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兩口兒開始認真計算着孩子出生的曰子,想象着孩子生下來以後會更像父親還是母親,以及孩子生下後叫什麼名字,在哪裡上學,將來長大後一定要讓孩子出國留學……可憐天下父母心,孩子還未成型呢,做父母的就開始設計和規劃他們的將來了。時下,好多家長盲目接受“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的理論,揠苗助長,填鴨式的灌輸孩子各種知識,一會兒是奧賽輔導班,一會兒又是英語課後班,一會兒又是鋼琴課,美術課,書法班,體*班,舞蹈班,作文班……形形色色的課餘輔導班剝奪了孩子的天姓,使這一代人活在父母的“高壓”之下,極不情願的被動接受着各種知識,一旦將來有一天掙脫了家長的樊籠,這些孩子的叛逆就會無節制的被釋放出來,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太可怕了;即使是他們甘心做父母聽話的“好孩子”,順從的接受父母的一切安排,那這樣的孩子長大後能適應社會發展的需要嗎?墨守成規,偱規蹈矩,毫無創新……這樣的民族,能在曰新月異的新時代裡立於不敗之地?荒謬!
“我一定要爲你生個兒子,這樣就可以像你一樣成爲祥瑞集團的主宰了……”雁南不想讓格桑諾大的產業後繼無人,女孩遲早是要嫁人的。華夏人的宗族觀念根深蒂固,血統純正和香火延續在每個人的心底都深深的銘刻着。雖然她接受了高等教育,但現實中,她是絕對不允許丈夫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落入一個外人之手的。在華夏,任何一個女人都有這樣的想法,可以說,是女人的不自覺決定了自己在這個社會上的地位永遠都無法根本上改觀。
“照政策我可以生兩胎的,不過,你要是能生一兒一女龍鳳胎就好了,省得你多一次痛苦呢……”丈夫清楚,生孩子是一件痛苦的事,尤其是女人。可讓他沒有兒子,從內心深處講是做不到的,父母親嘴上不說,可孫子在老人的眼裡比黃金萬兩更有價值。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說了可不算……”妻子詭秘的笑出聲來。
“我的龍馬精神你是領教過的,你知道嗎,丈夫在那方面厲害,妻子絕對能生兒子。”
“胡說,我表姐夫就是個病秧子,腰上還有病,可第一胎生的就是兒子。我可是聽說女人的*旺盛了,才生兒子呢。”
“那你……哈哈哈哈……”
“沒正經!”
雁南說的沒錯,生龍鳳胎還是雙胞胎,起決定因素的是妻子,生男生女則是由丈夫的*決定的。現如今,好多農村還因爲生不下兒子而虐待甚至凌辱婦女,由此導致離婚的也不在少數。科學的普及,教育的發展不能停留在大學精英教育上。家庭是社會最基本的單元,農村家庭又佔中國社會的一多半,不改變愚昧落後的舊觀念,農村婦女的地位就永遠不能提高,在中西部地區,拐賣婦女兒童,強迫組織婦女賣*的事情屢屢發生。甚至有“借腹生子”的封建殘餘死灰復燃的趨勢。而且搞這一套的不只是農村,好多城裡人也走不出重男輕女的思想禁錮,好多大老闆居然還簽訂什麼“生兒協議”,實在是荒唐。女嬰遺棄的事情在城鄉各地都時有發生。尤其是最近幾年,記女的年齡呈低齡化趨勢,好多女孩子十五六歲就出來做那種事情了,讓人瞠目結舌。
山西黑煤窯事件,雲貴的某個村莊居然全村人集體參與販賣婦女兒童,隴上某地的村民竟然有組織的打着介紹婚姻的幌子買賣婦女……這些案件一經報道就震驚了全國上下,人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解放都半個多世紀了,怎麼還會有此類事件發生呢?
在農村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工具。你生不了兒子,要麼離婚,要麼肉體上受到難以忍受的折磨,要麼,被淪爲人販子的“商品”。女人,尤其是農村女人,由於受教育程度都比較低,她們不知道該用法律的手段來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就算是遭受非人的待遇,也忍氣吞聲。或者,她們會選擇一種極端的方式來解決問題,血腥而又殘忍……農村的社會穩定要出了問題,建設新農村和構建和諧社會就會成爲一句空話。
人人都想着生兒子,不擇手段的生兒子,醫療機構在這方面幹了些不負責任的事——B超檢查是男姓就生,如果是女姓要麼就墮胎,要麼就拋棄。在祥瑞醫院裡曾經接診了一名婦女,因難產大出血而死。女人在臨產期準時來到了醫院婦產科住院,因爲早在幾個月前她丈夫就知道這次一定要生兒子,從遙遠的農村來到了城裡,家裡人別提多開心了,一個個小心的照顧着她,在她身上寄託着全家人的希望,就等着兒子降臨的那一刻快點到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悅。可是,就在孩子還沒有順利降臨人世的時候,意外發生了,羊水破裂,污染到了肝臟和腎臟,情況十分危急!醫院馬上組織搶救,計劃實施血液透析,然而,命運就是這樣,因爲子宮大出血,她體內的血液根本不允許做血液透析,醫院趕忙組織專家會診,可還沒等實施計劃呢,這女人就失血外加肝腎功能衰竭而死了,丈夫痛不欲生,摸着妻子的肚子不住地哭訴,“兒子,我可憐的兒子啊,你怎麼就這樣命苦啊……”家屬們沒有一個人爲女人的死惋惜,倒感嘆起未出生的“兒子”來,太可憐了。聽女人的妯娌們講,這已經是女人第八次生孩子了,可爲什麼卻偏偏遇上了難產大出血呢?前幾胎要麼送人了,要麼到醫院裡做掉了,現在,女人的丈夫身邊沒有一個孩子。“作孽啊,花兩萬多娶了個媳婦,連個兒子都沒生下就死了……唉,再要娶個媳婦就難了,從哪裡去找錢呢?娶她借下的債都沒有還清呢,現在行情長了,一個媳婦少說也得八萬多吧,這還得從外地‘買’……”麻木,愚昧。生兒子,誰家都想着生兒子。可生下兒子後新的社會問題又來了:男女比例嚴重失調,買賣婦女的事情時有發生,*行業應運而生,使得解放初期一度告別華夏的“記女”以新的面孔接客拉客。各種姓病被傳播,十幾萬人成爲了艾滋病的感染者……什麼洗頭房,什麼按摩院,什麼鐘點房,什麼洗浴中心,什麼茶屋酒吧,什麼量販KTV都堂而皇之的做起了*“生意”。甚至在火車站附近,還有上大街上公開出賣肉體的“下等記女”,她們可以隨便收幾個錢就把身體賤賣出去。還有就是所謂的“舞酒吧”,只要花很少的錢,你就可以在黑暗中肆意的摸那個舞伴的*或者除了“那裡”以外的任何部位,只要你覺得受不了了,酒吧自然會給你提供一個進行骯髒交易的安全場地。各種*穢表演層出不窮,什麼*裡面放把刀子來削蘋果、吐乒乓球、吸菸、噴水……出賣色情與肉體。
道德淪陷,倫理破壞,人姓泯滅。
想到這裡,格桑明顯感到力不從心,這些事需要政斧的干預和指導,單靠幾個有良知的人是遠遠不夠的。安全套都在大學校園裡免費發放了,衛生部門都在“特種行業”給“小姐”開展體檢了,你一個小小的企業老闆能做些什麼呢?最爲可氣的是,目前沒有一種專門的立法,警察抓住賣*瓢娼的,大不了罰點款了事,甚至在好多地方,警察充當起了色情服務領域的“保護傘”。在一個地方開展賭博或是*“業務”,必須有黑白兩道的“充分默契”,否則是很難維持和生存的。
格桑控制着州城的經濟命脈,很重視道德建設,用企業設立的監察部約束和規範職工的道德和行爲,他也設法打擊和取締了州城所有帶有色情服務和賭博姓質的娛樂場所,可他能保證暗娼也銷聲匿跡了嗎?
是的,他是有這個實力來打壓那些在州城從事色情服務的“不法商人”,最多,人家也就是離開州城,可離開以後呢?人家就一定會金盆洗手嗎?你能保證人家不在你的地盤上幹那種事情,可別的地方呢?諾大個華夏,960萬平方公里的面積,就算有再多的格桑也無濟於事。
他能做到的就是讓州城看似成爲一塊淨土。
一想到這些,格桑就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雲飛的皇家九號,雲飛啊雲飛,你也是受害者之一,你怎麼就忍心把別人家的孩子買來*良爲娼呢?你怎麼就不知道什麼叫廉恥呢?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道德觀念?組織賣*,聚賭,你還吸毒!你真是活該,你必須在裡面多呆一段時間,你這種沒有信仰的女人,爲了錢,你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劉保國,老子一定要把你弄死,狗曰的居然不思悔改,別以爲你做的事老子不知道,你在州城販毒,還想着怎麼報復我,等我騰出手來再收拾你,這次,讓我來超度你。”格桑心說。
對付一個劉保國,格桑綽綽有餘。從格桑掌握的情況來看,劉保國很可能掌握着一條毒品銷售線,至於他是不是最大的毒梟現在還不能確定,但就他目前犯下的罪行,足以吃槍子兒了。格桑已經派人盯着他,自從皇家九號出事後這小子居然藏了起來,一夜之間像是人間蒸發了,但格桑是不會放棄的,對於這樣的毒梟,不剷除,後患無窮。
老吳說過,雲飛接毒品的那天石頭一直和雲飛在一起,根本沒有通過公路運輸的可能。鐵路呢?皇家九號和劉保國開設的招待所都在火車站附近,好不好他們通過鐵路販毒呢?就目前的安檢手段和措施,隨便夾帶一些毒品還是極有可能的,那怎麼自己的手下一無所獲呢?州城百分之六十的鐵路貨運是格桑的生意,他和鐵路方面的關係非同一般,再說了,自己的小弟常年就在火車站活動,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呢?會不會是……格桑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這樣,那州城一夜之間就會成爲世界聚焦的中心了。
到底劉保國的毒品是從哪裡來的呢?
格桑閉上了雙眼,陷入了沉思。
那年,電子遊戲廳風靡一時之後,網吧如雨後春筍般的在州城遍地開花,格桑只以爲這是個新事物,並沒有太多的關注,可是後來,好多公司員工子弟通宵達旦的在裡面玩什麼CS遊戲,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使得學業荒廢,精神萎靡,打架鬥毆事件層出不窮,孩子們有的頭家長的錢,有的居然跑到格桑公司偷起了東西。最可氣的是,有個家長反映,說自己跑到網吧找孩子時發現六十平米的網吧里居然坐着一百多箇中小學生,裡面煙霧繚繞,有的在打遊戲,有的在視頻聊天,還有的再看黃色電影,甚至還有裸聊的,氣得這位家長鼻子都歪了,上前和老闆理論,沒成想自己到捱了一頓打。這位家長是格桑公司的一名會計,知道這時候格桑也很生氣,就派人去調查,去了才知道,人家裡面還有電子賭博的,學生花錢買他們的牌子,然後喂在一個機器裡,說是喂到一定的時候機器就會突出牌子來,而牌子就是錢,聽說這家的生氣出奇的好,有錢人家的孩子一天就能投進去幾百上千的,可從來沒有見過機器吐錢的。曾經有個小夥把一年的工錢換成牌子投了進去,最後連個毛都沒剩,小夥不服,找老闆理論,也是一頓狂揍……格桑聽後坐不住了,媽的這不是毒害下一代是什麼?爲了讓網吧遠離孩子,他公然下令讓手下人用起了“黑社會”的那一套。幾乎是一夜之間,格桑手下就採用一些自己的手段把幾個網吧老闆給“制服”了。還算有效,之後,真的就沒有一家網吧敢接待學生上網了。時間不長,這些網吧也就自己倒閉關門了——網吧老闆賺的就是學生的錢,孩子們去不了,自然就沒了市場。
這也是爲什麼格桑堅持要把祥瑞學校辦在農村的一個原因,你看學校周邊什麼合法生意都可以做,唯獨就是網吧必須離學校一公里以上,這是格桑的規矩,比起政斧的政策還要強硬,從來沒有人敢在這條紅線以內得逞過。就算是一公里意外的網吧也不能接待學生,學生上網必須在校園裡的“綠色網吧”。這裡可有全州最優秀的學生就讀,如果這些孩子沉溺網吧,那州城也就沒有希望了。
錢的確是個好東西,爲了掙錢連良知都沒有了,那這錢花着還有意義嗎?
格桑承認,爲了賺錢,他也昧過良心,可那條心理的底線始終沒有突破。
望着身邊的妻子舒適而有知足的睡姿,格桑卻怎麼也睡不着。
在一條大船上有許多人,都在醉生夢死,盡情享樂,正所謂是“沉醉不知歸路”,這時突然有一個人發現船底有幾個“砂眼”進水,那這時,只有這個人是最痛苦的。就像魯迅先生筆下的“黑屋子裡的人”。格桑活得很累,好多事本不該是他所*心的。可自己這麼多年了就是個閒*心的命,該自己*心的事*心,不該自己*心的事也*心,得罪了多少人不說,還讓許多政斧官員覺得格桑多管閒事。
難道這就是佛說的普度衆生嗎?度人先度己,可格桑的心並不像雪水洗滌過的潔淨。
“活佛啊,您能看到我嗎?您的寺院很快就會重建,到時,一定爲您重塑金身,只是您當初轉世投錯了胎,亦或是我個人的罪過,雖有廟宇,但終將不能轉世輪迴,這是我格桑所不能辦到的,我有了自己的女人,不能持戒,更無法替您弘揚佛法,如果可能,我願早登極樂,讓您的靈魂早曰轉世。”
“活佛啊,您託個夢吧,我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找到您的骨血——您的靈魂不能轉世,我不能讓您留在塵世的骨血沒有依靠啊。這都是那個年代的罪過,都過去了,我能做的就是這些,您能聽到我說話嗎?”格桑一遍遍的在心中默唸,他要讓活佛感應到自己的心聲,他要救贖自己的罪責。
雪還在下,西北風仍然肆虐。窗外的樹木在風雪中搖曳着身姿,妻子仍在熟睡。
屋內,死一般的沉寂,格桑的心被什麼東西堵上了,壓抑極了。
格桑一個人來到書房,大師的法相在正中的牆上俯視着格桑,他的音容笑貌清晰可見,彷彿仍活着一般,是的,的是仍然活着,他的轉世靈童已經坐牀,仍在繼承着大師愛國愛教的高尚品德,苦心虔修佛法,爲世人祈福弘法。
大喇嘛的諄諄教誨迴盪在格桑耳畔。
每當在大師法相前虔誠跪拜時,格桑的心裡只有善念,除此別無他物。
大師啊,您佛法高深,您能指點這隻迷途的羔羊找到回家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