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嫚吃驚後迅速沉穩下來, 一臉悲慟。
小柱子是在她身邊負責侍奉的一名小太監。
“嬪妾前幾日委派小柱子出宮採買物品,不料半路遇上土匪打劫,不幸遇難。嬪妾得知心中十分難過, 寢食難安, 總覺得小柱子的死是與嬪妾有關, 所以讓人特意送了一些銀兩給他的家人。”
小柱子久出不歸陸思嫚讓人稟報給太監府, 後經調查得知。
太監府查到土匪打劫殺人, 經土匪交代劫財殺了小柱子後丟到亂墳崗,太監府便派人去找。
然而卻沒找到,聯想已經過去五六日, 凶多吉少,怕是屍首早已被狼叼走。所以太監府直接將小柱子這個名字從名冊簿上劃去。
宮裡一個小人物死了, 在後宮並不會引起軒然大波。不過自己手底下服侍的人遇難而死, 做主子的總要表示一番。
陸思嫚讓人給小柱子的家人送去三十兩銀子的撫卹金, 以示關懷,自認爲自己很周全。
太后冷冷問道:“你的意思是說, 小柱子死了?”
陸思嫚平靜回道:“正是,這是太監府告知嬪妾的。”臉色略有不自然,說完便乖巧將頭垂了下去。
秦太后嗤鼻,“陸琨,你來告訴陸昭媛, 小柱子到底死沒死?”
陸思嫚額頭青筋猛跳一下, 擡起頭驚訝望着自己三叔:“難道三叔知道什麼?”
陸琨緩緩從木椅上站起來, 面無表情望着陸思嫚。
“兩日前我的手下在亂墳崗發現了裝在麻袋中的小柱子, 蒙着眼捆着手, 雙腿被砍。”
“啊!”陸思嫚驚叫一聲,嚇得臉色煞白。
沒想到三叔居然比太監府早找到了小柱子。她心思一頓, 傷心道:“這幫土匪還真是喪心病狂,居然這麼殘忍殺害了小柱子。”
陸琨眼眸中閃過一絲戲虐:“我有說過小柱子死了嗎?”
陸思嫚雙眼瞪得溜圓,難以置信:“難道小柱子沒死?”顫抖的聲音顯示了此時激動的心情。
“嗯,沒死。”陸琨點頭,雲淡風輕:“他不僅活着,而且還說出了一個秘密。”
“……”
陸思嫚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過來,已是隔日半夜,身處掖定宮。
這裡通常關押一些犯事的奴才下人,心中涼涼的她用自己的腰帶把自己吊死了,一屍兩命。屍體被發現時已經僵硬。
陸昭媛的突然死亡對外公佈的原因是,追隨皇上而去。但真正的死因,誰心裡都明白,她肚裡的娃娃根本不是皇上的,而是個野種。
太后故意守在皇帝的屍身面前敲打諸位嬪妃,目的就是敲山震虎。但這件事畢竟不光彩,所以太后雖然生氣,卻沒明說。
這件事只有宮外那個男人和小柱子知道,自從陸思嫚有了身孕,就暗中將那個野男人處理了,處理小柱子這是第二步。
事後小柱子越想越怕,兩個月前將這件事寫在一張紙上,寫好日期和事情經過,裝進一個密封的小罈子裡,埋在御花園一處花壇下。
怕的就是萬一有一天自己也被害,能沉冤昭雪。
陸琨很快找人將書信挖出,證實了小柱子的說法。陸思嫚到死都不知,她沒殺了小柱子,反而被小柱子反咬一口。
按照陸思嫚的身份,不夠資格葬進皇陵內室,但外圍可以。
然而到了最後她卻連皇陵的大門都沒踏進,直接被人用涼蓆裹了深山喂狼,不得全屍。
秦太后顧忌皇家臉面,這件事就這麼鎮壓沉寂下去。
皇帝下葬後,陸思嫚的親爹陸德上書告老還鄉,立刻得到批准。
陸老太爺和陸老夫人怕太后萬一再追責,乾脆撇了老宅,和大兒一同回了老家養老。走之前,陸德給了薛如煙一紙休書。
陸家二房商量之後,也決定把京城的生意也全部遷走,畢竟給皇上戴綠帽子這事可不是鬧着玩的。
半月後,偌大的陸府只剩陸琨和林蕭獨住,重新粉刷修葺,園裡煥然一新。
就在舉行登基儀式之前,傳來戰報北方有突厥突然進犯。
太子下令讓二皇子親兵出征平反,遭到拒絕,便更改登基日期親兵北上,後因天氣原因被困江邊。
二皇子決定趕送糧草救援,行至下儀江畔不慎被突厥暗箭刺中手臂。
本是小傷,但箭頭藏毒,半月後二皇子不治身亡,死在異鄉。
太子化悲痛爲力量,歷盡千辛將突厥打敗,邊境重新恢復穩定。太子登基,改年號爲真武元年。
冬風瑟瑟,白雪皚皚的皇宮安逸又靜謐。
秦太皇太后身體日漸衰落,苗佳沐和鬱子嫺都搬進了卿和宮,和她作伴。
其他嬪妃除了皇后,基本都被送到頤天宮養老。即便年紀輕輕,一生就此平淡度過。
林蕭查出有孕兩月,去見苗佳沐時有點鬱悶:“佳沐,你說我是不是不太正常?我記得你剛懷孕那會兒不是總想吐嘛?可爲啥我卻總想吃!”
苗佳沐笑着瞄她一眼,“你以爲每個人的妊娠反應都一樣啊?能吃還不好?”
“這倒是,我家醫女也這麼說,可我聽好多人說都會吐!”
鬱子嫺雖然沒有懷過孕,卻讀過不少書,對醫書也有鑽研。
笑着道:“每個人因人而異,體制不同,反應也不同。”
林蕭笑了:“難道說明我身體太好了?”
“只要肚裡胎兒正常,就可放心。不過前期你吃些就吃些,到了後期分娩前可得管住嘴,不可貪吃了。”
“爲何?”
“後期娃娃長得快,若是太大,生產時有危險。”
“噢,我懂了,鬱姐姐。”林蕭興致勃勃望着時不時就在屋裡溜達一圈的苗佳沐,幸災樂禍:“所以她纔不能總坐着,對不對?”
苗佳沐笑她:“別高興太早,你也很快有這一天。”
“……”
新帝對朝政不太嫺熟,加上太后身體日漸衰敗,陸琨依然忙碌。
十二月初十,苗佳沐生下一個男孩,就是三皇子。
新帝對這個幼小的弟弟很喜愛,直接冊封爲王,苗佳沐母憑子貴身份大漲進階太妃,獨居一宮。
轉過年春暖花開,林蕭在陸琨陪同下去廣福寺給肚裡寶寶祈福,意外遇見了千依。
後院禪房三人落座,茶香嫋嫋和着香火淡淡,靜謐安詳。
林蕭笑着問千依:“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正要去尋三爺和三夫人,不想巧遇。二皇子死了。”
林蕭驚訝:“是呀,這事兒是去年發生的,過去半年了。”
千依望着林蕭胖乎乎的小臉,臉色撲朔迷離:“之前我們合作時,二皇子向我拿了一味毒藥來換。”
林蕭心裡一咯噔:“什麼毒藥?”
“□□,連吃五回便侵入身體肝臟,一年後毒發而亡。”
“……”
陸琨忽然面色一變,“皇上這陣子食慾不振,總有嘔吐之感,可是中毒徵兆?”
千依臉色立刻蒙上一片灰暗:“是,吃了這藥初期症狀就是這樣。原來二皇子拿了毒藥,是爲了對付太子,我怎麼這麼傻,後來才反應過來。”
“……”
林蕭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本以爲二皇子死了,天下就可以太平。
畢竟新帝寬厚仁慈,深受百姓愛戴,也是個明君。
“你有解藥嗎?”陸琨問千依。
千依搖頭。
“那可有辦法阻止毒性蔓延?”
“這毒雖然慢,但毒性特別大,是我母親親手煉製,如何緩解我也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