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國皇宮裡。
皇帝寒餘漸看着底下跪着的一堆大臣,沒有一個能夠出個主意的,只覺得頭疼。
“太子,這件事你怎麼看啊?”皇帝問道。
被點到名的太子站了出來,這件事情太子也不好辦,管理江南的是自己的人,如果說要嚴懲,自己可能會傷了下屬的心,如果說從寬處理,又怕惹正在氣頭上的父皇。太子只好折中說道:“兒臣覺得,這次江南的澇災實屬天災而非人禍,不是人力能夠避免的。雖然江南總督盡力了,但是他能力有限,也不是一點罪責都沒有的。”
皇帝聽了,這不是變相的求情嗎?天災?是說自己這個天子做得不夠好才惹來了上天降下來的罪責嗎?
“放肆!”皇上一拍桌子,大聲喊道。
太子心裡暗暗叫苦,但是也沒有辦法,這江南雖然時不時的總是弄個澇災出來,但是到底是富裕的地方,自己也不能失去一個大臣啊。
現在,太子儼然覺得下一任皇帝就是自己了,在朝廷上行事有時候會直接表明立場,這是皇上看中他的一點,也是不看重他的一點。
首先,作爲一個被皇帝親自立的下一任儲君,就應該拿出來光明正大的樣子,堅信下一位天子理應是自己,無所畏懼,也是皇帝喜歡的,不過,作爲太子,首先要想到自己是臣子,其次纔是皇帝的兒子,作爲臣子,在皇帝還沒有退位和駕崩之前,都是不能夠給予皇位的,所以還要低調,不是嗎?
皇帝對太子的做法很不滿,於是便問站在一旁的三皇子。
“老三,你有什麼想說的沒有?”
三皇子一臉幸災樂禍,站出來說道:“父皇,兒臣人爲,就像太子說的,此次江南總督能力不足,父皇撥了那麼多銀子連個橋都修不好,還好意思再做這個都督嗎?是不是應該讓給更有能力的人來做呢?”
跪在前面的江南總督的上司老淚縱橫,當即哭着說道:“皇上,臣萬死不足啊,皇上!”說着,他脫下了自己的官帽,衝着旁邊的柱子衝了上去,就想要當場撞死在大殿之上.......
大臣們都在底下喊道:“不可啊!”
卻是誰都不敢衝過去攔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眼瞅着即將血濺當場,太子在最後一刻衝了過去,將他攔腰抱住,立即有御前侍衛上來接了過去,大臣們這才七嘴八舌的圍了過來,一邊數落他,一邊也有安慰他的,還有不同黨派的明嘲暗諷的,還有關係親近的哭作一團的,他也不說話,只是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皇帝看着整個殿內亂成一團,頭就更加疼了,臉色陰沉,一拍桌子:“胡鬧!”
說完,便拂袖而去。
剩下的一堆人,都在殿內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每個人臉色都不好,流露出一片擔憂之色。
礙於在大殿上,也不敢多說,多問,這時候皇帝的貼身太監寒進清了清嗓子,朝堂之上才安靜了一些。
寒
進輕輕的嘆了口氣,拿着手裡的拂塵揮了揮手,只見他年齡雖然小,但是氣勢倒是不屬於老資歷的公公了:“各位,這皇上都走了,您們還在這幹嘛呢?都散了吧,各位大人!”
說完,寒進繼續嘆了口氣,也跟着走了。
這時候站在下面的人才算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先過了今天再說吧。
太子也跟着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皇后到了大殿之外的時候,正好碰見皇上在大殿裡面發火,皇后心裡想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只見到皇帝怒氣衝衝的正好從那裡面出來了。
皇后正好碰見了,當時也是十分尷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皇帝一看見皇后猶猶豫豫的樣子,本來想要發火,一想起來,這皇后纔剛回來,自己剛跟大臣們發了一通火,再跟皇后發火的確是不太好。
於是皇帝緩和了自己的臉色,終於忍着心底的怒氣。
“皇后這是幹什麼去啊?”
皇后臉上泛起了一個端莊的笑容,對着皇帝微微鞠躬。
“臣妾給皇上請安。”
“恩,免禮吧。”皇帝點點頭說道。
“臣妾只是今日剛回宮,纔來給皇上請安的。”皇后一邊說着,一邊眼睛裡泛起了眼淚。
皇帝看着眼前的皇后一身素衣,周身一改往常的華麗富貴,只穿了淡淡的青色,在裙邊繡着幾朵小小的花朵,頭上的髮飾也很簡單,只戴了玉釵子,臉上畫着淡妝,這個樣子反而顯得皇后年輕了一些。
皇帝到底是跟皇后的夫妻情分最多,看到皇后這個樣子,想起了他和皇后年輕的時候,想到自己之前將她趕出宮去,雖然是因爲皇后的錯誤害的自己失去了孩子,但是那時候盛怒之下,沒有認真的思考,如今想來,皇后要想做什麼事情有的是手段,也沒有什麼必要非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將安常在推倒呢?
皇帝並沒有想到可能是安常在故意陷害皇后這個層面上去,俗話說,虎毒不食子,無論皇帝怎麼想,都不會想到安常在膽子大到敢用龍脈來陷害皇后,也沒想到安常在能夠那麼狠心,捨得捨棄自己的孩子,況且在這後宮之中,孩子永遠是一個妃子的依仗,不是嗎?
千算萬算,皇帝都不可能算到,之前肚安常在子裡的那個孩子,根本不是他自己的!
所以皇帝現在覺得,可能皇后真的是無心之過,不小心才造成的。這樣想着,皇帝不由自主的牽起皇后的手。
皇后跟皇帝做了多年夫妻,本來就擅長察言觀色,又十分了解皇帝,看着皇帝這樣的臉色,心裡知道自己的衣服起了作用了,於是更加做出楚楚可憐的樣子來。
皇帝牽起皇后的手,看見了在她的手上戴着兩個碧綠的鐲子,倒不是什麼上等的佳品,皇上不由得臉色一沉:“這是怎麼回事?宮裡的奴才倒是會做奴才,皇后無論在哪裡,都是一國之母,怎麼就用這樣的鐲子?”
這句話不僅是問罪後宮裡那些不懂規矩的下人了,更是有了一點責備皇后着裝不當的意思了。皇后趕緊跪下,眼裡噙着淚水:“請皇上恕罪,臣妾只是今日剛回到宮裡,還未來得及將這鐲子換掉。臣妾想着,在宮外也沒有人來找臣妾敘話,戴着這鐲子也不至於丟了皇家的顏面。看着這對鐲子,臣妾就沒有那麼思念皇上了......”
皇帝經過皇后這麼一說,纔有些印象,再仔細看看這個鐲子,居然是當年他們還是皇子和千金小姐的時候,有一日,二人相約出去玩,在一個街角處,當時的皇后還不是什麼好東西都見過的一國之母,而是鮮少出閨房的妙齡少女。所以一出門只是覺得什麼都新奇,見了這鐲子只覺得喜歡,當時覺得這鐲子品質也是上乘了,價格也不便宜,但是自己便也爲了討得佳人歡心,一咬牙掏了自己半個月的俸祿買了這對鐲子送給了皇后。
皇帝沒有想到這個鐲子皇后居然保存了這麼多年,當時算是很好的東西,如今看來,卻成了次等品......
就像是皇帝之前覺得皇后也是很美的人一樣,自從見了她的妹妹,又覺得她的妹妹好看,總是有新的更好看的女子......皇帝在心中想到,只不過,卻永遠沒有人比得過她了.......只有人更像她而已。
皇后一看皇帝飄忽不定的眼神,就知道皇帝一定是又想起來那個人了。
皇后心裡感到十分不甘,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去拉着皇帝的手:“皇上,今晚去臣妾那裡坐坐吧,臣妾十分思念皇上了。”
這時候皇上才從自己的想法中走了出來,看着皇后期待的臉,皇上卻想起來了安常在那張失去孩子之後無比痛苦的臉.......
這麼多年來,自己都沒有新的孩子誕生,人越老,越是希望能夠有多一些的血脈,況且安常在與世無爭的性子皇帝也十分喜歡,這個時候,皇后纔剛回宮自己就要去,怕是知安常在道了是要傷心的。
於是皇帝便說道:“今晚朕要去婉妃那裡用膳,你且先回去吧,朕晚些再去看你。”
皇后聽了,心裡有些承受不住,但是面上卻不露出一絲不甘心的樣子,只是做出一副十分傷心的樣子:“臣妾.......”
“臣妾知道皇上還在生臣妾的氣,只是臣妾也是有罪的,臣妾這就回宮去了......”說完,皇后便盈盈一退,跪安去了。
皇帝站在那裡,想了想,自己這個皇后這次應該是認識到自己的錯了。
他轉過頭去,對着站在自己身後的寒進說道:“傳朕的旨意,讓皇后......”
皇上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只見不遠處跑來一團白色的身影,還未來得及反應,這團身影便跪在了皇上面前。
皇帝這纔看清楚,這不是正是剛剛小產過後的安常在嗎?
“安常在,你怎麼來了?太醫不是吩咐你要在牀上靜養嗎?”皇帝不解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