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小夥子,你先把你媽扶起來,大冬天的,你讓她跪着像個什麼話!”

人羣當中有人突然吼了一聲,站在道德至高點的人,永遠都那麼理直氣壯的去指責別人,周圍人聽到有人出頭,立馬跟着聲討道:“你不要忘了你是誰一手拉扯大的,咱們中國人行的是孝道,老祖宗的臉都要被你們這些年輕人丟盡了!”

顯然說這話的是個十分注重傳統尊卑觀念和禮儀仁道的人,韓詩語看到人羣中走出來一個穿着病號服的老人,戴着一副老花鏡,手裡端着一杯茶,一看就是個經過知識薰陶的人。

可是被這樣誤會,李梓藤和韓詩語的心裡自然不暢快,李梓藤沒有去扶韓母,而是一臉冷漠的看着那位老大爺:“您搞錯了,她不是我媽。”

殊不知李梓藤這話更加劇了老大爺伸張正義的心,他怒氣衝衝的走過去,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兒孫有三道,你一項都沒有做好,你這個媳婦有多重要,值得讓生你養你的……”

“老大爺,”韓詩語實在聽不下去了,把李梓藤拉開,自己站在了前面,跟老大爺面對面的站着,理論道,“你就不能先聽聽我們的解釋?老祖宗是吧,老祖宗也說過要分青紅皁白,待會兒您可別忘了要跟我們道歉啊。”

那老大爺本來就看韓詩語不爽,這下來打斷他說教,心裡更憤懣了,抖着手指向韓詩語,氣急道:“身爲女人,上不懂得尊老,下不懂得相夫教子,你簡直丟盡女性的臉!”

老大爺激動的差點將杯子裡的水給恍了出來,這聲指責惹得周圍人對韓詩語的議論聲更加激烈了。

韓詩語氣得渾身發抖,可是理智告訴她,她衝韓靜的媽媽發火是有理由的,可衝這老大爺發火,就真的有理也說不清了。

她緊緊的攥着拳頭,看着老大爺去扶韓母,結果韓母相當沉得住氣,跪在那裡一動也不動,老大爺勸了幾句,愣是沒有勸動,老大爺又衝李梓藤吼:“小夥子,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了,她是你媽,不是別的什麼人!”

李梓藤澄清了兩次都被無視,索性不再爲此事解釋,看着韓母那雷打不動的跪姿,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厭惡的感覺。

見李梓藤不動,老大爺又看向了韓詩語,剛想要罵人,韓詩語卻朝韓母走了過去,在離她僅有一步的距離停了下來,她筆直的站着,居高臨下的將韓母看着。

“有意思嗎?”韓詩語面無表情的問。

收攬了人心的韓母此刻的腰板也挺的筆直,做出一副不屈的樣子說:“你答應我,我肯定不會爲難你的,我還會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待你的。”

這種母親恐怕只有韓靜纔有那個福分遇得到了!

韓詩語冷笑了一聲,看着臉色依舊憤懣的老大爺說:“大爺,我自認爲我的脾氣是非常好了,我要是行動方便,說不定現在就打起來了,當然我是不會對你這種年紀的人動手的。”

老大爺聽到她說還要打人,氣的從地上站起來,揚眉問道:“你說什麼?”

韓詩語不緊不慢的說:“我只說一遍,我們跟她不熟,我這個樣子也是她的女兒害的,我作爲被害人,要對她的女兒追究法律責任,她一言不合就下跪,我男朋友勸她起來,她自己不起來,賴在這裡不走,怪不得誰。你們要是不信我說的,待會兒大可以來七樓問問來了解情況的警察,他們的話你們總歸會相信了吧?”

最後幾句話是說給周圍看熱鬧的人聽的,韓詩語慢慢轉過身,李梓藤過來扶着她,韓詩語沒再看地上跪着的韓母,背對着她說道:“我再說一遍,我和她永遠不會成爲朋友,這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我理解你爲韓靜的一片苦心,可我沒有義務去理解韓靜那散心病狂的想要弄死我的想法。”說完,韓詩語捏了一下李梓藤的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韓母從地上站起來,由於跪的時間有些長,站起來的時候因爲腿麻差點摔了下去,旁邊的老大爺連忙伸手扶住了她,不過他那瓶水倒是不偏不倚的倒在了韓母的身上。

幸而韓母穿的厚,沒有被燙着,老大爺連聲道歉,拿出隨身帶的手帕給她擦着身上的水漬,韓母急着去追韓詩語,沒讓老大爺擦乾淨,就追了上去。

不過她跑到電梯口的時候,韓詩語和李梓藤乘坐的電梯已經到了第二樓。

電梯裡擠了一些人,也有剛纔看熱鬧的人在裡面,察覺到韓詩語身上的火氣,大家都故意與她保持着距離,等電梯到了第五樓,從他們身後走出來一個女生,從韓詩語身邊經過的時候,還對她做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韓詩語當即一愣,完全不知道這人爲什麼要對她笑,不過她的笑並不是嘲笑之類的,而是一種善意的鼓勵。

電梯關上後,李梓藤在她耳邊小聲問道:“你認識?”

韓詩語回想了一下,覺得有些眼熟,還像是在哪裡見過,不過具體在哪裡她留記不清了,於是鬱悶的說:“不認識。”

出了電梯,韓詩語病房外已經有人等着了,還沒到上班時間,看來這些警車是真的打算要讓她和解了,所以提前過來做思想工作了。

今天還來了一位女警,個子跟韓詩語差不多。韓詩語和李梓藤與他們客套了幾句之後就推門走了進去,剛推開門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韓靜,還有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的韓父。

剛應付完了韓母,這下又來兩個,韓詩語只覺得頭有些疼,就好像她網購了一件產品,結果拿到的產品相當垃圾,於是她給了一個差評,之後就被對方追着吵着改評論一樣。

韓靜一家人就跟那死皮白臉的求別人改差評的無良商家無異。

李梓藤將韓詩語扶到牀上拿了靠墊給她靠着,旁若無人的問她需不需要喝水,韓詩語笑了笑,故意說道:“現在不渴,待會兒舌戰羣雄肯定是要渴的,你幫我倒一杯備用吧。”

韓詩語俏皮的一面惹得李梓藤一腔怒火瞬間化爲烏有,他寵溺般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聲道:“我去給你倒。”

韓詩語輕輕點了一下頭,端着被子就走了出去。

外面站着的警察只進來了一個,是那位女警察,她進來也沒說什麼,坐在了韓靜身後的沙發上,似乎是爲了緩解氣氛,她故意用很輕鬆的語氣問韓詩語:“醫院食堂的早餐怎麼樣,還合胃口嗎?”

一開口不聊正事,反而拉家常,一看就是來當和事老的,韓詩語本能的就對她提不起好感來,敷衍的說了句“還行”,然後就自顧的玩起了手機。

那女警察有些尷尬,不自然的笑了幾聲,問韓靜道:“你呢,吃過早飯了嗎?”

原本她只是打算隨便聊聊,而且這個點,如果一個病人還沒有吃飯的話,那照料的家屬實在太失職了。沒想到韓靜居然真的搖了搖頭,這讓她有點吃驚,問旁邊的韓父爲什麼不給韓靜準備早飯,韓父說韓母七點過就下樓買飯去了,現在還沒回來,說他和韓靜都餓的快要死了。

當然這話只是一種誇張的必須,不過他話剛說完,韓詩語突然就笑出了聲,這並不能怪她,因爲她正好在刷朋友圈,看到了王楠楠發的自制蛋糕的照片,可能是要做一個榴蓮蛋糕出來的,不過那顏色做的跟翔差不多,韓詩語評論了一句“出國一趟,愛妃你怎麼淪落到吃翔的地步了?”,評論完她再看了一眼那榴蓮蛋糕,實在太像了,這才笑出了聲。

好巧不巧的是,正好是這個時候而已。

感受到三道目光朝自己這邊聚集,韓詩語擡眼看了看對面的三人,問道:“怎麼了?”

韓父直接白了她一眼,女警察則一臉窘迫的撇開了頭,而韓靜則似笑非笑的看着韓詩語,直覺告訴她,這個笑不簡單。

韓詩語收起手機,覺得還是說正經事比較好,老這麼耗下去,他們肯定不會走,那她做什麼都被人盯着,實在太不自在了,於是對那女警察說:“不是要做進一步覈實嗎?問吧。”

那女警察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從口袋裡摸出一隻錄音筆,打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後又摸出一個小本子和一隻筆,說:“那我直接提問了,你們之前做的筆錄我們也有備案,如果有偏差,就是說謊哦。”

女警察提醒了一句之後,便就着筆錄羣整理出來的一些問題開始了詢問。韓詩語交代的很清楚,可是韓靜的回答卻讓韓詩語大跌眼鏡。

“我承認這些事都是我做的,也說了讓她去死的話,但我沒有真正的想要害死她,她倒下的時候我還特意用手去護她的頭呢!”

韓靜回頭去看女警察,還十分認真的做出了一個護住頭部的動作,以肯定自己的確做了那樣的事去保護韓詩語。

(一)(四)(四)(一)(五)(六)(三)(五)(六)(四)(五)(二)(四)(二)(二)(二)(六)(三)(五)(二)(三)(四)(三)(二)(五)(一)(四)(二)(三)(一)(一)(五)(一)(一)(二)(二)(三)(一)(五)(一)(五)(五)(一)(三)(四)(二)(二)(六)(二)(一)(六)(二)(二)(六)(二)(六)(四)(五)(六)(六)(二)(三)(六)(五)(六)(三)(四)(一)(二)(一)(六)(四)(四)(六)(五)(六)(三)(一)(五)(二)(一)(一)(四)(五)(二)(五)(五)(三)(四)(二)(五)(三)(三)(二)
(一)(四)(四)(一)(五)(六)(三)(五)(六)(四)(五)(二)(四)(二)(二)(二)(六)(三)(五)(二)(三)(四)(三)(二)(五)(一)(四)(二)(三)(一)(一)(五)(一)(一)(二)(二)(三)(一)(五)(一)(五)(五)(一)(三)(四)(二)(二)(六)(二)(一)(六)(二)(二)(六)(二)(六)(四)(五)(六)(六)(二)(三)(六)(五)(六)(三)(四)(一)(二)(一)(六)(四)(四)(六)(五)(六)(三)(一)(五)(二)(一)(一)(四)(五)(二)(五)(五)(三)(四)(二)(五)(三)(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