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爲霓裳後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女子聽了,眼前一亮,拿起琵琶,對着趙言成深深的鞠躬。
“趙公子真乃妾身的知音啊。”
趙言成也十分激動,趕緊起身回禮。
“不敢當不敢當啊。”
二人均是自幼讀書,飽覽羣書的人,但是雖然是文人,但是毫不迂腐,趙言成見區區一個女子竟然有如此風采,不僅欣賞,而且還很佩服,而這個時候,趙言成卻覺得眼前的女子分外熟悉,尤其是她的身形......
再回想起她的聲音,此時,他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那個被自己深深的藏在心底的人,如今,還好嗎?
“拿酒來!”趙言成大笑道:“今晚我要和蓮小姐不醉不休!”
一旁的丫鬟立馬下去取了上好的女兒紅來。
蓮小姐拿出兩個碧綠的玉碗,女兒紅醇香的味道淡淡的散發出來,香了整個船室。
兩個人,均是心無旁騖,都爲遇到知己而開心,而開懷。
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襬上繡着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着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芊芊細腰,用一條紫色鑲着翡翠織錦腰帶繫上。烏黑的秀髮用一條淡紫色的絲帶系起,幾絲秀髮淘氣的垂落雙肩,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臉上未施粉黛,卻清新動人。
細緻烏黑的長髮,常常披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有時鬆散的數着長髮,顯出一種別樣的風采,突然由成熟變得可愛,讓人新生喜愛憐惜之情,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彷彿會說話,小小的紅脣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佈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可愛如天仙。
在姜國皇宮裡的一角,來來回回的婢女捧着一摞摞的本子進進出出,全部都井然有序的樣子。而在這個屋子裡的女子,就不停地在書桌之前翻看着什麼,一邊翻看,一邊在一個本子上畫畫。
“知畫,皇上還沒回來嗎?”
女子放下毛筆,對着一旁伺候的一個婢女說道。
一襲蘭色的紗質長裙,看起來淡雅脫俗,外面是深蘭色的,裙襬繡滿珍珠的薄長紗,高雅飄逸,腰繫一條深藍色繡花腰帶,腰邊系一串銀色小鈴鐺,烏黑的長髮綰起,只插一隻紫玉簪,沒有太多的奢侈品,柳葉眉下,扇子似的睫毛下透露出黝黑明亮的星眸,一雙丹鳳眼,口如含珠丹,不得不說這皇宮裡無論是婢女還是妓/女,都是一樣清一色的美人。
只見她微微彎腰,行禮對着問話的女子說道:“回小主,皇上還在殿內議事,未曾出
來。”
安常在倒是沒有再說什麼了,只是這御書房中實在是無聊,皇上說要帶着自己來御書房,讓安常在給他研磨筆墨,他批改奏摺,也算是紅袖添香,一種雅興,沒想到一半的時候外面來了大臣急着見皇上。
皇上只好撇下自己去了殿內,自己在這無聊的畫畫,都半個多時辰了,皇上還沒回來。
“愛妃,朕回來了,這麼等不及想要見朕嗎?”
安常在還在那託着腮,兀自無聊着,這個時候寒餘漸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很顯然,剛剛在門口他就聽見了丫鬟知畫和安常在的談話。
“哼,臣妾纔不想皇上呢。”
安常在本來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但是很快斂去了,低下頭,迅速的將畫的東西揉成一團,扔進了廢紙簍裡。
皇上寒餘漸看着安常在嘟着嘴的樣子,十分嬌蠻可愛,便走近安常在,伸出一隻胳膊將她攬在懷裡,安常在則賭氣的將臉龐轉向了另外一邊。
寒餘漸在安常在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安撫着說道:“怎麼這麼容易就生氣啦?朕也不是有意的。”
安常在當着丫鬟的面被寒餘漸親了一口,登時整張臉就紅了起來,她諾諾的沒有說話,想要推開抱着她的寒餘漸,卻沒有寒餘漸的力氣大,反而被寒餘漸更加緊緊的摟抱在懷裡。
看着軟軟的癱倒在自己懷裡的安常在,寒餘漸滿意的笑了笑,他揮了揮手,讓一衆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美人在懷,豈有坐懷不亂的道理?一番雲雨過後,安常在累得在牀上睡着了,而本來抱着她的寒餘漸卻悄悄的起身,下了牀,走到書桌的旁邊,從廢紙簍裡撿起來了一張被安常在扔掉的廢紙。
寒餘漸打開被揉成一團的紙團,只見皺皺巴巴的紙團上畫着一個男人的畫像,畫工很粗糙,顯然是隨性之筆,男人的旁邊站着一個女人,看樣子穿的都是家常的那種普通衣服的款式,不過男人的臉卻是自己的,女人也很顯然是安常在。
二人之間有個牙牙學步的小孩子,穿着紅肚兜,很是可愛,二人一人牽着一隻娃娃的小手,一家三口笑得心滿意足。
寒餘漸看着這個畫,心裡突然就產生了一股多年都沒有的柔情,年齡越大,看重的女人越少,已經沒有了當初年少的時候那種對女人的衝動,後宮裡這麼多宮妃,有後進來才十幾歲的,有在自己還不是皇帝的時候就陪着自己的,除了相依相伴多年的情分,在寒餘漸看來,早就失去了愛情的激情。
安常在向來都是安安靜靜的,善解人意,有的時候實在是覺得委屈了,纔會鬧點小脾氣,很快自己就能哄好了。平時跟宮妃也從來不爭搶,不亂說誰的不是,就算是上次皇后害得她小產,她都沒有跟自己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只是一味的傷心,埋怨她自己......
想到犯了錯的皇后只是受到了一點懲罰,還妄圖用以前的情分重新得到自己的寵愛,而真正的傷心的女人卻只敢在自己不在的時候,纔敢畫出自己心中的委屈......
寒餘漸站在蠟燭下面,看着那幅畫,久久的沉默着......
而在寒餘漸的背後,本來閉着眼睛熟睡的安常在,卻悄無聲息的睜開了眼睛。
在她的眸光裡,除了冰冷,再無其他。
其實,她在畫那幅畫的時候,腦子裡想的並不是寒餘漸,而是自己心底的那個藏着的人......只是,在宮中,任意一個舉動都要小心翼翼的,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本來她就知道皇帝多疑,若是自己畫了一半不畫了,便更是讓他懷疑,所幸直接將那個男子的臉畫成了寒餘漸的。
而後,安常在想了想,又在紙上添加了一個小孩子和自己的畫像,畢竟,做戲必須得做全套不是嗎?
看着久久沉默的寒餘漸,安常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孩子,母親沒有白白犧牲你,很快,你的犧牲就會有回報了。
蓮舟之上,趙言成已經醉倒了。
蓮小姐看着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趙言成,輕輕呼喚着:“趙公子?趙公子?”
趙言成卻只是嘴裡嘟囔了幾句話,並沒有醒過來。
蓮小姐喝了跟趙言成差不多的酒,此時本來還醉意朦朧的眸子變得漸漸的清明瞭起來,她對着站在兩旁的兩個婢女點了點頭。
看起來很柔弱的婢女,沒想到力氣卻大得驚人。兩個奴婢一左一右,輕輕鬆鬆的就將趙言成擡了起來。
“小姐,送到1號臥室?”
蓮小姐點了點頭。
二人便按照蓮小姐的吩咐,架着趙言成走了。
蓮小姐看着窗外的月色,倒是表情略微的顯得落寞。
她也是個女人,看得出來,趙言成的心底,已經住了另外的一個女人了,可是,自己真的是很久沒有遇到像是趙言成這麼有才氣的男子了。
即使知道自己只是在執行任務,蓮小姐還是不想讓趙言成就這樣死了,這麼無謂的死在爭鬥之中......
趙言成並不知道,現在蓮小姐的心中所想會在日後救了自己的命,而他也不知道,明天面對自己的會是什麼......
同樣的月光之下,以前心心相印的兩個男女,越走越遠,雖然心中還殘留着對方的影子,但是,終究也明白了,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即便是能夠有所交集,也是及其短暫的......心中的感慨與摯愛,只是過去了......如果不能忘記,也只是能夠拿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午夜夢迴的時候,靜靜的一個人懷念罷了。
而在皇宮的一處安靜的宮殿裡,在寒越靖的母妃的皇貴妃程燁華的宮殿中,還有一處偏殿點着數十根蠟燭,將這個偏殿照的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
“蓮兒已經事成了嗎?”
皇貴妃程燁華正在和一個同樣的宮裝麗人的女子下着圍棋。
她拿起一個白子放下後說道。
對面的宮裝麗人點了點頭,說道:“已經上了蓮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