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嵐愕然地吊起了雙眼,然後欣然笑了起來。
她猙獰地望着眼前的白髮少年“你想要跟我聊什麼,我可沒什麼話要跟你說的!”
“……不”格雷輕輕搖着頭,並在心中思量了幾秒鐘,她感慨地盯着洛嵐。
“首先……我要謝謝你!”
艾伊娜和亞瑟迷茫地蹲在原地,臉色訝異地看着格雷被汗水浸透的背部。
洛嵐眯起了瞳孔,只餘下一條細縫,她緊緊地注視着格雷無比堅定的神色,猙獰的臉龐頓時舒展而開,洛嵐一臉燦爛地微笑着“……吼,你要謝我什麼?”
“當時,在布魯斯山,謝謝你救了我!”
“哦,那件事啊!”洛嵐一臉心不在焉地嘆息着,並隨口冷笑着答道:“哼,心血來潮罷了,當然,那件事也是一樣,你如果一直放在心上,我會很困擾?而且……”
“我要找的其中一人就是你,可不能讓你輕易死掉呢!!”
“你要找我?”
“不是找格雷·阿索姆!”洛嵐驀然指着格雷的胸膛“我要找的是你的靈魂!”
“所以,你也要殺死我?”
“不對,如果我要殺死你,當初有何必救你,這樣很矛盾不是嗎?”
“那麼現在呢?”格雷急迫地捂着胸口喘息着,她竭力地咬緊發白的嘴脣“你究竟是爲了什麼,一定要殺死艾伊娜嗎?爲什麼!?你給我的感覺不是這樣的!”
“那是假的,是僞裝!你到現在還沒搞清楚嗎?”
“不……那感覺不對!!”
“那你覺得什麼是對的?!”洛嵐毅然張開手,面色扭曲地大笑着“我爲了某些目的而待在你身邊,你也應該心知肚明,我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是魔鬼?是惡徒?還是那些忘恩負義的冷血無情之輩?”
格雷咬着牙,激動地大喊道:“不!你都不是!!在我看來,那並不是你所向往的東西,你只不過是強迫自己要成爲惡人罷了,我雖然並不清楚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但是我知道,你其實很善良!!”
“我善良?”洛嵐錯愕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就好像聽到了天大的謊言似的,她的身體不停顫抖着,她捂着臉龐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真的是腦子秀逗了嗎?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吧!”
“你不願意承認沒有關係,但我已經記住你了!”
洛嵐搖頭冷笑“隨你信口開河沒有關係,不過……既然你都那麼堅持的話,我當初救了你的報酬……還來吧,用艾伊娜的命來換!?”
“不行!我不能讓你傷害艾伊娜!!”
格雷紮緊了腳跟站在原地,眼神灼熱地盯着洛嵐:
“而且……我還有話沒說完呢,這段時間,感謝你教給我很多東西!!”
洛嵐冷漠地暼了他一眼“寒暄問暖的話可以別再說了嗎,都快要聽吐了!?”
格雷的眼神不變,他依舊堅決地繼續說道:“你教給我很多東西,如果不是你,我也許早就死了,而且一路上,你到處給我設置難關,你這是在考驗我,甚至是現在……你也都在考驗我!!”
是的,從格雷加入討伐軍遭遇的惡魔威力都有些不尋常,而且它們夾雜着一絲另類的氣息,實際上就是洛嵐在格雷他們前往討伐前對那些惡魔進行了強化令其狂暴,所以格雷他們經受的挑戰是所有討伐分隊裡最困難的。
格雷緊張地深吸了口氣,他微微彎着身子,雙手緊握住萊瓦汀。
“現在,我會正視你的,我要把你教給我的東西通通還給你,所以……接受我的挑戰吧!”
洛嵐啞然地皺起了眉頭,遲疑了一會兒。
“你說什麼,你要一個人……挑戰我?!”
“沒錯,只要我戰勝了你,你就不準傷害艾伊娜!!”
“這是你定下的規則吧,我憑什麼要答應你!?”
洛嵐嘲諷地搖了搖頭,然後注視着格雷認真的眼神,她再次笑了。
“好啊,無所謂,只要你能在我身上任意的地方劃下傷痕,就算你贏,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好!!”
“等一下!!”亞瑟着急地望向格雷“實力相差太懸殊了,你……!”
“吵死了!!”
格雷看都不看一眼,他眼神凜然地緊握着手裡劍,一縷金光從劍鋒釋放而出。
“這是我自己的戰鬥,外人不得插手!”
“好眼神,不過當心了,你要是不小心被打死的話,可別怪我冷血無情!!”
看着頓時戰意迸發的兩人,知道已經沒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兩人的對戰,亞瑟無奈地扶着艾伊娜退到了後方,繼而惴惴不安地望着格雷。
亞瑟溫柔地撫向艾伊娜的肩膀“……相信他吧!”
“……”艾伊娜無言地點了點頭。
不遠處,紅葉顫抖地蠕動着身軀,渾身不停溢出鮮血,受到重創的她表情蒼白地猙獰着雙眼,勉強維持着意識,她臉色陰沉地望着前方,心中沉澱着一絲痛苦與掙扎。
於是,洛嵐與格雷的戰鬥立刻開始。
但是,這實在是一場相差極爲懸殊的戰鬥,雖然洛嵐經過與艾伊娜激戰後消耗了不少體力,但外表並沒有看到任何實質的傷勢,像是毫髮未損,而格雷剛纔就遭受重創,雖然被艾伊娜所治癒,但他身上依舊留有部分傷勢。
“必須先發制人!”格雷看着不遠處的洛嵐,身上霍然爆發出強大氣勢,然後整個人飛快移動,化成一縷金光來到洛嵐身前,他舉起萊瓦汀。
而就在洛嵐把手擡起,準備接住這一擊的時候,格雷霍然改變了姿勢,他的身體向左側扭轉,竟瞬間掠到了她的側邊,然後對着她的死角進行攻擊。
“首先是左手!”
洛嵐冷聲說道,她看都不看格雷一眼,隨意地揮舞着手臂,一記手刀恰好劈中了格雷的左手的手肘,骨骼破裂聲頓時響起,而格雷也被這強大的勁力所制,被擊飛了出去。
他的左手被打折了,格雷忍痛爬了起來,但表情並沒有很難看,驚詫於只是手臂被打折而沒有直接打斷,除了洛嵐沒有動用原力,僅憑徒手交戰外,格雷也提前以護體天罡代替防禦。
格雷顫着身子,不能以雙手持劍的話,他能使出的威力也就下降了一半。
“護體天罡嗎,這可算不上什麼本事!”
“這纔剛要開始呢!”
格雷一咬牙,舉着萊瓦汀迎面攻了過來。
“真是簡單明瞭的戰術!”
洛嵐側身一閃,卻是身形閃動,須臾之間就出現在格雷的身邊。
格雷一驚,臉色驟然變了,他看見一爪迎面向自己抓來,想低身避開,可惜洛嵐的動作實在太快,頃刻間已經抓住格雷的另一條手臂,萊瓦汀被猛烈彈飛到地面。
驀然,從手臂上傳來巨大力道,格雷被高高的甩起,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飛在了半空中。
緊接着眼角突然又出現她的身影,格雷擡頭望去,只見洛嵐竟然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自己身邊。
“戰鬥時不需要太多的動作,動作越大破綻越多,真正的高手僅需要一招致命!”
洛嵐雙手握拳,對着格雷迎頭擊打下去。
“哈,你說的一點沒錯!”
呯,一聲悶響,洛嵐的攻擊被擋下了,只見萊瓦汀忽然飛到洛嵐的攻擊落點,以劍背阻擋了攻擊。
“光之御劍!”格雷大喊着,猛地落在地面,一縷金光從手中溢出,連接着萊瓦汀,頓時,萊瓦汀發出晶瑩耀眼的光澤,並在格雷的操控下隨意自由地對洛嵐發動精準的攻擊。
呯呯呯,一連串的響聲,洛嵐的身體就像鐵一樣,連劃傷都沒辦法造成。
這時,洛嵐毫不顧忌萊瓦汀的劍擊,突破到格雷的跟前,然後一拳砸了過去。
迸裂的黑色閃光,好像劃破了空氣,並形成一柄利劍撕裂臉龐,但格雷以毫釐之差避開,洛嵐訝異地眨了眨眼睛,並胡亂地發動連續攻擊,但都被格雷所避開了。
“怎麼回事,難不成……預測到了?”
洛嵐震驚地看了過去,只見格雷此時的眼睛是閉上的。
“你以前教過我對吧,感知氣息的方法!”
格雷睜開眼睛,和洛嵐對峙了一段距離,他笑着說道:“我一直沒辦法成功,而你說過所謂的感知是建立在五感之外的,但卻又深入的讓五感變得更加敏銳,聽起來很矛盾,但實際上就是不要有雜念,就像是迴響一樣傳遞在腦部,過於依賴五感的話又反而沒辦法找到那種感覺!”
“所以你現在辦到了!”洛嵐輕輕一笑“看起來稍微像是個戰士了!”
“你這是在誇獎我嗎?”
“不是,想要得到我的認可……還早了幾百年呢!!”洛嵐大喊着,疾馳着像格雷奔了過去,但格雷沒有任何動作,直到洛嵐臨近,她猛地將萊瓦汀舉到了眼前。
“——穹光烈破!!”
轟,閃爍着白色光芒的巨大光束從他的劍鋒釋放而出。
“零距離!?”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笑容,她從容不迫的穩住了步伐,她忽然將雙手張開,將那股膨脹的金色原力抑制在手心,然後如刀切般將光束甩向一邊。
威力巨大的金色光束好像碰到了不可抗拒的巨力,旋轉了九十度,改變方向朝着天邊飛射出去,呯的一下,擦過遠處的山峰,將那片山岩徹底毀去。
“百分百功率嗎,你的身體受得了嗎?”
洛嵐拍了拍手中的灰塵,不屑地盯着格雷。
“別那麼瞧不起我了,我也跟了你一段時間了,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那只是百分之70!”
“什麼?”
“這纔是真正的百分之百!”格雷深吸了口氣,將渾身的原力貫注在萊瓦汀的劍身上,並高速旋轉了起來,化成一團金色暴風猛地飛向了洛嵐。
“又是光之御劍?告訴你這種華而不實的招式是對我沒用的!”
洛嵐毫不費力地擋住金色暴風,然後睜了睜眼,眼前只有萊瓦汀懸浮在空中,而格雷則消失了。
感受着背後捲過的涼風,洛嵐面無表情地收縮起了瞳孔。
而這個瞬間,格雷卯足的全力,他踢碎了地面,疾馳衝來。
他的身體描繪出金色的弧線,格雷緊握着被染成黃金的右腕,手背的銜尾蛇也發出熾熱的光,他全力揮出。
“用拳頭!?”
“——光輝聖耀!!”
交錯的瞬間,格雷的聽覺有些朦朧,金色的閃光炸裂着翻滾起透明的巨浪,龐大的風壓將格雷本身也遠遠的彈飛了出去,他身形彎曲地的破碎的地面上滾動了數圈。
“——格雷!!”艾伊娜拼命大喊着,她不安地在心中祈禱着這一切。
瀰漫的煙塵逐漸散去,洛嵐背對着所有人站立着,她怔怔地顫動着雙眼。
刺痛~臉頰就好像被蜜蜂蟄了似的發出淡淡的疼痛。
洛嵐表情震驚地轉過身體,只見她的臉頰出現了淺淺的傷痕,一絲殷紅的血液順着臉頰滴落地上。
其長度大概在四釐米,深度大概只有兩毫米。
“流……流血了!”
格雷緩緩從地上爬起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很抱歉在你臉上留下傷痕,……你沒事嗎吧?”
洛嵐的眼神微微猙獰了起來,顯得有些惱羞成怒,衆人以爲她不服氣這樣的結局,正打算翻臉,衆人紛紛緊張了起來,但洛嵐的表情又很快平復,沉寂了下來。
沉默在周圍瀰漫了一段時間,陰沉的冷風吹了衆人不停發起抖來。
洛嵐淡淡地說道:“不要把我當成矯情的小女孩來看待,我說過的話絕對會做到,不過……是我輸了!”
她輕輕抹掉臉上的血跡,而臉上的傷痕則自動癒合了。
“那麼按照約定,你不能殺艾伊娜!!”
“沒問題,只是不能殺她而已,又沒說不能對她出手!”
“……你!!”
輕描淡寫地注視着格雷凝固的面龐,洛嵐嘆息了一聲“不過我不會給自己找這些敷衍的藉口,算了,就當給你個面子吧,我答應你……不會再對艾伊娜出手!!”
聽完,衆人頓時如釋重負鬆了口氣,欣然微笑着。
“等一下,你要去哪?”
格雷忽然看着轉身準備離去的洛嵐,他慌忙問道。
“……走!”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名字……能告訴我嗎?”
洛嵐遲疑地張了張嘴“……洛嵐·哈斯緹婭!”
“洛嵐·哈斯緹婭?”格雷輕輕唸叨着這個名字,然後問道:“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洛嵐冷哼了一聲,忽然看向格雷“……不會!”
接着,她又說道:“但是……提醒你們一件事,如果真的還打算討伐路西法的話,勸你們放棄吧,只會白白送命,路西法……你們贏不了!”
“我們會努力的!!”格雷和亞瑟緊咬着牙,神色堅定地回答道。
“是嗎,那就隨你們吧,與我無關!”
說完洛嵐便不再留戀了離開,隨着她踏步,她身前自動出現了一道空間傳送門,就在她即將消失在門內——
“——洛嵐!!”
紅葉拼命地從地上爬起來,目光茫然地望着洛嵐。
“別叫我的名字!!”
注視着洛嵐無比冷漠陰沉的目光,紅葉既困惑又感到恐懼。
她迫切地追問道:“我到底……到底做錯了什麼?”
“還問這種愚蠢的問題,不過我是不會回答你的,真想知道的話就從自己身上找吧!”
“別跟着我,再敢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我就殺了你!!”
洛嵐極爲冷漠地盯着紅葉看了最後一眼,便消失在了空間傳送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