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經略使勁蹬了顏永逸一眼,哼道:
“妹妹比哥哥強,我這個做哥哥的很自豪。”
顏永逸不再搭理他,只是聽着周府尹和宋金宋銀對話。
顏玉宸抱着顏啓盈走到粗壯的旱柳樹前,都認真觀察洞口向北的樹洞。
洞口很大,還有不少被翻動的雜雪覆蓋。
顏玉宸將雜雪清理乾淨,卻沒有找到血跡和其他證據。
“二哥哥,你說一顆人頭放在樹洞裡,會所有角度都被冰雪凝凍嗎?若真是凝凍,也應該有一面被粘在樹洞裡,強行撕扯下來,不是撕掉麪皮,就應該是撕掉樹心木渣。爲什麼李環的人頭很完整,冰層也很乾淨呢?”
顏啓盈望着樹洞發問。
“你說得對,這不合理。”
顏玉宸恍然明白過來,爲何妹妹堅持要來樹洞看看。
原來小姑娘早就發現,那顆人頭有古怪。
最起碼,發現地是不對的。
“也或許,是另外有人發現人頭,纔將人頭挪到樹洞裡。”
似乎也只有這樣的解釋,才能說得通。
“假如是這樣,在什麼地方,能把腐爛的人頭凍滿冰雪呢?根據人頭的腐爛情況,應該是死亡一個月到一個半月內就被凍住。李環死在六月份,七月中旬到八月之間,哪裡會有冰?”
小姑娘繼續問。
“這……”
顏玉宸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回去問問宋金和宋銀。”
顏啓盈已經有頭緒。
“宋金,宋銀,你們常年在這座山上砍柴,可知道哪裡有冰洞?”
衣衫襤褸的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搖頭道:
“這座山裡沒有冰洞。”
小姑娘輕輕一笑,轉頭對周府尹說:
“還請周大人派兵來搜,徹底查清楚山中是否有冰洞。”
顏玉宸抱着顏啓盈笑了笑,商量道:
“天寒地凍又是殺人現場,還是不要讓十七看了。剩下的事,就交給大皇兄和三皇弟,我先帶十七回府衙。”
顏永逸和顏經略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意外。
“二皇兄是什麼意思?剛纔還帶十七去看裝人頭的樹洞,這會兒想明白過來了?這後知後覺的程度,可以跟豬比了。”
顏經略精明的眼中皆是疑惑。
顏永逸溫柔清淺的笑了一下:
“除了護着你們的寶貝妹妹,還能是什麼?”
顏玉宸一直防他防得緊,上次他去鳳鳴宮送個賀禮,顏玉宸都差點沒把防備二字寫在腦門上。
回城的路上,顏玉宸用狐裘大氅將小姑娘緊緊裹住,邊騎馬狂奔,邊與她勸道:
“十七,這次出行查案,父皇讓我們跟隨你,無非就是讓我們爲你在朝廷樹立威望。凡事有我們在,你不可再拋頭露面。天寒地凍,萬一凍壞你,或者你被殺人現場慘狀嚇壞,父皇會將我們三個都逐出皇宮的。你明白嗎?”
這就是爹爹的用意嗎?
顏啓盈仔細想了想,反問道:
“二哥哥,爹爹真是這種用意嗎?可是來查案,明明是我自己申請的。爹爹是先準我出來,後來才叫的你們呀。”
“要是先叫我們出來,再喊你一起,那纔是另外的說法。十七,你聽二哥哥的,不會有錯。你過幾天才剛六歲,不是操心這種事的時候。你乖乖的待在府衙,別讓父皇怪罪我們,就是幫我們最大的忙。明白了嗎?”
顏玉宸的話有理有據,小姑娘也只好暫時偃旗息鼓。
所以周府尹有沒有查出冰洞,她不知道,沒人再向她彙報。
她老實待在屋子裡,過上變成小公主後,最逍遙的日子。
除了吃就是睡。
不用學習,不用上朝,更不用修煉。
入夜,府衙屋內生着火盆,仍舊很寒冷。
小姑娘裹着被子坐在牀,迷迷糊糊的在琢磨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就在她似睡非睡之時,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問她:
“你在想誰?”
小姑娘以爲自己在做夢,慢好幾拍才輕啓粉脣,含糊不清的吐出四個字:
“國師大人。”
這是她臨走時答應他的。
每天睡前,都要想他。
就算她很生他的氣,她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一道金光閃現在屋內,云溪塵一襲清冷如月輝的長袍,就出現在她牀前。
顏啓盈困得很,感覺到面前有人,微微擡起眼簾看了他一眼,迅速又閉上,身子一歪就倒在枕頭上。
她肯定是做夢,否則怎麼會看到應該在幾百裡外的國師大人?
想着他,是答應他的事。
不代表她真的想見他。
云溪塵落地就看到她倒頭就睡,無可奈何的輕輕搖頭。
他打量一下房間。
窗戶和門板漏風,炭火盆很小,根本就不夠暖。
被子也不是錦緞蠶絲的,看起來又薄又硬。
他的小姑娘細皮嫩肉嬌貴的很,怎麼就給落到這麼一個地方,孤零零一個人委屈着?
國師大人這個心疼啊。
“小妖精,小妖精。”
云溪塵坐到硬邦邦的牀沿,輕輕呼喚她兩聲。
顏啓盈當然聽得到。
除去最開始的自以爲做夢。
到云溪塵坐到牀沿,引起小小的震動,她就已經知道真的是國師大人來了。
這會兒聽到他的呼喚,小姑娘呆了呆。
然後轉身背對他,繼續裝睡。
她還在生氣呢。
不想理他。
“剛纔不是還說想我嗎?幹嘛不理我?”
云溪塵很不解。
“我纔沒想你,我是履行諾言。現在諾言兌現,我要睡覺。”
顏啓盈說完就用被子把頭蒙上。
哼!不理他。
云溪塵足足懵了幾個呼吸,才明白她這是還在爲昨天早晨的事在生氣。
國師大人俊顏一點點泛紅,雙手緊緊握拳。
又過去好一會兒,他才突然鬆開雙拳,將她頭頂的被子拉下去。
“別生氣了,不就是沒給你,你不高興了嗎?現在給你補上,還補兩個,行不行?”
云溪塵俊顏爆紅,本是不敢看着她的。
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解決方法,能不能讓她消氣。
他就只能看着她一雙委屈巴巴的明眸,絲毫不敢躲閃,說出很羞羞的話。
他的龍心還在她妖丹內。
若是還在他胸口,只怕又會狂跳超過他的飛行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