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給我的禮物？”蘇榭笑了，“難不成你想一個人去私闖民宅？”這個人倒是替他省去了一些查案時間。
“正在想能不能從你的同事那裡借一張警察證。”葉涼語出驚人，臉上卻雲淡風輕。
“可以啊葉醫師，一會兒不見膽子大了不少。”蘇榭明目張膽地調侃她，“多謝。”
他的聲音突然沉下來，葉涼不大自在了，問道，“你沒事吧？”吃錯藥了？
“不是謝你幫我辦案。只是，你讓我體會到，合作的滋味。”蘇榭淡淡道。
“無聊，你要是謝我，就把書都給我買齊了。”葉涼撇嘴，她還是比較喜歡實在的東西。
“你們想知道那件事情？快十年了，誰還在意呢？”葛清無力地搖搖頭，給他們倒了兩杯飲料。葛清是個年紀五六十歲的瘦瘦的老頭，鼻樑上架着的眼鏡給人嚴肅的感覺。
“當年，小云和小媛不光是同學、朋友，還是競爭對手。小媛出事情那天，正好是她們競選學生會主席那天，小云不知道爲什麼沒有來參加競選，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小媛順利地當上了學生會主席，她的媽媽就來接她回家，走了。後來到了五點半，所有老師都開完會準備下班了，這時候，小媛突然回來了，急匆匆地跑到高中實驗樓的天那裡。我們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聽見她‘啊’一聲，接着大聲叫喊起來。等我們趕到的時候，看到天台上有大片大片的千紙鶴。天台中央，許多銀色紙鶴在燒。雖然有些詭異，但我們不能明白爲什麼小媛嚇成那樣。這時候，一直不知去向的小云突然出來了。小媛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暈了過去。等我們把她送到醫院，才知道……唉！”
蘇榭和葉涼對看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詫異。千紙鶴，那個華媛的確提過千紙鶴，但是到底有什麼意義呢？蘇榭問道，“那麼，後來呢？”
“後來啊，小媛的父母認爲那些千紙鶴的把戲是小云弄的，說她惡意恐嚇別人，向小云家裡索要了鉅額費用，並且逼得小云要退學，小云的父母只好搶先一步，讓小云轉學。”
“那麼華媛和吳雲那時候是什麼樣的人？她們相處地如何？關係很親密還是很疏遠。”
“她們啊，小媛是班長，但小云更有親和力，小媛比較傲氣。至於她們的關係，談不上很親密，但也不疏遠，有時候會看到她們一起從食堂吃飯回來，或者抱着某本文學書研究。”
“這個學生會主席的競選，是所有高中生都參加嗎？這個主席的位置，有哪些權利？”葉涼皺着眉頭，有些苦惱地思考這樁透着詭異的往事。
“不是，學生會的職務往屆都是由高二學生擔任的，因爲高一太過稚嫩，高三又沒有時間。學生會主席，可以調派學生會的成員，發佈相關信息，決定某些事物，處理學生之間的問題。不過，總的還是要聽學校的。”葛清臉上的表情已經告訴葉涼，這是個不怎麼樣的位置。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實權並不大，但是很風光的職業？”葉涼總結了一下。
“額……可以這麼說。其實競選學生會的幹部，向來都是對自己的一種肯定。因爲只有品學兼優的學生，纔有這個資格。”葛清點點頭。
“那麼……”葉涼咬咬下嘴脣，“換句話說，我可不可以理解爲，沒有當上這個所謂的學生會主席，是在肯定他人，也就是說，變相地否定了自己？”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這個話題。
“下面由我來宣佈本屆的學生會主席，她就是，華媛！”
“媛媛，乖，真棒！媽媽就知道你可以的。”
“小云……小云……”“小云！小——雲！”小云不會掉下去了吧？怎麼那麼多千紙鶴？天吶！爲什麼千紙鶴裡會有銀色。不會的不會的……“小云——”
“小云！”病房裡，一直靜靜躺着的病人唰地坐起身子，她的身上全都是汗水，連頭髮因爲汗水而粘連在臉頰上，她大口地喘着粗氣，爲什麼會夢到這些。
“你，還是懷疑吳雲？”蘇榭一邊注意着道路上的交通，一邊不時地打量她。
“爲什麼不懷疑？案發前後，華媛始終在手術檯和加護病房，她根本沒有機會離開，去投毒，去作案。而且，她的動機呢？因爲當初吳雲害她患心臟病，她要報復她的男朋友。但是我反倒覺得，華媛對盧先宇很有好感。”葉涼歪歪頭，“能不能，再去一次死者的家？”
打開大門，葉涼率先走了進去，一邊問道，“之前你給我看的驗屍報告裡顯示，死者的屍體曾經被人移動過，那麼，那張牀，應該就不是盧先宇生前躺的地方，你們有查出什麼嗎？”
“根據法醫的解剖結果，盧先宇的屍體是在死亡八至九小時後被人移動的，那個時候，屍體已經開始僵硬了，這也是爲什麼我們發現屍體的時候他雖然躺着，但是背部有些彎曲，根據那個姿勢，我們推斷盧先宇生前是站着的。”蘇榭看了看四周。
葉涼笑了笑，指着大門口放鞋櫃的地方，道，“有沒有可能是站在那裡？”
蘇榭臉色一僵，“沒有核實過。”他慢慢朝着葉涼手指的方向走過去，道，“我會再派人來蒐證的。對了，你爲什麼想再回來這裡？”
葉涼斂了臉上的笑意，沉聲道，“來體驗一下兇手當時的心情。”
蘇榭的目光跟着她的腳步一點點一動，忽然明白過來，因爲案發隔天凌晨有人目擊一個女子來過這裡，而那個時候死者已經死亡，她又沒有抱着什麼類似於屍首的東西，那麼，所謂的移動屍體，很有可能是在這裡進行的。“有什麼發現？”
“沒有，但是……那個女子能進來，是否可以表明，她有備用鑰匙，或者，這個房子的門沒鎖。”葉涼左右環顧。
“我們查過，吳雲的確有備用鑰匙。”蘇榭不安地看了她一眼，“但是她有不在場證明。”
“的確，吳雲的不在場證明讓人……很討厭！那麼，不如我們先來查查看，爲什麼華媛會有分身似的同時出現在兩個不同的地方，或者，被目擊的根本不是華媛。”
“有道理，那我們去攝像頭拍到的那個十字路口周圍查一查。”蘇榭笑笑。
“停一下！”路上，一直東張西望個不停的葉涼忽然出聲大喊，然後急匆匆地下車，穿過馬路，進入一家文具店。她需要一本速寫本，一支鉛筆，一把美工刀和一塊擦得乾淨的橡皮。她怕自己爲了體驗兇手的感覺又要回到那個所謂的案發現場，所以乾脆決定把那個房間的格局畫下來，之所以沒有問蘇榭要現場的照片，是因爲警方拍的照片一向按照他們認爲重要的視角，可能會有所遺漏，她的記憶雖然不是絕佳，但是當才她已經刻意在腦海中反覆記憶以求加深印象，畫出大概還是可以的。
葉涼轉了一圈後，拿齊了自己要的東西付了錢，轉身正準備出去，就看到了馬路對面驚人的一幕。馬路對面，把車停穩的蘇榭想要過來找她，結果在離自己的愛車五步路遠的地方，被嘩啦啦潑了一桶水。葉涼驚訝地忘了合嘴，趕忙跑出文具店，穿過馬路回到對岸，“啊，蘇大警官，你沒事吧？”
另一邊，一個老頭兒從小巷子裡衝出來，嘴裡連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家孩子還小，不懂事情，以爲下面的花草要渴死了，不聽勸非要澆水……對不起……”
聽了這老伯的解釋，蘇榭和葉涼對看一眼，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那個不懂事的小孩能拿這麼大一盆水澆下來？蘇榭說了聲沒關係，急匆匆地鑽進車子裡，脫掉外面的警服，露出裡面的襯衫。他從車的後座上拿起一塊白色毛巾擦頭上的水。
“蘇警官，你沒事吧？要不要回去換件衣服？”葉涼有些擔憂地看他一眼。
“不勞你擔心，我們現在去調查華媛的事情。”蘇榭生硬的回答。
“好啊。”好心當成驢肝肺，葉涼自然要激他一下，“不過，蘇警官，你也真是有人氣，走個路，有那麼大一盆涼水澆到頭上給你消暑，國家級幹部都沒你這待遇，啊？”
蘇榭的臉唰得一黑，咬牙切齒地說道，“不說話會死嗎？”
“哦？”她故作驚訝地捂住嘴，“惹到您啦蘇警官，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九月初，夏季炎熱的藤蔓始終沒有鬆懈，緊緊地盤住人們的心絃。街道上來往匆匆，企圖躲過毒辣辣的太陽。當然，總有那麼些人，不遵守‘正常’這兩個字。比如現在在街頭東張西望的一男一女。男子在這樣的天裡，仍舊穿着長袖的襯衫和長褲，女子踩着一雙三公分的高跟鞋，彆彆扭扭地晃來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