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葉明珠便等到了九公主。
“真是的,那個老不死的竟然敢送小妾過來?你不知道,皇祖母聽了以後整個人臉色都變了。我便跟外祖母說出宮來看你,皇祖母直接應允了。那兩個賤人,哼,我讓她們做妾,我今日便在你們大門前將那兩個賤人打死,我看誰還敢給你夫君送妾過來?”九公主氣惱惱地說。
“你不該如此的。你的名節還要不要了?”葉明珠擔憂地說道。
“什麼名節不名節的。”九公主好不在意地說,“我是皇家的公主,誰敢找本宮的不是?日後,若是遇到了可心的,他若是真心喜歡我,自然不會在意我這些的。若是不喜歡我,本宮也不稀罕。反正本宮還小。我知道,你的身份不比我,要注意這兒注意那兒的。不過,本宮可不怕。比起我那幾個養面首的皇姐,本宮還算是好的。”
葉明珠聞言,也不去說什麼。皇室的公主,偷着養面首的確實不少。雖然本朝公主有嫁不出去的危險,但是九公主最爲帝后的女兒,深受帝后的寵愛,自然不用擔心這些。
那兩位公主的事蹟葉明珠也知道。都不是什麼受寵的,一個嫁的低,夫君不敢說什麼。另一位公主倒是想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只可惜那位駙馬居然養了個外室。那位公主知道以後,也不去找外室的麻煩,直接養面首。還方言,駙馬在外面養女人她不管,若是敢鬧出孩子來,她便直接殺了那個孩子。
那個外室一開始還小心翼翼,後來見公主不去做什麼,直接懷了孕。結果被公主知道了,公主直接命人把駙馬綁了,直接當着駙馬的面,讓人把妾室的肚子剖開,見還沒成型的嬰兒弄死。公主的血腥做法,震撼了所有的人,連聖上都被驚到了。
聖上斥責公主的做法殘忍,更是責怪公主養面首不守婦道。聖上罰了公主一年的俸祿,又名公主禁足一年。本來,聖上還想要將公主降爲郡主,還是皇后娘娘那位公主的生母替那位公主求情,這才免去降去分位。
不過,那位公主不過被禁足了三個月,便被皇后娘娘循着太后的壽宴這個由頭給放了出來。公主依舊高高在上,皇后娘娘又賞賜了那位公主不少好東西。
反倒是駙馬,盡然敢養外室。公主還未生出嫡子,駙馬就先弄出庶子。看在公主的面子上,駙馬沒被降職,只是,駙馬的家人都受了駙馬的連累,別說加官進爵,好幾個都被聖上尋了由頭貶了出去。
一時間,駙馬裡外不是人,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和兒子,連帶着聖上也厭棄了。聖上更是直接安慰公主,說日後公主有了孩子,聖上不會虧待自己的外孫。明眼人都知道了,聖上這是放棄了駙馬,卻到底心疼女兒,便想給女兒一份體面。
本朝駙馬不得納妾,公主若是進門,就算是有妾也要攆出去。駙馬在外面公然養女人,便是砸了聖上的面子。聖上能高興就怪了。
駙馬倒是想要和公主生個孩子。只可惜,自打駙馬有了外室以後,公主根本就不肯同駙馬睡在一起。別說睡在一起,駙馬就算是想要進公主府都困難。
而反觀公主,則是又一個面首一個面首的養。
葉明珠想到這兩位公主的事情,便也不爲九公主擔心了。
“處死那兩個女人,你……”葉明珠欲言又止。
“你是說那兩個賤人?能有什麼?從小生活在宮裡,我見識的多了。別說宮裡,就是去我幾個皇姐的公主府,我都見過不少。開始也不習慣,只是看着看着就習慣了。左右我自己沒拿棍子打,心裡也好受一些。別跟我說什麼現代的人人平等的教育。在這個古代,我們的身份都是主子。然而,卻總有那麼一些不安分的想要爬牀的賤人。身份的對立,就意味着我們和他們不可能和平共處。若是現在不對別人狠一些,便是對自己狠一些。”九公主不在意地說。
“若是這樣,我們還是我們自己嗎?”葉明珠有些迷茫。
“管這些做什麼,不管發生了什麼,我們都是我們自己。我也曾迷茫過,只是,在這樣一個時代,不讓自己變成這個時代的人,便會被這個時代無情地拋棄。左右,那些女人也不是無辜的,她們是罪有應得。再狠毒,不去把手伸向無辜的人,便不算違背本心。我所做的,只是對那些有罪的人,下手更狠一些而已。”九公主緩緩地說道。
“只是對那些有罪的人下手更狠一些嗎?”葉明珠不自主地呢喃着。
“沒錯。跟這種人講道理只是在說笑話。許多時候,用真善美感動惡人,不過是個笑話罷了。若是隻能以殺止殺,即使做了劊子手又如何?段大人的勢力太強大了,他要收那些女子進門,你也沒辦法。雖然錯不全在那些女子身上,只是,那個男人你動不了,便只能動那幾個女人了。你不方便出手,我便仗着公主的身份替你解決了。我們不過是這個世界的一滴水滴而已,縱使我們這一滴水滴大了一些,也無法撼動整個世界。所以,我們能做的,只有融入大海中,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好好地活下去。”說到這裡,九公主也露出一絲無奈之色。她雖然貴爲公主,然而作爲公主,享受着別人沒有的全力的同時,也要付出更爲慘痛的代價。
普通百姓的女兒恐怕爲了吃飽穿暖再尋個好夫君而忙碌。而作爲公主,她衣食無憂,卻要整日防備後宮裡的那些女人,甚至連自己的婚姻,也不過是個政治籌碼而已。
“你說,人死後會有靈魂嗎?”葉明珠突然間開口問道。
“應該有吧,否則我們算什麼?只是,若是連今生的幸福都沒有,又談何死後?”九公主不在意地說。
葉明珠聞言,笑了笑:“你說得對,若是連今生的幸福都沒有,又談何死後?不去對無辜的人下手,然而那些本身就下賤有罪的賤人,本就不值得同情。這個世界本就沒什麼正義可言,所謂的正義,靠的不過是當權者而已。是我想差了。”
“其實,你也不必想太多的。那兩個女人是工部尚書王大人送來的。你那日宮宴上漏了個臉。雖然長得美豔,那兩個舞女比不了。只是,你這身子太差了,於是便有人動了歪心思。正好趁着你病了,便有人藉機將女人送了進來。那人送女人,本是極其隱秘的。只不過,正巧被我三皇姐看到了。三皇姐要進宮,剛好看到了這一幕,便直接稟明瞭皇祖母,我正好也在,便直接請旨出宮了。我三皇姐還說了,若是我一個人搞不定那兩個女人,她便來。所以,我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你夫君估計現在還未必會知道呢。”九公主笑着說道。
“三公主?”那不是直接弄死駙馬的外室和子嗣的那位強悍的公主嗎?葉明珠不知道這事兒怎麼會和三公主扯上關係。
“是啊,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她現在正在努力討好皇祖母呢。上次她把事情鬧得那麼大,我母后出來保她,不過是讓天下人知道,天家的公主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別看我三皇姐受了不少懲罰,都是雷聲大雨點兒小。禁足三個月也是爲了保護她,才三個月便被放出來了,算哪門子禁足?雖然被停了俸祿一年,只是,我母后尋着由頭賞賜的那些,再加上父皇賞賜的那些,可比那一年的俸祿之前。反觀駙馬,倒是此生仕途無望了。只要我三皇姐未來的兒子爭氣,父皇便會給那個孩子一個榮耀。
只可惜,三皇姐可不願意和那駙馬再睡在一起了。我三皇姐最近特別寵愛一個面首,還打算和那個面首要一個孩子。”說道最後,九公主放低了聲音。
“什麼?”葉明珠知道,當朝公主都是大膽的,養面首的也不少,只是卻沒有哪個公主敢懷上面首的孩子呢?
“三皇姐想要保住和麪首的孩子,這些日子便時常進宮,在皇祖母面前刷好感呢。如今她這般幫你,也是爲了到時候皇祖母出面幫她保下孩子。其實,我懷疑,三皇姐現在已經有孩子了。”九公主說道。
葉明珠聞言,爲這位公主點個贊。憑什麼給站渣男生孩子啊!雖然說是三公主做事殘忍了一些,可是,那個外室和孩子並非無辜。三公主早就警告過他們了,是他們自己硬往上湊。這個世界,女子本就處在弱勢,縱使是公主也是如此。三公主可以殺了那個外室,卻不能殺駙馬。爲了保障自己的利益,許多時候,看似殘忍的做法,都是一種必然。要怪,便只能怪這個時代。不論是公主還是婢女,都是想好好地活着。所以,動不了男人,便只能動女人。不是不想動那個男人,只是作爲一個女子,無力反抗這個時代。
不過,三公主動不了駙馬,然而也只是殺不了駙馬而已,那個駙馬也討不到好。所以,她動不了男人,但是也不會讓男人那麼好過便是了。
只不過,平心而論,段墨熯做得還不錯。只要段墨熯一直敬重她這個嫡妻,她便也不會做什麼給他添堵。他日後若是想要納妾,她也不攔着。只要,那些妾室安分,她便也很好說話的。就像孫氏一樣,善待每一個妾室和庶子庶女。
女子在這個時代,生活是如此的不易。別說是古代,就算是在現代也沒有絕對的公平。既然如此,她還守着過去的那些底線做什麼?爲什麼不能讓自己活得燦爛一些。就如明珠般絢爛,哪怕只是去做曇花,只有那剎那美麗,卻也好過受壓迫地過一輩子。
她不害怕死亡,如今又有太后娘娘爲她撐腰,她還怕什麼?就算是太后娘娘不可能庇護她一輩子又如何?就她這個破身體,能活多久還又是一碼事呢!
縱使有朝一日,她真的因爲觸碰這個世界的規則而粉身碎骨,她也不害怕。再可怕還能可怕過死亡嗎?連死亡都不畏懼,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可以束縛得了她的?想到這類,葉明珠燦然一笑。
從現在起,便做一個肆意的人吧。不管未來如何,最起碼這一刻她活得自在。從此,對女子好一些,爲天下家的可憐女子獻出一份善意。而對那些不安分的女子……想到這裡,葉明珠露出一絲冷笑,便那她們做她的祭品好了,祭奠她無悔的一生。
在古代活了二十多年的葉明珠,終於感受到了這一世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