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望見那艘別緻的官船,丁緩和阿貴這才心定下來,和懷柔大師以及留在島上的那些土著野人並召集了西奴新兵一起,提着燈籠迎接順風島的總管兼土著國的代王柯寒。
這時,西域節度使東方曉也從井下回到地面,他似乎收穫頗豐,見人都笑嘻嘻的,便也免遭了衆人的責罰。
一時間,島上熱鬧起來,像過節一樣,充滿了歡聲笑語。
“從來沒有過像今天這樣,讓人欣喜若狂!呵呵!”喜歡清靜的懷柔大師也難得這麼開心,他笑着告訴阿貴,然後對身旁的一個小夥子道:“阿德,晚宴準備好了嗎?”
那個叫阿德的小夥子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師父,好了!都準備了半天了,還能不好嗎?就等老大回來哩!”
懷柔笑了笑,這就放心點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對阿貴和丁緩以及剛剛走過來的東方曉道:“好像我們這還缺一個鑼鼓隊啥的,慶賀節日總該有個樣子吧?額,我說,東方大人,你自個兒屁顛屁顛地來這裡,就不怕守城裡鬧點啥事啊?怎麼着也得看着守城啊,我們這邊是前鋒,你那邊就是我們的靠山,要是,你那邊垮了,我們還有什麼做後盾?那個,但凡有點什麼事情,看你如何向朝廷交代?”
“呵呵,上次把朝廷派來的‘追命鬼’都打蔫了,這事兒還算小啊?說實話,我壓根就沒把這個節度使的位置當一回事。這次帶了幾個弟子過來,就不算走了!”東方曉輕哼一聲,很不以爲意地道,“嘿,我跟你們說,這個順風島,呵呵,簡直就是一座鐵島!我下去看了看,總算長了見識了,這就是一座寶島啊!”
“你站着放屁不腰疼,這個,好不容易謀來的節度使,就這麼的,說扔就扔掉了?虧你還是大哥的好兄弟呢,就這等不負責任?看老大回來怎麼收拾你?!好了,那個,關於鐵礦,奶奶的,這,誰都知道的事情,也好意思顯擺,當做自己的發現說唱吶?好沒創意啊!你就不能說點新鮮的?”丁緩嬉笑一聲,回敬道,“我還知道哩,這座島上的這個鐵礦原來叫安達鐵礦,西奴人稱這個礦叫西萊鐵礦,我們老大來了,就把這礦徹底地更名了,叫順風島鐵礦,這些,你都知道嗎?”
“我還真的不知道!”東方曉撓撓頭,答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還是聽懷柔大師介紹的。”丁緩笑嘻嘻地道,“不過,東方公子你不稀罕節度使這個官兒無所謂,可是,你將夫人留在守城,不怕有什麼閃失啊?哦,還有,我們嫂子,她們的安全問題,你可要負全責的!也就是說,你已經不只是一個你,而是大夥的,所以,你已經基本上失去了自由,就像一個囚犯……”
“沒那麼嚴重吧?”東方曉氣咻咻地道,“咱那嫂子還是定西侯的千金大小姐呢!我那口子還跟着嫂子沾光呢,哪有你這般瞎掰的,弄得人心裡毛毛的,我可是一個有主見的人,纔不理你這章書的!”
“那你就說點有主見的吧,我們也見識見識!”丁緩戲謔地說道,“我們洗耳恭聽。”
“剛纔不是提到那什麼鑼鼓隊舞蹈隊的事嗎?我看,這事兒好商量,那個土著人的舞蹈不是很招風嗎,叫王三讓秘書長安排一下,應該沒問題的呢!還有,我們家的唐妮,也會點舞蹈,曾經在皇家絲竹樂隊出任過領舞,以後,就領着舞蹈隊的人幹吧,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我想,老大會答應的!”東方曉嘻嘻一笑,恬不知恥地道。
其實,唐妮也就在他東方曉面前扭過小屁股,偶爾也只是在東方曉和他幾個最至親的兄弟們面前擺過一些還算像樣的poss,讓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兵王大爲感嘆,很大方的給予了一些鼓勵和象徵性的表揚。
唐妮?纔沒他說的那樣,當過什麼皇家樂隊的領舞呢,東方曉確實有點誇大了。
“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丁緩頂真地笑道,“或許,節度使大人的臉皮要比常人厚一點的吧?”
東方曉氣得舉起拳頭就追着已經逃跑的丁緩,吼道:“有種,你給我站住,試試……?!”
這時,陶大印湊了過來,他呵呵一笑,道:“別鬧了,船靠岸了,走,接人去!”
東方曉這才作罷,隨大夥“恩啦”答應一聲,全都朝碼頭涌去。
柯寒仍舊坐在那張靠近船舷的太師椅上,聽了賈銓的交代,不由得一陣寒顫,心中也是一陣感慨:真是伴君如伴虎啊!虧我如此忠心待主,還想着法子,爲了幫這皇帝老兒瞭解天下大事,還全力以赴地策劃了《大順時代週刊》,可惜,還未出刊呢,就將自己舉薦的主編大人給囚禁了,還拿那范進說事,框我就範?!怎奈我事兒太多,無法分身,否則,恐怕真的早就中了計謀,不過,那個大理寺卿也該在皇帝老兒身邊吹吹風的,不可能如此不負責任地放手,就這麼無休止地讓那剛愎自用的太子聽信讒言,胡亂攪局!大順,不該是這樣的,外患猶存,怎可內訌自亂了?這其中定有隱情!
柯寒就這般心事重重地盯着湖面,倒映的燈光,在盪漾的湖面如碎銀般閃爍。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再深深地呼吸一口,儘量讓自己浮躁的心情沉澱下來。
“王秘書!”離順風島的碼頭不遠了,柯寒捋了捋皺巴巴的袖口,這才感覺到,因爲發功勞累,受傷較重的左手鑽心的疼痛起來,便喊了一聲王三讓。
守在柯寒身邊的王秘書長躬身湊近前來,應道:“微臣在!”
柯寒皺着眉頭,問道,“土著人療傷的方劑,你懂嗎?”
“代王!”王三讓這纔看到柯寒的額頭掛滿了細密的汗水,心疼地回道,“這個,上次你也看到了,那個受傷的漢子,被他們用草藥搗爛成汁,敷在傷處,過幾天就好了的!別小看了土著人的土方法,那功效,可不是蓋的!”
“嗯!”柯寒答應一聲,閉着眼,默默地靠在椅背上。王秘書很在知覺地朝身旁的兩個漢子努努嘴,就要走開,便聽得柯寒一聲嘀咕,“別走了,陪我待會兒,夫人醒來了嗎?”
王三讓這就停下腳步,回道:“夫人剛醒不久,嚷着要見你這個大救命恩人呢!我們讓她休息一會兒……”
柯寒心頭一陣酸楚,他仰起頭,硬生生地將淚水噎了,彷彿是自言自語,又彷彿是對王三讓說道:“她忘記自己是誰了!”
王秘書長無從安慰,只是迴應一聲輕輕的嘆息。
“待會兒上岸時,你幫我多照應着點,她受傷不輕,心理上還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慢慢疏導吧!”柯寒捏着疼痛難耐的左手,右手就從懷裡掏出一支碧玉掛件來,懷念地看着,然後,若有所思地吩咐道,“你讓土著郎中過來給我看看,莫不是要廢了這隻左手了?”
“好的,我去看看,這船上,跟我過來的有沒有郎中,這就讓他過來把脈,代王!”王三讓答應一聲,就要離開,卻還是被柯寒叫住了。
“等回到島上再說吧!”柯寒確實感到了力不從心了,他不明白,怎麼會這樣了?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
順風島的大碼頭上,衆人分兩邊站着,高高地舉着燈籠火把,迎接他們的老總——柯寒!
最先靠岸的是一隻竹排,是一羣投誠過來的西奴兵,歐陽振東喊着口令,讓他的夥計跳下竹排,站在碼頭邊,一臉深沉地等着大船靠岸。
第二隻竹排靠岸後,跳下來的是土著人,他們同樣站在碼頭,迎着大船的燈光,哼唱着只有他們自己才懂的歌曲,等待着。
大船終於靠岸了,衆人歡呼雀躍,爭相圍觀,當看到大順錦衣衛的十幾個隊員被守城士兵押下船來,便紛紛拿竹枝敲打落魄的一羣漢子,見他們土頭灰臉閃躲的樣子,便開心的笑。
柯寒在邵沖和懷柔派的幾個師兄弟的簇擁下,緩步走向碼頭,後面,跟着一臉茫然的晏紫,王三讓就跟在後面,絲毫不敢懈怠,他沒忘記,因爲手傷的緣故,這一刻,柯寒身體虛弱得很,但這也是他萬萬想象不到的,一個身先士卒又有奇功異能護體的代王,怎的就這般虛脫了?他應允,要讓土著郎中來爲他治傷,也只是一個安慰,究竟是爲何故,卻還不得而知,便心中恍惚,看上去,就魂不守舍的,平靜的表面下,早已急得暗自在心中抓狂。
“歡迎石總回來!”鐵礦的礦工們帶頭喊起了口號,他們的熱情,蓋因石總幫他們擺脫了貧窮看到了未來與希望,便大爲感嘆,打心底裡感謝柯寒。
“代王英武!”這是王三讓在聽了礦工們的呼喊後的第一反應,趕緊用充滿激情的呼喊來排解心中的憂鬱與不解,他也寄希望於衆人的熱情的氣息能夠幫助代王驅散傷魔,醫治代王的痛楚,早日康復,於是,緊跟着有用土語加了一句“神靈保佑大王安康!”
土著人聽了王三讓的這句土語翻譯,“神靈保佑大王安康!”便齊刷刷地跪拜天神,用土語祈禱。
這樣一來,投誠過來的西奴新兵和守城將士以及礦工們見了,也都跟着跪拜,他們的呼聲則是:“恭迎石總回家!”
丁緩和阿貴似乎還嫌不夠,便揮舞雙手,大聲高呼:“恭迎大王回朝!”
隨後,所有人都跟着一個聲的叫道:“恭迎大王回朝!!”
見此情形,跟在柯寒身後的晏紫有些吃驚,她的眼神充滿了驚訝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