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殺。”蘇榭慢慢地說出兩個字，“我們一開始認爲，吳雲是因爲被華媛搶了男友才殺人的，但是……怎麼看這都不是一個正常人會做的。一，如果男朋友出軌，一般人怎麼會在沒有努力挽回過的情況下殺人。二，明明怎麼看吳雲跟華媛的樑子結得比較深，爲什麼她不選擇殺華媛而是盧先宇？”
“我不這麼認爲啊，男朋友都出軌了還有什麼好挽回的，不管怎麼挽回感情背叛還是事實。就算重新開始也不見得好。而且，我覺得如果殺華媛很不划算，明明自己搞不好就會死在手術檯或者醫院病牀上的人。”葉涼一臉理所當然。
“……”不划算……“葉醫師的想法真是獨到，蘇某佩服、佩服！不過，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想，這的確很讓人疑惑。我之前調查了關於十年前的那個千紙鶴事件的資料以及相關報道，我發現了幾個疑點。一、爲什麼吳雲始終不願意承認這件事情是她做的？而且在她的父母賠錢之後她仍然聲稱她，是無辜的。二、當初伴隨這件事情的，是對優等生的道德譴責。而與此同時，吳雲和盧先宇的關係也一度曝光，那麼爲什麼他們始終沒有分手？”
葉涼皺眉，道，“這的確很奇怪，就算前一點不說，就吳雲和盧先宇的關係，就算再好，迫於社會輿論和道德譴責的壓力，應該不會絲毫不變動。而且如果他們感情真的那麼深，那爲什麼在現在，盧先宇會因爲認識了一個月的華媛而變心呢？”
“嗯，所以那個時候我打電話問你，在談到千紙鶴事件的時候吳雲和華媛的反應分別是怎麼樣的。再次聽了你的描述之後，我就有種位置顛倒的感覺。這件事情上，表面上看上去華媛是受害者，但……會不會真相是吳雲纔是受害者呢？這樣一來，吳雲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這點就解釋得通了，而盧先宇也是因爲知道這個事情的真相纔始終和吳雲在一起。吳雲之所以要殺盧先宇，是因爲她覺得明明盧先宇知道了一切，卻和自己最大的敵人扯上了關係，這樣的背叛感，估計讓她瘋狂了。”
“吳雲纔是受害者？”葉涼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會吧？難道你想說千紙鶴事件是華媛自編自導的一場戲，可是她自己因此患了突發性心臟病啊！不過……的確不是沒有可能。”
“不過確實不好說，畢竟這件事情只有當事人才知道。”蘇榭搖搖頭。
葉涼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反正要找到吳雲殺人的證據，不如，我們去找她？”
“Pray for the father's love, the grace of our Lord Jesus Christ, the Holy Spirit's blessing be with you.And also with you.”
醫院的一間病房裡，一對中年的外國夫妻正跪在一張空的病牀上說着些什麼，似乎是在爲死者禱告。葉涼有些好奇，就問躲在門外看的一個小護士，“這是在幹什麼？”
“他們是Mary的父母，Mary自殺後他們每天都來。哦，Mary是一個美國女孩，得了癌症，她受不了病痛自殺了。還在她的日記裡寫了遺書。”
“Mary？”葉涼的思緒開始追憶，“這個女孩和你們吳法醫是不是很熟？”
“嗯，吳法醫對她很好的，給她帶禮物，陪她看書，有時候還叫她男朋友帶她去玩。”
“她男朋友！”葉涼驚呼，“那最後一次帶她出去玩，是什麼時候？”
蘇榭此刻聽到了她二人的談話，也悄悄走了上來。
“嗯……好像是吳法醫的男朋友死的前一天吧？唉！他們可真是金童玉女，可惜死了一個……”小護士沉浸在自己的感慨當中。
“那麼，這個Mary大概多高，體型是什麼樣的？”葉涼控制住自己顫抖的心。
“好像一米六八的樣子，因爲生病所以很瘦，大概比你我都瘦。”
“她出去玩的那天穿了什麼衣服啊？”葉涼又問。
“嗯……”小護士歪歪頭，“不記得了。”
“怎麼會不記得呢？”這時，蘇榭插話進來，“你們醫院的病人每天都穿着一樣的衣服，偶爾換一套應該印象很深纔對。”
“誒？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藍條子的襯衫，和我們這兒的病服很像，所以我纔沒什麼印象。”
蘇榭和葉涼對看一眼，朝着小護士點點頭，“謝謝。”
“看樣子華媛的分身之迷解開了。”葉涼好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虧我們辛苦想了這麼久。不過……難怪提到Mary的時候吳雲那麼緊張。”
“那麼我們現在就把兇手鎖定在吳雲身上。我們假設她刻意安排盧先宇帶Mary出去，還刻意讓她穿跟病服很像的衣服，然後告誡盧先宇，天氣很熱，最好開冷氣，不然Mary會中暑。然後，她可能跟某個朋友也打了電話，或者找來某個幫兇，開那輛我們之前討論的不知道有沒有的車。我想，如果她敢殺人，就算在兩人的手機上裝了定位都不讓人驚訝。而且，以她的頭腦絕對可以精確計算出如何控制兩人的行駛速度。”
“你是指……那個奧數獎盃？的確，她有這個能力。”葉涼贊同地點點頭，“繼續。”
“然後如她所想，攝像機拍下了車牌號和隔着車窗的Mary，或者說，華媛的替身。接着，她打電話給盧先宇，不管用什麼辦法，總之讓他開窗，肯定還說了什麼出乎他意料的話，讓他來個急剎車引起水果攤老闆的注意。不過其實是誰注意到了都無所謂，她的目的是要讓人證明開車的就是盧先宇本人。等盧先宇回到家，她就可以打電話交代盧先宇吃她準備好的‘保養品’，但事實上那是毒藥，因此，盧先宇死了。”
“但是，如果Mary不是自殺的話，一旦警方入手調查此事，她找替身這件事情就會被發現，到時候豈不是……”葉涼驚訝地看向蘇榭。
“對。”蘇榭點點頭，“恐怕她無意中看到了Mary的日記，知道了她打算自殺的念頭，但是卻沒有阻止，反而藉助她來實行自己的殺人大計。”
“什麼……”葉涼驚訝地捂住嘴，“那麼凌晨被目擊的那個穿病服的女人，其實是吳雲假裝的？”天吶……
“我想是的，她有必須要去的目的。至於穿病服，其實一是防止被人認出來，二是想嫁禍給華媛。”蘇榭說道這裡，苦惱起來，“可是現在沒有證據啊……”
“對了！”葉涼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陪我去買樣東西，或者對你有幫助。”
穿過黃色的界限，蘇榭有種筋疲力盡的感覺，他爲什麼一次一次地往案發現場跑？
葉涼握着手裡新買的一支黑色的激光筆，一字一句地解釋道，“Lasers Pointer.JD-851.這種型號的激光筆激光線很長，可以照到很遠的地方，而且很亮，我大學的時候用過。我今天下午在Z大碰到吳雲的時候在她手上也看到了。不過，它的優點不是關鍵，關鍵是——”她按下了激光筆尾端的開關，一道很亮很眨眼的光線直直地射了出去，“它的光是綠色的。”
“這就是被目擊到的綠光？”蘇榭驚訝，“但是，明明有燈，爲什麼不開燈？又亮，又不會讓人懷疑。”
“恐怕，有什麼必須不能開燈的理由。”收回激光筆，葉涼聳聳肩，“不過我不知道。”
“必須不能開燈。”蘇榭盯着頭頂上的燈看了一會兒，打了個響指，“影子！如果要假扮比自己高許多的華媛，那麼吳雲肯定要穿高跟鞋，晚上那麼黑，只要穿的病服褲腳管很長就可以遮住高跟鞋，即使有些奇怪也不會有人注意。但是如果要進入現場，爲了不留下腳印吳雲必須脫鞋，但是如果開燈的話……這裡的窗簾是拉起來的，那麼會在窗簾上投射出影子，精通數學的吳雲擔心自己的身高會讓人意識到她不是華媛。相比之下，激光筆只會照到自己想看到的地方，所以她沒有開燈。”
“對哦，就算假設窗簾是拉開來的，那麼開燈也會讓對面的住戶看到她的臉和動作。”
“……”一定要和他唱反調嗎？哪有人移屍的時候拉開窗簾。
“小云，我跟你說，關於千紙鶴啊，有一個故事。如果沿着鋪滿千紙鶴的路走，到達盡頭就會有天使等着你哦！！！”“誒呀，相信我。”
“小云，今天競選學生會主席，你要加油哦！”“老師，我去一下洗手間。”“嗯，好。”
誒？怎麼會有這麼多千紙鶴？難道那個故事是真的？身爲高中生相信這種故事真是好笑，不過……還有那麼就才輪到我，去看看？
咦？門怎麼打不開了？“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啊！”大家都在大會堂裡集合，根本不會有人經過！怎麼辦呢……急死我了！
“老師，一定是這個學生，故意折千紙鶴來嚇唬我們孩子，你看看我們孩子，心臟病，這以後可怎麼辦呀！”
“是啊小云，快跟人家道歉。”
“不！”爲什麼……明明不是我，我從來沒有做過，我纔是受害者，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