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府邸門頭已掛上了燙金的匾額“陌上塞”,正式表明從不踏入中土的北海候,已經帶着白氏家族遷徙至大燁。
正堂裡,一張桌子被拍成碎片,坐在輪椅上的北海候吹鬍子瞪眼,一雙眼睛殷隼般狠戾。
“你不是很有信心駕馭蕭墨珏,怎麼?才兩年多就知道哭哭啼啼了!”
蕭墨珏沒有帶那個女人前來問安,已經讓北海候氣憤,又聽白羽蝶哭訴自己被凌月夕趕出來,還說以後不用她的罌粟粉,蕭墨珏服用了她特製的妙藥,不會再犯毒癮時更是怒不可遏。
“姑父,凌月夕是什麼人,表姐就算武藝高強也沒有她的心計多。她剛一來,蕭墨珏就變了,雲兒覺着一定是她挑唆了蕭墨珏和您作對,說不定她還會對付我們,好讓蕭墨珏登上帝位。”
白雲欣恨恨的說,凌月夕不知道給她下了什麼毒,讓她的臉根本不能露在空氣中。這一次,她一定要讓凌月夕死的很慘!
“哼!我們白氏一族在海外無根飄零這麼多年,怎能替他人作嫁衣裳!來人,選五名舞姬送到王府,就說是本侯親自給他挑選的侍妾,蕭墨珏若聰明,不會這會兒跟本侯翻臉!”
“父候!”
白羽蝶傷心的望着自己的父親,不明白他的舉動。剛要開口,白雲欣卻一笑湊耳低語一番,白羽蝶困惑的垂下目光,她不覺得能達到父候想要的效果。
凌月夕,那個女人明明比自己還要年長兩歲,可是看起來那麼年輕美麗。白羽蝶伸手撫上自己的面頰,因爲聖女的身份讓她從小遮面,遇到蕭墨珏,又不希望因爲自己絕美的容顏而得到他的心,或許,她要的太多了,倘若早一點讓蕭墨珏見到自己的容顏……
“表姐,你做什麼?”
白羽蝶淚水連連,摘下了陪伴自己十餘載的面紗,精緻美麗,絕世的容顏讓侍從們目瞪口呆。
北海候也怔了下 ,透過女兒那張絕美的容顏,他似乎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從海盜手中救下一個女子,當她擡起頭望着自己時,翩若驚鴻,一下子將他的魂魄收去。
一個大海一樣的女子,有着海洋般蔚藍的眸子,深邃迷離,像嬰兒般純淨,聖潔。
“父候,我們都在中原落腳,不會回北海了,求父候取消女兒“聖女”的身份。”
白羽蝶雙膝跪地,悽切的求着北海候。
“第一個見到聖女的臉,就要成爲聖君,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北海候的聲音陡然冷森,那些侍從還未明白就被毒針刺入咽喉。
王府,管家沒想到王爺這麼快就讓這個曾今是大燁敵人的王妃當了王府主母,而且將北海候送來的五個異國舞姬直接遣往王妃住處。
“埃,看來北海候真的是人入暮年不行了,否則也不會大方到將如此尤物送給麒麟王!”
凌月夕頗爲惋惜的搖搖頭對內官道:“回去告訴北海候,就說這份禮物本妃與王爺收下了,她們以後就是王府的人了。嗯——等等,本妃這裡有些上好的精油,北海候若每天按摩,一個月後保準他能降服任何女人!”
管家和三個內官包括五個美女都用怪異的目光看着凌月夕,就差眼珠子掉下來了。
管家送內官出去,一直站在門口好久才搖搖頭回去,一個人臉上的表情紛呈異彩,看得府中的侍衛不明就裡還以爲管家中邪了。
管家是在糾結,當北海候聽到王妃說他不行又給他那些精油時的表現,惱羞?大怒?咆哮?還是喜滋滋的收下……
砰!
撞到一堵肉牆了!
揉着額頭擡眼一看,連忙躬身。
蕭墨珏和商議軍事衆將領一起走了出來,老遠就看到管家怪異的舉動,遂想探個究竟,其餘人自然也很想知道北海候送五個女人進府的結果。他們都見識過戰場上的凌月夕,很想知道身爲當家主母的王妃是怎樣一番情景。
“何事讓管家如此糾結?”
白御宸站在蕭墨珏身邊溫潤的問道。
“這……”管家瞥了一眼王爺,見他不說話當是默認了,連忙說了出來。一說出來,管家覺得心裡亮敞多了,好歹這麼多人分享了他的糾結。
蕭墨珏劍眉一挑,拳頭舉到嘴邊咳嗽一聲道:“本王的王妃真是懂得體諒人,日後你們有什麼需求儘管說,王妃擺弄的那些藥油可是千金難買——”
啊!
身後那些將士若在軍中早大笑起來,這不是在王府嗎,若是被人傳到北海候耳朵還得了,自然是憋着笑,又聽聞王爺這番話,哪裡還笑得出,他們可不想要什麼藥油,一個個臉色難堪,紛紛告辭了疾奔而去。
白御宸收了淺笑,神情一下變得嚴肅。
“珏,父候會惱羞成怒。這個時候,你不該和他鬧翻。”
雖然蕭墨珏掌握了大半的軍隊,可是北海候的勢力不是輕易能撼動,尤其白氏一族根深蒂固。
蕭墨珏轉身與白御宸對視,目光清冽真誠,拍拍白御宸的肩膀,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若非萬不得已,我是不願與他爲敵。御宸,對不起,讓你爲難了。”
“我們是好兄弟!”
白御宸笑了。
如果不是白御宸,他還是那個行屍走肉般的北海候替身。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主見,只是父候一把鋒利的寶刀而已。從小,他將自己訓練成一架冷漠的機器,是蕭墨珏,教會了他人的感情,人的思想。
蕭墨珏走進院子,見凌月夕和蕭墨璃在對弈,那五個女人站在院中瑟瑟發抖。
“王爺!”
五人一見到蕭墨珏連忙行禮,因爲身子站的久了,身子竟有些僵硬,儘管如此,因爲一張張我見猶憐的神情,還是很養眼。
“愛妃,你要輸了。”
蕭墨珏走到凌月夕身旁挨着她落座,一隻手自然嫺熟的搭在她的肩膀,幫她下了一字。
“婦唱夫隨!”
蕭墨璃不悅的瞪了一眼。
一盤棋下完了,還是蕭墨璃贏了,淡漠的從美女身旁走過輕笑一聲道:“珏,你有福了,本王敢打賭,北海候會孜孜不倦送美女進府,直到人滿爲患。”
蕭墨珏這纔將目光落到那些還保持着行禮姿勢的美女身上,眉頭一皺問道:“月夕,她們真礙眼,殺瞭如何?”
啊!
原本抱着一絲希望的美女們臉色鐵青加灰白,不只是冷的還是嚇得嘴脣抖動,她們自問容貌才藝均是天下無雙,麒麟王身爲男子就是不喜歡也不可能不憐惜,怎麼就……
“王爺,奴婢們雖然是北海候以侍妾身份送進王府,但奴婢們也是出身白氏宗族,王爺若殺了我等,豈不是要讓白氏爲敵?”
聞言,凌月夕也頗爲好奇的看過去,那是一個嬌柔婉約的少女,說話時不卑不亢,自由一番獨特氣質。
果然還是長得好不如氣質好!
凌月夕心底感喟,拍拍蕭墨珏的手柔婉的說:“王爺怎麼就沒有憐香惜玉的心,這一個個貌美如花才藝高絕,殺了太可惜。”
“本王憐香惜玉的心都在你這兒了!”
呃?凌月夕臉上一囧,是不是演戲演得過火了,尷尬的撇過頭。
“既然月夕覺着可惜,就有你處置,正好王府裡卻丫鬟,就讓她們給你當粗使丫頭使喚。”
“王爺——”
說話的少女不甘的輕喚一聲,嬌柔的身子在風中顫抖,似乎很快就會暈倒,可惜蕭墨珏再也沒有看她們一眼,摟着凌月夕的腰進了房間。
“黛兒,讓管家騰出一處院子暫住下來,別讓她們站久了得了風寒。”
此時,凌月夕這番話語對五人來說無疑是救命的稻草,連忙叩頭謝恩了跟着玉黛走出院落。
北海候正在召集白氏一族及心腹大臣們商議,聽到送人的內官回來就當衆召見了,原本是想着引起白氏一族的公憤,卻怎麼也沒想到被凌月夕氣的差點吐血。
“滾!”
北海候一揮手,凜冽的掌風將三個內官卷出了正堂,一個個面色發青七竅流血身亡。
他讓在座的人都看的明白,儘管他現在坐在龍椅上行動不便,但他的威風依然不減當年。
“侯爺威風不減當年,實乃我白氏之榮!”
有人率先拍馬屁,立刻有人附和。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北海候這才熄了怒火。
哼!養大的狼崽子要吃人,就殺了他!
北海候雙眼精光一寒,冷笑浮上臉。
上了精緻的妝容,一身紅衣的凌月夕美的蠱惑人心。
“這世上,也只有王妃才能將紅裝穿的如此美妙!”
玉黛偏着頭不住的讚歎。
真正是:有女妖且麗,裴回湘水湄。水湄蘭杜芳,採之將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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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
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嘗矜絕代色,復恃傾城姿。
蕭墨珏走進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絕代女色。
驚豔過後眉頭一沉,吩咐玉黛:“以後不許給王妃穿紅裝。”
誒?
玉黛有些茫然。天朝時候,蕭溯瑾不許穿紅裝的原因她很清楚,可是這王爺是怎麼了?
凌月夕面上的欣喜之色僵了僵,扯了一抹淺笑道:“黛兒,換那套水煙色裙褂。”
西北四季鮮明,又因爲大燁帶來的異鄉氣息,女子的服飾很多元化,凌月夕進府後管家送來了好幾套冬服。
看着重新走出屏風的凌月夕,蕭墨珏的眉頭並沒有舒展,他走過去將凌月夕頭上的鳳頭釵及她額間的花鈿取下,走到銅鏡前挑了一支白色翠玉簪和珍珠耳環給她換上。
這一打扮整個人素淨多了。
凌月夕不聲不響的任由蕭墨珏牽着手坐上馬車,她知道蕭墨珏在看着自己,便將頭撇過去挑開簾子望着街道。
當蕭墨珏隱含怒氣的讓她換下紅衣時她便想到‘紅妝踐行’,換來蕭墨珏的全軍覆沒,她知道,那是蕭墨珏永遠過不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