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拜託同事去查的，好了這不是重點……”蘇榭立馬岔開話題，“就是有一點不能明白，十點不到的時候，小區門口的門衛的確看到陳美婷進到小區，那麼她到兩點動手……”
“你忘了嗎？保安說他們每天兩點鐘纔會開始巡邏。如果陳美婷是犯人，那麼一定不會希望自己死，所以纔可以等到兩點，以便保安發現，然後上去救她。這麼說來，她只在自己牀的周圍點火，而不是在自己身上點火，這麼看來的確情有可原了……”葉涼點點頭。
“這種事情誰都想得到！”蘇榭無奈地搖搖頭，“我是說，她到兩點才動手，這期間，她是怎麼讓莊玉羅吃下大量安眠藥的？還有，雖然兩點以後保安會巡邏，但是，保安們劃分後的巡邏區域仍然很大，她是怎麼確定保安要來了而去點火呢？據保安說房間內的火勢也很大，如果有一點偏差，加上腹部的一刀，她搞不好自己會喪命。”
“她是怎麼讓莊玉羅吃下大量安眠藥的確很可疑，但是，又怎麼確定保安的行蹤。啊！望遠鏡。”葉涼突然睜大了眼睛，“如果陳美婷纔是犯人，那麼她不應該在醒來後就要求錄口供，但是……如果望遠鏡是她的作案工具，她就會想方設法地要拜託嫌疑。所以她故意提出錄口供，然後說因爲要去看比賽，所以回去拿望遠鏡。既找到了回家的理由，又可以爲自己牀頭的望遠鏡辯解。”
“這麼說來……”蘇榭撐着下巴，吃了一塊水果，“當時我還在疑惑爲什麼她的同學在她剛剛醒來就去看她，事實上也是一種掩飾行爲，實際上，是陳美婷故意叫同學來，然後問她，昨天的電視劇放了什麼內容，纔在錄口供的時候說的那麼流利。”
“但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陳美婷是犯人的基礎上，縱然有重重疑點，我知道，因爲她還是學生就排除她的嫌疑是不科學的。但她只有十八歲，思維真的可以這麼嚴謹嗎？”
蘇榭好笑道，“十八歲和二十八歲的差距，不過是十年的虛度人生。”
“那也要有證據啊！”葉涼開始跟蘇榭搶水果，“話說，你是怎麼想到陳美婷是犯人？”
“你知道和多米諾骨牌效應相類似的定理嗎？”蘇榭突然問。
“相類似？”葉涼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忽然大叫道：“蝴蝶效應！在一個動力系統中，初始條件下微小的變化能帶動整個系統的長期的巨大的連鎖反應。”
“嗯，對，就是蝴蝶效應。你還記得那張陳美婷牀頭的書單嗎？誒……你在幹什麼？”
蘇榭這麼問是有原因的，因爲葉涼在說完蝴蝶效應的定義後忽然又開始拿頭磕桌子。只聽見她微帶哭腔的聲音喊道，“我又陷入誤區了，就是那張書單……在看了書單介紹後，大部分人會把注意力放在虐待狂、重口味上面，但事實上，陳美婷自己也說了，她並沒有看過那書。作爲一個接受了中等教育的高中生，沒理由不知道蝴蝶效應，在犯人把注意力放到蝴蝶效應上時，我居然又陷入了大衆心理的誤區……啊……”
“那個，這應該和大衆心理沒什麼關係了……”蘇榭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雖然我的確在聽你說多米諾效應的時候想到了這點，不過，我一開始也進入了那個誤區，總之……別放在心上。”
“但是……”葉涼唰地擡頭，“就算陳美婷的注意力在蝴蝶效應上，跟這次的案件又有什麼關聯？蘇大警官，請務必替我解答這個問題。”
蘇榭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點點頭，道：“我覺得，這次的案件，就是跟蝴蝶效應，多米諾效應，一樣的原理。我把它這麼理解的。初始條件是陳友的外遇，也就是莊玉羅，然後導致石倩倩自暴自棄最後死亡，又導致了陳美婷反對陳友和莊玉羅結婚，致使陳友自殺，雖然沒有成功，而最終結果，就是陳美婷殺死莊玉羅。”
“好複雜！”葉涼感慨道，“那就是說，過程是多米諾，結局是蝴蝶效應？”
蘇榭一瞬間露出尷尬的神色，但隨即點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但是，你的意思，不會是想告訴我，陳美婷已經意識到了自己陷入這種多米諾效應的模式中。這不可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不可能意識到這點。”葉涼搖頭否定。
“但是，旁觀者點醒了當局者呢？假設這張書單被小鐘看到，小鐘會意識到陳美婷已經陷入這種模式了嗎？如果他意識到了，會不會替他始終感激的小姐出謀劃策呢？”
“如果知道下面就是懸崖，還義無返顧的跳下去那就是傻。不過……你這麼說很有道理，在陳美婷意識到自己進入這種模式後，仍舊決定動手，反而，可能因爲這種心理的影響，讓原本還很冷靜的她變得瘋狂，想着，既然這樣，那就來製造更大的漩渦。這麼恐怖的心理……”葉涼咬了咬下嘴脣，“不過，就心理學講，是存在這種人的，也就是存在這種可能性。小鐘無法阻止，只好儘可能地幫忙，對吧？但你爲什麼這麼肯定她一定已經意識到了？”
“因爲在你注意到那張書單的時候我發現她露出了緊張不安，一張書單而已爲什麼她會有那樣的反應呢？所以我推斷她已經意識到了。”蘇榭又成功地搶下最後一塊水果。
葉涼憤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幸災樂禍道，“但是你沒有證據啊！”
“葉醫師。”蘇榭忽然俯身上前，抓住她的手，“你能不能攻潰她的心理防線讓她露出破綻。”他努力讓兩人的距離變近，“我相信你可以的。”
怎麼警察局的都是變態嗎……葉涼狠狠甩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的確有這樣的可能，就我們剛纔的分析陳美婷是個心中十分瘋狂的人。但是你確定我這麼做不犯法？”
“我向你保證。”蘇榭換了個姿勢，道，“如果法院傳召你，我可以讓你坐我的警車。”
“……”
清晨，陳美婷靠在枕頭上，愜意地看着小說。總算該做的都做了，幹得不錯！咚咚咚！“請進。”她頭也沒擡。不用說，應該是警察吧？護士是不會這麼規矩地敲門的。
“恢復的怎麼樣？傷口還疼嗎？”葉涼說着，自顧自搬了把椅子，在病牀邊上坐下。
“嗯？葉醫師。”陳美婷笑了一下，“有事情嗎？”
“哦？陳小姐……怎麼知道我是醫師？”葉涼咬咬下嘴脣，目光狐疑地看向她。仔細一想，她雖然沒說過自己是警察，但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醫師呢？那天……
“哈？蘇警官不是這麼叫你的嗎？”陳美婷自然地把一隻手放在牀沿上，“有問題？”
“沒有……”葉涼仔細打量她一番，搖搖頭，“這兩天心情不錯？”
“還不錯。”陳美婷輕輕喃了一句，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書上。
“即使房子被燒了，自己也受了傷？”葉涼歪歪頭，從包中取出一疊報紙開始看。
陳美婷一瞬間露出煩躁和輕蔑，問道，“葉醫師到底來做什麼？該不會又要錄口供吧？”
“怎麼會，我又不是警察。”葉涼自嘲地笑了笑，舉一舉手中的報紙，“看到點有意思的事情吶！一對夫妻領養的小孩偷了東西，結果被送回孤兒院。你說是不是自作自受？”
“嗯？還有這種事情？”陳美婷好笑道，“果然是自作自受。”一滴汗從她的臉頰滑過。
“啊，還有這個。”過了一會兒，葉涼又說，“一個未婚先孕的年輕媽媽，企圖殺死自己的孩子，被人發現後……又偷偷把孩子丟了。後來孤兒院收留了這個孩子。”
“怎麼會有專門報道這種事情的報紙？”陳美婷搖搖頭，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早上？這個點，應該剛剛纔起牀吧？”葉涼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該死。攥了攥拳頭，陳美婷強擠出一個笑容來，“葉醫師，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只是想來找你聊聊天，解解悶。”她說得雲淡風輕，“對了，那個望遠鏡，你拿了嗎？”
“沒有。”陳美婷皺眉，“我都住院了，沒法看比賽，也沒必要去拿望遠鏡了。”
“哦……對了，你說的那個電視劇，我也覺得很感興趣，去看了。十一集裡那個女主角對她老師說的那番話真是深得我心，對教育的批判太犀利了！”
“嗯……”陳美婷微微點頭，默不作聲。
“你覺得怎麼樣？很棒吧？”葉涼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彷彿一定要逼迫她回答。
“嗯，的確很棒。”陳美婷咬牙道，“那麼，還有其他事情嗎？”
“你期待什麼其他的事情呢？陳小姐。”葉涼的目光冷了下來，“其實我是騙你的，沒看過那個電視劇，不知道講的什麼。沒想到這樣也能蒙對內容哈？”
陳美婷看着她的目光也慢慢冷下來，“葉醫師，拿我尋開心嗎？可以走了嗎我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