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王冉洗乾淨之後,幾乎連頭髮還來不及擦乾,就在客房的牀上沉沉地睡過去了。韓詩語也有點累,躺在牀上跟祁夏喜發着微信。兩個人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之前打電話的事情。

“詩語,其實我覺得,他買避孕藥的那個人,一定是蘇夢。”

其實韓詩語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是她這個時候也只能試着勸一勸:“應該不會吧,你想想,首先蘇然應該是不能跟蘇夢發生什麼的,是吧?”

“嗯。”

之所以祁夏喜現在還沒跟蘇然吵架,因爲其實她也相信,這多半就像是蘇然說的只是個誤會。如果蘇然真的要想和蘇夢發生一點什麼,高中的時候就發生了,遠遠輪不到現在。可是就是因爲這樣,她才更生氣,到底有什麼事情是他能做可是卻不能和她說的?

“如果只是幫蘇夢買的話,你想想,蘇夢那麼喜歡蘇然,總不至於跟別的男生做了之後還讓蘇然去買避孕藥……”韓詩語想了想,指尖飛快地在屏幕上滑動着,“我覺得蘇然多半是替個什麼兄弟朋友之類的買吧?”

“那又爲什麼不能告訴我?他跟我說,他答應了不說。如果只是幫兄弟買個避孕藥的話,說不說也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吧?”

韓詩語一時間也想不清楚蘇然究竟是怎麼了,自從上高中之後,她發現,她和蘇然之間的距離就越來越大。彼此之間仍然是好朋友,可是卻有越來越多的事情無法和彼此分享了。

如果放在初中的時候,她很難想象蘇然會有什麼事情是不會告訴她的。但是在現在,她甚至已經開始選擇連詢問都不再詢問了。

就像是她知道,就算是問了,蘇然也並不一定會告訴她。

她最好的朋友早就已經從蘇然變成了祁夏喜,和蘇然之間的聯繫也從幾乎每天都有到了經常一週甚至更長時間都不聯繫。

電腦裡低聲放着的歌曲突然就變成了《時間都去哪兒了》,她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

“顧璟睿今天給我打電話過來,說他的專輯計劃被取消了。”

祁夏喜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回復什麼,她和韓詩語對娛樂圈的事情都不是很熟悉,不過就算是再不熟悉娛樂圈也差不多能感受到,這麼看起來,顧璟睿在公司的地位似乎很低。

“聽起來好像很嚴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不知道啊,當時打電話我也沒太問,他的情緒特別低落,等他回來之後見面了再問吧。對了,晚上有人查寢嗎?”

“查了,不過是抽查的,沒抽到我們宿舍。應用數學那邊的人倒是過來查寢了,不過她們也管不着我們。明天你準備怎麼處置王冉?”

“有點發愁,”韓詩語撓了撓頭,“我本來想帶着她去上課的,但是剛剛想,第一天上課多半是會點名的吧?多一個人會不會不太方便?我本來想把她反鎖在這邊,又怕她出什麼事兒。剛剛我媽給我打電話了,說她們訂了明天下午的機票,大概半夜到。你說我如果給輔導員打電話請假,她能准假嗎?”

“開學第一天……而且明天有四節課,第一節課你就請假的話,也容易給老師的印象不太好吧?”

“算了……大不了把她扔宿舍算了,都答應她晚上帶她去看演唱會了,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幺蛾子了吧?”

“大不了明天下課就回來看看她,再拜託彤彤看着點?”

也只能這樣了……

韓詩語又和祁夏喜扯了幾句,重重地躺回到牀上。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想起來一個有段時間沒出現在她生活中的名字——賀蕭。

自從那次有點尷尬的分手之後,她和賀蕭哥平時甚至已經沒有什麼聯絡了。打開微信,上一條消息還是羣發的中秋節快樂。對方給她發了個紅包,但是她並沒有領取。

她點開賀蕭的朋友圈,幾乎沒有什麼新內容,也完全看不見那個上次在升學宴上看見的女朋友的身影。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對方發朋友圈的時候沒設置她可見而已。

那些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們,最終好像一個個都漸行漸遠了。蘇然、賀蕭、林亦哲,每個人都是。還有爲她頂了緋聞的孫楠楠,也已經好久都沒有消息了。

是不是友情就是這樣?不管曾經在一起多麼美好,最終都可能會慢慢地淡掉?不過,她覺得她和祁夏喜是一定可以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不管是發生什麼事情一定都能解決好。

韓詩語不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哲學命題,從牀上一躍而起,解開頭髮去洗澡。

第二天一早,或許是因爲睡得格外早的關係,王冉起得格外地早,韓詩語睡醒的時候,她甚至已經買了餡餅和皮蛋瘦肉粥回來,還買了兩杯豆汁。

“你出去了?”

看着韓詩語吃驚的樣子,王冉撅了撅嘴:“錢是從那個桌子上拿的零錢,鑰匙是從你包裡掏出來的。我只是要來看一場演唱會而已啊,又不是真的離家出走,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韓詩語看了看桌上熱氣騰騰的早飯,心裡想的是,看來今天可以放心地把她放在家裡或者是宿舍了。

“你還買豆汁了?這玩意你自己喝吧,我可享受不了。”

作爲帝都的代表之一,這東西韓詩語和祁夏喜來帝都的第一天就嘗試過了,不過那種酸臭的味道顯然不是每個人都能消受得了的,至少她和祁夏喜就都不太能適應,喝了一口就拼命漱口。

“不是說這個是老帝都的代表嘛?來了怎麼能不喝……”王冉插了吸管進去,湊到嘴邊就是一大口。不過,她的臉色立刻變得稀奇古怪的,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衝往衛生間。

韓詩語忍不住笑了出來,慢悠悠地喝了一大口皮蛋瘦肉粥:“你可是買了兩大杯啊,你負責都喝了。”

王冉正在衛生間拼命漱口,聽見韓詩語這麼說,忍不住求饒道:“姐,我錯了,你可饒了我吧。這玩意什麼味兒啊,跟隔夜的泔水似的……”

她漱了幾次口,仍然覺得嘴裡還有那股怪怪的味道,索性從櫃子裡找了片薄荷糖嚼了,又灌了一大口水,這纔開始吃餡餅。

“今天你是跟我去學校然後在宿舍待着,還是在這邊待着?這邊電腦有網,你看看電視劇什麼的也行。下午我放學了就過來接你去看演唱會,你爸媽今天半夜才能過來。”

“我在這邊待着吧,你宿舍是不是除了我夏夏姐之外還有別人?”王冉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姐,你說陪我去看演唱會,可是我只有一張票啊。”

“放心吧,哪場演唱會門口沒有黃牛?連周杰倫的演唱會那麼火爆、開場前一個小時還有黃牛票呢。”

王冉有點不滿意,邊小口喝着還有點燙嘴的皮蛋瘦肉粥,邊嘟囔着:“支持黃牛票不好……錢又到不了我愛豆的錢包裡,都是賺的歌迷的黑心錢……”

韓詩語擡了擡眼皮,翻了個白眼:“行,那就不買,我放學回來就陪你在家坐着等你爸過來接你。”

“別別別!不就是一張黃牛票嗎?買!”

王冉豪氣地一拍桌子,又小聲問她:“姐,你有錢麼……我家裡還有點壓歲錢,到時候還給你吧。”

一開始的時候,王冉其實並不喜歡這個繼母家裡的姐姐,尤其是對方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不但長得美還學習好,是老師們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而且,她也很怕對方來到自己家裡之後,就分薄了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和物質條件,爸爸看起來還挺喜歡繼母的,如果因爲繼母就更喜歡那個姐姐氪怎麼辦?

她和其他父母離婚的孩子還不一樣,王冉的親生母親去世了五六年了。雖然父親一直對她挺好,但是在此之前王冉從來沒見過父親對任何一個女人這麼上心過,甚至已經開始不再念叨過世的母親了。

她當時特別害怕,害怕這個繼姐會來到自己家裡佔據掉自己的位置,害怕會被奪走寵愛和親情,所以纔會跑到一班去做警告。去的時候,以爲自己是來勢洶洶,可是卻分明看見她眼睛裡的調笑。

後來慢慢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這些。哪怕親生母親爲了另一個孩子全心全意地付出,她也從來似乎沒有過難過。

她甚至知道,繼母幾乎從來沒給過這個姐姐零用錢,也知道父親在對方堅持不住過來之後因爲生氣也從來沒過問過經濟上的事情。這次演唱會的票錢,她一定會還給她的。

“好啊。”

韓詩語若無其事地吃着餡餅,她知道繼父在金錢上倒是從來都很寬鬆,雖然她也不差這一張黃牛票錢,但是能找補回來一點總是好的。她正想着等下要不要給祁夏喜帶點什麼東西吃,冷不防聽見王冉突然弱弱地問了一句:“詩語姐,阿姨對我那麼好……你不會生氣嗎?”

她有點驚訝對方會問出這個來,不過也沒什麼好生氣的。

“有希望纔會失望,沒有期待,也就沒什麼氣可以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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