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夕兒’,徹底澆醒了凌月夕。
她惶亂的推開蕭墨珏,轉過身,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蕭溯瑾信任自己,要她說服蕭墨珏,在百官面前替自己洗清污名,而他們都在做什麼?
“夕兒……”
“攝政王,若你還當我凌月夕是出生入死的戰友,還當我凌月夕是你的知己朋友,請聽我把話說完可好?”
凌月夕轉過身,對上蕭墨珏的目光,沒有自稱本宮,清靈的眼睛沒有一絲雜念,坦然若之。
蕭墨珏墨黑的眸子不見一絲光亮,他掩飾着內心的受傷,失落,突然仰天大笑。
“凌月夕,這是我蕭墨珏最後一次如此卑微的乞求,放心,以後再也不會讓皇后娘娘煩心了!說吧,娘娘找本王何事?”
蕭墨珏壓重‘皇后娘娘’四個字,直搗凌月夕的心房,那種感覺,好難過,難過的眼睛發澀,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蕭墨珏,這裡沒有皇后,也沒有攝政王,只有兩個朋友。”凌月夕頓了頓繼續道:“若不是你,月夕恐怕已不再這個世上了。你以身解毒,自身受噬心之痛,月夕的心並非是石頭做的,怎會無動於衷。倘若月夕沒有與蕭溯瑾立下誓約,定會撇下這世俗的身份,用一生來償還你的情深意重。蕭墨珏,恨只恨,我們的愛遲來一步;恨只恨,我們錯過了彼此的緣分!”
蕭墨珏震驚的盯着凌月夕,她的每一句話令他怦然心動,又似荊棘般將他的心抽的鮮血淋淋。
“你,說的可是真?”
“當然!我凌月夕敢愛敢恨,沒什麼扭扭捏捏,蕭墨珏,這樣的我,你願意當做朋友嗎?無關風月,只爲知己!”
“無關風月,只爲知己?”
蕭墨珏面色灰白,喃喃着,呵呵笑了幾聲。
凌月夕,你當真是冷心無情啊!
“說吧,你想要怎樣?”
“我想要你用行動證明知己的清白!”
“重要麼?”
“對我來說,很重要,蕭墨珏,我要你依然是頂天立地重情重義的男子漢,而非是縮頭烏龜般隱於民間。如果你悄然離去,罪名便是成立,那麼攝政王府百十號人怎麼辦?赤炫軍那些曾以你爲豪的將士怎麼辦?”
蕭墨珏垂首默然。
凌月夕說的這些,他何嘗不知。
自十三歲封爲王爺,他行事乖張且賞罰分明,朝中得罪的人自然不少……“皇后有何高見?”
他望着凌月夕,冷冷清清,再不見溫情。
“率軍攻打燕國叛軍,生擒裕親王,交於慕天容處置,然後將龍城地契作壽辰賀禮獻給皇上。”
“是皇后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蕭墨珏突然自嘲的笑着問。
“如果你出征,我會親自擊鼓踐行!”
凌月夕走到蕭墨珏面前,嫣然一笑。
她笑着的時候眼睛彎彎的月下玄月,脣角微微上揚,嫵媚而又清純,當真是傾國傾城。
如天邊的浮雲輕觸蕭墨珏的心,他被她的笑容蠱惑了,怔怔的望着那張頃刻間虜獲他的笑臉。
直到凌月夕的身影走出他的視線。
鼻息間似乎還縈繞着凌月夕特別的體香,蕭墨珏閉上眼睛深深地吸口氣,努力將嫣然嫵媚的笑容銘刻在心底最深處。
“王爺!”
溫婉的聲音打破了他的冥想。
“水兒,你怎麼過來了?”
水香怡默默無聞的在王府的別苑生活了三年,無怨無悔,不爭不鬧,蕭墨珏也漸漸的接受了她作爲王府唯一的女人照顧自己。
水香怡溫柔的仰望着蕭墨珏輕聲說:“適才海棠說在前院見到一個青衣的公子,很像前些天在鬧市上替妾身解圍的公子,故過來瞧瞧。”
“哦?怎麼回事?”
青衣的公子,不是舞輕揚嗎?
鬧市有舞輕揚,怕是凌月夕也在,蕭墨珏不由得想要知道發生什麼事。
聽着水香怡娓娓道來,蕭墨珏眼底漸漸有了笑意。
的確,很符合凌月夕的個性。
“她真的說了‘你算什麼東西,配提‘攝政王’三個字’這句話?”
水香怡斂下清眸,心中惴惴不安,勉強擠出笑臉回答是。
“王爺,到底是哪家千金行事作風如此凌厲,居然還能使喚得順天府?”
蕭墨珏握拳放在脣邊咳嗽一聲,收了笑意道:“本王也不曉得,若是知曉,自要登門向謝!”
聽到這一句,水香怡一顆懸着的心這才落實,繼續道:“也是,妾身原本是跟了上去親自道謝,可是那位小姐不怎麼和顏悅色, 還質問妾身:‘你真是攝政王的女人?可是本小姐怎麼聽說攝政王雖流連於花樓,府中卻是沒有侍妾?’又說‘就算你不是攝政王府的女人,本小姐也會出手相救。你也當面謝過了,就不必再登門拜訪。”
www•тtκan•¢ ○
“是麼?”
蕭墨珏突然笑出聲,驀然觸到水香怡呆愣的表情連忙止了聲含糊其辭道:“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子,居然如此熟知本王的生活。”
水香怡跟着輕笑兩聲,心中卻是波濤洶涌。
入夜,海棠侍奉水香怡就寢。
對着鏡子拆了烏髮,水香怡不僅想起那個女子,突然問道:“海棠,你說是我漂亮,還是她漂亮?”
呃?
海棠沒明白是哪個她,這偌大的王府中,如今不是隻有面前這個女主嗎?
“海棠,你當真確定今日的青衣公子便是那天那個出手的侍衛?”
“自然能確定,奴婢怎會忘……”驀地,海棠面上一紅。
“呵呵,沒關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樣的翩翩公子,誰見了都不會輕易忘記。”
海棠這才鬆口氣繼續道:“青衣公子身旁還有個紫衣的華服公子,王爺進去沒多時,青衣公子便走了出來,端正的立在院子裡,奴婢也是這個時候纔看清他的臉。”
什麼?
“你說還有位紫衣公子,跟王爺單獨呆在一起?”
“嗯!”
海棠聽出水香怡的聲音有些顫抖,不解的望了一眼鏡中的人,嚇了一大跳。
“姑娘,你這是怎麼?臉色如此差?”
水香怡深深地吸口氣,依舊溫柔的說:“沒什麼,只是心口又疼了。”
聽到水香怡說心口疼,海棠慌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梳子給水香怡倒了一杯水端過來道:“奴婢這就去找王爺過來!”
“不用了!不要惹煩了王爺,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水香怡喝了一口水站起來走向牀。
海棠連忙攙扶着她上牀睡好,放下簾帳,點了一根凝神的香輕步走了出去。
‘不管你是誰,絕不以將我的王爺搶去!’
水香怡望着帳頂,淚水滾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