟將軍。城中抓到一個妖人,自稱是陳倉山神……”
南宮標驚奇道:“世上還有這等牛皮王。哈哈,帶來本將瞧瞧。”
兩名士兵架着披頭散髮的於黃進了將軍府。南宮標看了一眼道:“就是你自稱山神嗎?”
於黃掙開士兵,一甩亂髮道:“老夫修道陳倉關,秦皇漢武都曾見。生死貧富掌中握,彈指一揮五百年。”“咦……”喜好尋仙問道的南宮標,聞聽此言心中一動,“你真的神仙?”
“讓你看看眼界——”於黃擡手一指士兵,“定!”
一道白芒一閃而過,咫尺之間兵卒保持着驚愕的姿勢動彈不得。南宮標親自查看士兵。並無發現一點破綻。“我還是不信,怪力亂神之說乃子虛烏有。”
於黃笑道:“將軍請隨我來。”“請——”兩人走到府內,有幾名家丁穿梭往來。
於黃雙手齊動,口中唸唸有詞。“大定身術,呔——”猛然出手。白光數道一併,院中之人盡數木然。南宮標大驚失色道:“山神。山神,你快快救我。”於黃高深莫測道:“我就是爲了救你而來。”
代功升帳,衆將都在。
“報,陳倉守將南宮標在關前建了山神像,日夜率領僧道膜拜。”
代功驚訝道:“山神像?你沒看錯?”
“回稟將軍,確是山神像。”
代功摸不着頭緒道:“難道說這山神還能顯靈不成?”
“報,朱金立軍隊突然後撤十里。”
代功更加狐疑道:“後撤?爲什麼後撤?”
“據說是軍中有人得了瘟疫。”
衆將議論吵吵。“山神?瘟疫?這些也太巧合了吧。”“什麼瘟疫?我看是朱金立的將士水土不服所致。”“將軍,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發兵奪關吧。”
代功心亂如麻,還是下不了決心。“山神也能破敵?我的心腹算是白死了?”
“報,朱金立的軍隊還在後撤。”
代功再也按捺不住道:“天予不取,必遭其禍。傳我將領,全軍奔襲陳倉關,務必在今天傍晚擒下裝神弄鬼的南宮標。“
陳倉關上,錦衣玉帶的南宮標看到洶涌而來的蜀軍笑道:“神仙就是神仙,他們果然來攻城了。”一身灰衣的於黃說:“將軍可請神仙來助。”南宮標遂命和尚唸經,三軍將士士氣低迷。
“這仗沒法打了。”
“咋打?將軍弄了這些和尚唧唧歪歪,我的技能都不會發了。”
兩軍一交鋒,守軍是節節潰退,很快掉了關前防線。
代功親率大軍來到山神像前。“假石頭焉能阻擋真刀槍。全軍進擊!奪下陳倉!”說完,命令士兵推翻了石像。蜀軍很快突破了陳倉的城門,嚇得唸經的和尚撒腿就跑。
“這……你不是說有神助嗎?”南宮標瞪着眼睛問。
於黃指着遠處的塵埃說:“天兵來了。”
“朱字旗號?”南宮標此刻恍然大悟,“該死的奸細,看我不殺了你。”
於黃灰袍一卷,裹了守軍主將化作一道黑影下了城牆。
“留下將軍!”守軍想要去追,想了想還是算了。
回見精銳鐵騎排山倒海而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快撤、快撤。”
代功高喊一聲縱馬狂奔。一位長刀漢子迎面殺來道:“我乃石富貴是也。小賊,還不下馬來。”代功虛晃一槍策馬轉彎,卻被兩員虎將攔阻去路。“我乃李開山(馮平水),代將軍,還不下馬來。”代功戰馬受傷,不得已雙腳疾行。“代功不必走了,軍師早看破你的驅虎吞狼之計,特命春梅在此留你。”未跑幾步撞見巾幗英雌,走投無路的代功振奮一聲飛身出刀。女將軍單手灑出銅錢,代功掉在錢眼中是不能自拔。
朱金立端坐帳中,於黃押下南宮標說:“快去吧,這纔是能救你的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