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動機是什麼？”葉涼看了一眼只寫了四個名字的白紙，然後認真起來。
“據陳友的朋友和同事透露，陳友和弟弟陳光常年關係不和，又是還會大打出手。而他的妻子，因爲經常夜不歸宿，曾多次遭到陳友獨大，這一點陳友的鄰居可以證明。據說蔣麗曾想挖陳友到AE公司，但被拒絕。理由是錢太少了。”蘇榭拿着手裡的筆轉來轉去。
葉涼覺得眼暈，一把奪過筆，“陳友是什麼時候死的？”
蘇榭重新搶回筆，在紙上寫下6月28號這一字樣。“就驗屍報告分析，陳友的死亡時間是6月28號，也就是十天前，晚上十點到十一點之間。當時，他和同事一起在一家酒吧聚會，陳友中途接到一個電話，說離開一下，其他人也沒在意。後來聚會結束了陳友還是沒回來，大家就一起去找，結果在街尾巷子裡發現了他的屍體。”
“你不覺得奇怪，一幫人喝的酩酊大醉還有心思找人？那種時候第一反應不應該是他可能有事先走了，啊……好累啊先回家了。建議你把提議找陳友的人也列入到嫌疑人的名單。對了，當時在場那麼多同事，你們沒有懷疑的對象嗎？”葉涼突然想起來。
“因爲那時大家都在一起，並沒有哪個人離開過，就算大家都醉了沒有注意，那家酒吧只有一扇門，要出去必須經過吧檯，那家酒吧當時被他們包場，如果有誰出去應該會有印象。”
“OK，繼續說。”葉涼打了個手勢。
蘇榭以爲她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因此繼續說道，“他的朋友中，有一個在和同事加班，中途沒有離開過，有一個出差一個月，昨天才回來，還有一個被網吧老闆證實當晚在打網遊，還跟人吵過架，另外幾個，也都有不在場證明。”
“陳友怎麼盡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一把年紀還打遊戲。”葉涼搖搖頭。
蘇榭不理會她，繼續說道，“住在陳友家對面的是個寡婦，據她所說，她和死者陳友只有幾面交談，樓上樓下的都說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你也知道現在左鄰右舍的關係不像從前了，有時候住了幾十年也不知道對面住的是誰。”
“那麼，也就是說警方暫時把注意力放在你之前說的三個嫌疑人上了。好吧，你想讓我做什麼？”葉涼擡眼看他。
蘇榭無奈地攤攤手，“用你的觀察力加上心理諮詢師的經驗幫我找出嫌疑人的破綻。”
“死了十天，有驗屍報告嗎？”葉涼突然問。
“嗯！”蘇榭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這是今天探病的同事帶給我的複印件。”
“好，我看看。”葉涼結果文件，一面回道：“你開車吧，不用管我。”
過了一會兒，車子開到一個十字路口停下等紅燈的時候，葉涼的聲音慢慢響起，“既然我答應幫你，那就會認真到底。就這件事情我要發表一下我的看法。”她把頭擡起來，“首先告訴我，你們能確定這是件他殺案嗎？”
見他點頭，葉涼一笑，“我認爲，他的同事也是有犯案機會的。既然出酒吧要經過吧檯，那麼上洗手間一定不用。除非它不像做生意不然誰會把洗手間安排在大門口？洗手間如果有窗戶，身爲成年人可以很輕鬆的翻過去，三更半夜一幫人喝的酩酊大醉就算有幾個人去洗手間也沒人會覺得奇怪。反而，選了一家只有一扇門可以進出且要經過吧檯的酒吧，弄個包廂就可以的卻非要包場，這像不像是故意在製造不在場證明？”
“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那我們就先去那裡看一看如何？”蘇榭笑了笑，看她一眼，“不過，能把晚上十點說成三更半夜，看來你的生活非常中規中矩。”
“過度亢奮會引起失眠！”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葉涼繼續說道，“從驗屍報告來看，陳友是被人砸死的，傷口的大小、深度、創面位置綜合判斷，可以排除硬物從高處落下而砸傷，那麼，想要不在場殺人是做不到的，你說的那些有不在場證明的朋友我們暫且放一放，首先去看一下酒吧，然後去看看案發現場吧？”
“好。”蘇榭的目光又一次落在葉涼身上，“你分析的頭頭是道，這模樣還挺迷人的。”
葉涼的眉頭一皺，忽然揶揄地笑了，“查了十天才到這種程度，如果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是你……”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別這麼看着我，事實上我也是今天才剛剛接手這個案子的。”他連忙擺手。
“不會是探病的時候接手的吧？”葉涼露出有趣的眼神，裡面包含了同情。
“隨你怎麼說。等看完案發現場，要去見一見那三個嫌疑人。”蘇榭瞥她一眼，把黑色汽車停在一家規模很小，位置很偏僻的酒吧門口，這大概是包場的原因吧，裡面根本沒有包廂，但是爲什麼偏偏選在這裡，難道真的是……
“要快點啊蘇警官，每天死亡的人中被謀殺的佔多少比例？都這樣磨蹭。怪不得稅率越來越高，都讓你們拿來打水漂。”葉涼再次用有趣的目光看他，拉開車門，長腿一邁下車。
“葉醫師。”兩人進去後，發現酒吧根本沒有客人，也難怪，在這樣的地理位置，要發現這裡有家酒吧都不容易，但這點也讓蘇榭更加疑惑。蘇榭一邊出示警察證和搜查令，一邊對葉涼說，“我可不可以理解爲這是你對之前我欺騙你的事進行的報復？”
“本來就是啊！”葉涼無所謂地聳聳肩，說，“我們先查廁所吧？不過……我不適合進男廁所。”說着，朝着女廁所走去。
“難道我適合進女廁所？”蘇榭無奈，大踏步跟上去。
“爲人民服務啊蘇警官。”葉涼一邊勘察情況，嘴上還不忘記說叨他幾句。
“喏，你看到了，這窗戶很高，就算是成年人也難爬上去。而且如果一個人提出上廁所，過了一會兒另一個人也進來了發現廁所里根本沒人，那怎麼辦？而且攀爬的時候也會被正在洗手間的人發現。”蘇榭搖搖頭，表示否定。
“蘇大警官，我來給你示範一下好了。”她說着，走到最裡面，也就是最靠近窗戶的那格，進去後把門鎖上。因爲門不高，還能看到她的半個頭，“男廁所的格局應該也差不多吧？你看着，我現在把馬桶蓋蓋上，站到馬桶上。”她說着，動作跟着做起來，“然後，把腳踩在這扇門上面，再然後，跨到窗戶上，翻出去。”不過她並沒真的出去，在窗沿上坐了幾秒鐘就翻回來，按剛纔的動作倒回去，把鎖上的門打開，走出來。
“我想，只要找機會，還是可以做到的。不可能大家都忙着跑廁所，因爲包了場，這裡應該會有那麼一段時間沒有人，只要犯人捉住時機，在翻窗的時候不被發現，即使中途有人進來，發現門鎖着，不會想到裡面根本沒有人。”葉涼笑笑，清朗的聲音格外好聽，“這個酒吧這麼偏僻，幾乎不會有人來，我剛纔爬的時候是脫了鞋，穿着襪子的。應該不會破壞現場。你可以在男女廁所分別調查一下，看有沒有什麼印記。窗戶很高，所以外面的泥地說不定有擺放過東西的痕跡，你也去查查，好了，我們去案發現場。”
“葉大醫師。”蘇榭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想到的。”
葉涼臉色一變，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事實上……我小時候跟大人去酒店吃飯，玩兒過這個把戲，把廁所的門從裡面鎖上，再翻出來。酒店的人很頭疼，不過沒人知道是我做的……”
看着葉涼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蘇榭忽然笑了出來，“我想我能想象。”
案發現場就是街尾的巷子，兩邊的牆並不是很高。整個街尾都被黃色的封條隔開了，屍體倒下的位置被做了標記，一眼就能看出屍體當時是什麼姿勢。葉涼鑽過封鎖線，就兩邊的電線杆和牆壁看了起來，腳步沿着牆壁一點點挪過去，看了半天，道：“嗯，看來不是喝醉了以後不小心撞死的，那麼兇器呢？”
“原來葉醫師這麼不信任警方的判斷啊！”蘇榭撇撇嘴，道，“沒有發現，可能被兇手帶走處理掉了。葉醫師，我並沒有讓你破案的打算，而是幫我找出嫌疑人的破綻。”
“好……反正這兒也沒什麼看頭。”葉涼轉了一圈，道，“我們現在去哪兒？”
“先見見我說的嫌疑人，你說的疑點我會派人再查，走吧！”蘇榭走了兩步，又回頭，想說什麼，卻被葉涼打斷。
“蘇大警官，你再磨磨唧唧家長裡短，是不是下個月市民又要加稅了？”葉涼看他一眼，突然露出好奇的目光，“我一直有個問題，你們警察要不要交稅啊？”
“……”蘇榭默默地去開車。
這件事情說來不能怪葉涼，她實在不能容忍自己辛苦流汗一個月，**白白吃去。雖然她的工作不流汗。不過她可是好公民，只要警察能和她這樣的普通老百姓一樣，她就忍了。而且據說這些稅收最後也會回饋到社會來着，當積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