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明珠……葉明珠只聽到這三個字。
這種名字,居然也快撞到一起去。葉明珠揉了揉太陽穴,難道當官的人腦回路都是一樣的?夜明珠、錢明珠,這是在炫富的節奏嗎?她是不是該慶幸,她不叫葉花,葉珍、葉珠什麼的……葉珠?野豬!想到這裡,葉明珠又覺得自己叫葉明珠挺好的。尤其是她姓的又不是那個“夜”。
“哼,不過是一個小小縣令之女罷了,我就不信,這雲州就沒有王法了不成?”葉明惜挑眉,頗爲惱怒地說道。
“我告訴你,我錢明珠的話就是王法。我的父親可是縣令,我的表姐乃是安榮王的寵妾。”提到自己的表姐,錢明珠得意洋洋地看着葉明珠和葉明惜。
葉明珠聞言皺眉。葉明珠因爲年幼再加上身體的緣故,接觸過的女眷也只有自己的兩個姐姐。葉明惜校長任性,卻也敢說出這般話來。而另一個雖然一肚子壞水看,卻在外人面前一一副柔弱楊。要說真正有囂張的資本的,那是葉明惜。
葉明惜更是一臉怒意。不同於葉明珠,葉明惜時常被孫氏帶出去交際。國公府在京城雖然不是數一數二的家族,卻也是絕對的高門。葉明惜每次參加宴會,比葉明惜身份高的沒幾個,就算是那些比葉明惜身份高的姑娘,也是對葉明惜客客氣氣的。那些身份比葉明惜低的,更是討好獻媚。葉明惜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般輕蔑的語氣說話。
她堂堂國公府的嫡出姑娘,日後就算是嫁入皇室宗室,也算不得稀奇,卻在雲州這個不大的地方被人奚落,一時間,葉明惜怒上心來。
“安榮王是誰?”葉明珠好奇地問。
京城裡的那幾個王爺,風頭最盛的是端王和靖王。就不知道或則安榮王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安榮王府已故的老王爺,是當朝皇帝的堂兄。”葉明惜平日裡再怎麼沒腦子,然而對於這些權貴的基本情況還是知道的。
葉明惜已經被孫氏帶出去交際了,自然要懂得這些。於葉明惜來講,複雜的她不會,這些只需要背誦的東西於她而言反而更爲容易。
葉明珠一開始還以爲自己穿越到了哪個具體朝代,後來葉明珠才發現在這是個架空的時代。不過,這個架空的時代倒是有些奇怪。
論對女子束縛程度,類似於漢唐時期。而本朝科舉制度較爲成熟,世家的權力也不像魏晉時期那麼強大。然而,雖然科舉制度比較成熟,寒門的學子卻極少。這個時代的生產力也比不上前朝那樣。而人們日常說話的發音類似隋唐時期的《廣韻》,卻又偏偏沒有入聲字。葉明珠記得,入聲字大概是元代的時候纔開始消失。再說稱呼問題,最起碼唐朝的時候可沒有叫王爺的。
總的來說,葉明珠一直覺得這個朝代的就是個大雜燴。
本朝的王爺在稱呼上只稱呼王爺的封號,而不在稱呼上區分親王和郡王。然而實際上卻是有親王和郡王之分的。
一般皇帝的兒子是親王,入京城中的靖王和端王。而親王的兒子一般會降爲郡王。不過,也有受寵的不會被降爵。
本朝的王爺有與自己的封地。皇帝還在時,被封王的皇子留在京城。而一旦皇帝故去,新帝登基,新帝的那些兄弟則要待在自己的封地,沒有傳召不能進京。也有被皇帝喜歡的,則可以留在京城。這種王爺依舊有自己的封地,並且因爲被皇帝看重而前程似錦,子孫也能夠享受庇廕,甚至不被降爵。所以能夠留在京城的王爺的權勢自然更大。而被分封出去的王爺會逐漸淡出權力中心,甚至連京城的一些高門都比不過。
當然,也有一些王爺,在先帝還在的時候就得罪了新帝。新帝爲了名聲不會殺了他們,卻又忌憚或者說厭煩他們,這種王爺一般也會被皇帝找藉口留在京城。這種王爺在京城便只能夾着尾巴做人。
“不過是個被分封出去的郡王罷了,爵位能保住幾代還不知道呢,也敢……”葉明惜不滿地聲音傳來,卻讓葉明珠嚇了一跳。
“大姐!”葉明珠慌忙將葉明惜的話打斷。
雖然說事實是如此,安榮王的勢力國公府也不懼怕。可是,這安榮王到底也是有皇室血脈的,這種事情明白就好,又何必說出來?更何況,這話要是傳出去,豈不得罪了宗室?
“一個小小的縣令之女,便敢仗勢欺人,着實讓我等從京城來的長見識了。可憐安榮王也不知是識人不清,還是別的什麼,竟然被一個侍妾的表親打着名號欺人。我雖未內宅女子,卻也知曉當今陛下愛民如此,京城的幾位王爺也都是仁善之人,未曾想……”葉明珠嘆了口氣,“京中的極爲王爺都已陛下爲表率,我曾聽聞父親說,各地被分封出去的王爺也是以陛下爲榜樣,不曾想……大姐姐,這幅繡品不過是個仿品罷了,回家稟明母親,又何必去要一個仿品。大姐姐,我們該回去了,今日還未曾給父親寫信呢!”
葉明珠的話音剛落,就惹來錢明珠的大怒。倒是錢明珠身邊的一個婆子心中一驚。那婆子仔細一看,這兩位姑娘身上的衣服料子極好,就是那位成了寵妾的表姑娘也比不了。而且那個年紀小的也說了,她是來自京城。那個小姑娘的言語又提到幾位王爺。再加上那個年紀大的姑娘一下子就說出了安榮王的來歷,言語間對安榮王的不屑,難不成,這兩個姑娘是京城來的權貴?只是,沒聽說京城有哪個權貴來啊?
葉明惜不明白爲什麼葉明珠不讓她爭辯,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大姐姐,那不過是個不懂禮數的縣令之女罷了,姐姐何須自降身份和她爭辯?到時候若是因此成了京城姑娘們的飯後笑柄,倒是不美了。這種有趣的事,還是待我們歸京以後講給京中的極爲姐姐聽吧。”葉明珠含笑說道。
“你……你們……”錢明珠氣壞了,“我告訴你們,安榮王可是就在這繡城,我回去告訴王爺,讓王爺知治你們的罪。”
“就依三妹妹的話。”葉明惜這回開心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的女兒罷了,她可是堂堂安國公府的嫡女。再說了,就按照三妹妹的話,回去把這些當笑話講給她的那些手帕交,若是把消息再傳到這裡來,這個錢明珠的名節就毀了。而安榮王也不會爲了一個侍妾的表妹而得罪國公府。弄不好,那個侍妾也就失寵了。
葉明惜笨了十多年的腦子總算是聰明瞭一回,只不過……葉明珠看着這樣的葉明惜,忍不住嘆氣。不論是安榮王還是那個國公府,都會選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錢明珠不肯罷休,只不過,國公府也帶了不少侍衛,錢明珠自然討不到便宜。葉明惜和葉明珠又四處逛了一番,買了許多東西,這纔回到客棧。
葉明珠好好休息了一日,果然如她算計的那般,第二天就接到了安榮王妃的請帖。
葉明珠昨日讓丫鬟去打聽,得知安榮王妃是個喜歡繡品的,沒過三年便和安榮王來這京城辦宴會,請各家姑娘來欣賞繡品。
安榮王的封地雖然就在雲州,只不過這裡卻沒有多少權貴。安榮王不願意自降身份宴請商賈之家的姑娘媳婦,因此便連秀才的妻女也都請了過來。
葉明珠等人自從出了京城,就沒有再亮出安國公府的身份了。只不過,衆人也沒有可以隱瞞,因此安榮王妃想要查到葉明珠等人的身份,再容易不過了。
葉明惜因爲錢明珠的緣故連帶着厭惡起了安榮王府,因此不願意去。倒是葉明珠做主將帖子接了。
“大姐姐,我知道你心裡不喜那個錢明珠。只不過,那個錢明珠不過是仗着安榮王府的勢力罷了,我們何必爲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女子而壞了和安榮王府的關係。”葉明珠勸道。
“我們國公府和安榮王府本來就沒什麼情面。”葉明惜不情願地說道。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昨日姐姐說錯了話。安榮王府確實不值得看重,只是它到底是有皇室血脈的,這話不該姐姐說出口。若是傳了出去,恐怕被有心人操縱,該說我國公府不敬皇室了。而姐姐更是會被宗室記恨、”葉明珠緩緩解釋道。
葉明惜聞言,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我……我是不是闖禍了?怎麼辦?”葉明惜也急了。在葉明惜心中,葉明珠都能從匪盜手中救出她們,如今也定然能救她的。
葉明珠聞言,不知爲什麼,感到一陣欣慰。這個做事莽撞的姐姐總算是聽勸了。
“這話雖然傳出來於我們有害,卻也不利於安榮王府。畢竟,安榮王府縱容侍妾的親眷欺辱百姓。這世上會操縱話語的,不只是別人,還有我們。到時候我們稍加利用,說別的王爺都處處以陛下爲榜樣,善待百姓,偏偏安榮王與之相反。若是稍加利用,變成了安榮王別有用心,不敬陛下。我國公府爲陛下看重,他安榮王不過是個不得陛下看重的宗室罷了。更何況,安榮王身爲王爺,又有皇室血脈陛下本就會對其防範,所以安榮王比我們還不想將這件事傳出去?再者,姐姐不是不喜歡那個錢明珠嗎?”葉明珠衝着葉明惜眨了眨眼睛。
葉明惜一臉茫然地看着葉明珠。
葉明珠嘆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麼,卻看到葉陳忠陰沉着一張臉走了進來。而葉陳忠身邊的,更是笑得一臉得意的葉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