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西郊,雍寧莊園。
當謝凝兒回到這裡的時候,深沉的夜幕已經完整鋪落,少女滿臉憂心忡忡,夜色下的雍寧莊園卻在一片璀璨魔能燈火中寧靜安詳。
不時,還有幾聲笑聲與童稚至極的聲音從主樓中傳了出來,給謝凝兒一直憂慮萬分的蒼白臉色總算貼上了一絲暖意。
“姑姑!”“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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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兩個粉雕玉啄的孩子就一前一後地撲在了謝凝兒腿上,更爲少女的面上帶上了一絲微微的笑容。
“齊兒,霜兒,今天你們乖了沒有啊?齊兒,告訴姑姑,今天的元素啓蒙,齊兒有沒有堅強?有沒有哭?”
謝凝兒蹲下了身,她一手抱起一個孩子,微笑着問道。
……
“我,我纔不會哭呢,我從不會哭的!”已初顯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臉上現出一絲怯色,卻是揮舞着拳頭叫道,頓時引起了身後跟隨的幾名魔戰侍從的輕笑。
“兄長沒哭……只是也差點哭了……只有霜兒纔好喜歡冰元素啓蒙,好舒服……”小女孩奶聲奶氣地戳穿了她兄長的謊言,更是咯咯笑着說道。
謝凝兒親暱地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又分別在他們紅通通的小臉上親了一下,才向身前一名正滿頭銀絲,臉又開始皺紋處處,慈愛看着她們的婦人行了個禮。
“母親。”
她輕輕喚道。
“恩。小凝兒,你這次回來,可在天武門廣場見到了最新戰報?”
趙氏微笑着看着幼女與兩個愛孫的親熱,她點了點頭,卻是急不可耐地問道。
……
謝凝兒的目光微微垂了下去,她忽然又換上了一副燦爛至極的笑容。
“好消息,母親。嫂嫂安好無恙。”
她顯得分外高興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趙氏頓時大舒了一口氣,她從謝凝兒手裡接過了兩個孩子。蹣跚着轉過了身。
“我不敢看魔視……我只想你告訴我聽……”
“是好消息就好,是好消息就好……”
“可憐的兩個小心肝兒,還沒見過你們母親的面呢,可千萬不能……呸,烏鴉嘴!先祖保佑,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齊兒霜兒,來,趁吃晚飯前,奶奶帶你們再去認認父親母親的相片好不好?父親母親正在爲帝國而戰,等他們凱旋歸來了。你們可千萬要記得叫他們哦……恩,真乖!”
她抱着兩個還滿是懵懂神色的孩子,不住喃喃着,帶着衆人往裡面走去。
謝凝兒望着母親的背影,她的目光中卻已是無限的擔憂與蕭索,她與身邊幾名魔戰家臣對了下眼色,亦是跟着趙氏緩緩沒入了小樓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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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帝國已岌岌可危?”
皇宮,大殿中。帝國皇帝夏則平正疲憊地靠在椅子上,他向孟固問道。
短短不出兩年多的時間,這位以精力矍鑠、喜怒不形於色著稱的帝國皇帝已深深地衰老了下去,越來越多的皺紋出現在了他的臉上。越來越多的嘆息亦是從他口中越來越多的發起。
此時,他的眉頭正皺成了一個川字,又死命地揉着眉心,向身邊同樣開始顯得蒼老的孟固問道。
“是的。陛下。”
孟固低低迴道。
……
“在戰略層面上,帝國已開始處於絕對的兵力劣勢——本就有那麼多次失血,第七次會戰雖然打了個先勝後退。算得上是小勝。但蠻族第五軍團的極大加強,使蠻族本就強過我們的軍力已有了足夠轉守爲攻,並戰勝我們的底氣與實力。”
“在戰術層面上,蠻族有了隆爾,但夏天卻稍嫌稚嫩,用正有餘,用奇不足。更是缺乏一種能與隆爾的多線指揮抗衡的全面戰役指揮能力。兩兩相加,雪上加霜。”
“距帝國大軍成功撤至大淩河南岸、蠻族再次威逼大淩河起這一個多月以來。蠻族已數次向我大淩河防線發起了幾乎是全線發起的猛烈進攻。”
……
“最新戰報表明,蠻族幾天前發起的那次進攻,已在我們的防線上打開了數個缺口,有一個缺口甚至形成了寬達數裡的突破口——最後,是正好守衛該段防線的女神親衛軍團一部死戰不退,又趁着夜幕不惜一切的反攻,夏天當機立斷派出了最後的重裝預備隊,才把他們趕回河那邊的……”
“但這還只是開始……蠻族前期的攻擊還只是試探我們的防禦強度、兵力部署等東西,真正的總攻還沒到來。那時候,我們……”
孟固沒有說下去,但他想說的已不言而喻。
“帝國,確實已到了山窮水盡,無以爲繼的程度了……”
他蒼白着臉,低低嘆息道。
……
“但即使再山窮水盡,我們也得撐下去!帝國,絕不能亡於我手。華夏,亦再不能承受那種黑暗統治了!更何況,蠻族這次打的主意就是滅絕我們人類!老孟,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但前線需要兵力補充!急需兵力補充!”
帝國皇帝猛然站了起來,他的臉上顯現着一種病態的潮紅,他嘶聲吼道。
“這些,我又何嘗不知道?”
孟固卻是繼續苦笑着。
“但陛下,我們確實盡力了……能戰的,基本都派出去了,不能戰的,也大半肩負着生產與穩定秩序的重責——現在,我們哪怕是再多一個兵員都無法從後方召集了。否則即使前方能頂住,後方也要崩潰,生產也要跟不上,也是全盤皆休。”
他低低說道。
……
“那怎麼辦?”帝國皇帝的面容再次失去了一貫的鎮定,他喃喃道。
“向西邊求援吧……”
孟固仔細想了想,他建議道:“陛下,隆爾既然抽調了第五軍團加強東線,那他的西線只可能處於守勢,更是與盟軍相比,力量脆弱無比——他們抽調了兵力向東。我們也可以抽調。”
“總參聯席會議聲稱,西邊即使在打着大攻勢,預備全力一擊,一戰功成。但西邊的戰略計劃,是針對還有着第五軍團的蠻族做的。所以,現在,他們認爲西邊已不需要使用到如此龐大的兵力了——他們本身就在十個打八個,現在更是十個打七個、打六個。”
“如果西邊同意的話,商盟最後組建的幾十萬軍隊此時恰好正已完成集結,在馬甲港待命。預備送往西陸諾曼底區域,鞏固盟軍諾曼底前後戰線的——如果我們讓他們轉送與漫長的海路比幾乎是近在咫尺的極北,用不了十天半月,他們的船隊就會抵達,我們也會再次穩固下陣線。”
“那就這麼辦啊!還磨蹭什麼?帝國已經等不下去了!”帝國皇帝頓時急急說道。
……
“但……盟軍總指揮部有不同意見……”孟固卻是再次嘆息了一聲。
“他們的諾曼底軍團雖然登陸成功了,但也是在蠻族的頑強阻擊下寸進不能,目前更是有全軍覆沒之憂。雖然他們拼盡全力夾攻,但蠻族主力仍然似乎盤踞在南陸北部巍然不動,更是從西陸腹地又組建了一批魔裝兵團配合留守魔戰。開始對蠻族西陸軍團救援,卻正正咬上了諾曼底軍團的身後。”
“現在那邊的情況一團糟,他們通過諾曼底登陸切斷了蠻族西陸軍團的後路,包圍了蠻族西陸軍團。蠻族西陸軍團又與他們的援軍包圍了諾曼底軍團——結果打成了個四層夾心餅乾。到處都咬得很緊。他們試圖上演徵西故事,卻似乎很有些力不從心。”
……
“所以,盟軍總指揮部聲稱,他們也急需那批援軍。而商盟人。您知道的,他們不同於我們的忠實盟友南陸人,他們向來唯與他們同種同族的聯盟人馬首是簪。所以……最近。他們無比遺憾地拒絕了我們的要求,並表示只要我們撐過最後的數月到半年時間,西邊絕對會迎來勝機,人類也終將勝利。”
他緩緩說着,容色間已滿是愁苦。
“混蛋!我們怎麼還能撐數月到半年?蠻族得到了他們第五軍團的加強,隆爾也過來東邊了!而極北則堆積着帝國最強與最後的戰力。他們一旦有失,帝國立即會全盤崩潰!”
帝國皇帝卻已是在他的描述中勃然大怒。
“是啊……”孟固亦是憤憤說道。
“但他們的意思就是比誰更快——看他們更快擊破蠻族西陸軍團,還是蠻族東陸軍團更快擊破我們。”
……
“混蛋,把我們的生死,反倒去寄希望於他們拙劣表演下的賭博嗎?十個打八個節節敗退,十個打七個一團爛仗,現在隆爾不在了,還是一團爛仗!我們能相信他們?我們還敢相信他們?”
帝國皇帝的臉色一片漲紅,他憤怒地說道。
“老孟,你去,就說我們要與戴高樂及盟軍各首腦舉行魔話聯線會談。”
他想了想,卻是重新冷靜了下來,他向孟固低低吩咐道。
“陛下,我們已經邀請了很多次了,但戴高樂聲稱戰局正烈,他必須隨時準備應對蠻族戰皇的突襲,無暇分——”
孟固無奈地說着,他的話聲卻被帝國皇帝再也忍耐不住的激烈話聲打斷了。
“那就跟他說!我們迫切需要援軍!他如果不想會談,帝國就立即撤退!讓出整個北方,死守黃河長江!那地方,我們倒是絕對守得住了!總之,帝國的舉國兵力絕不能爲配合他們拙劣的戰略而盡數賠掉!”
“只是到時候,蠻族東陸軍團因爲沒有勝利機會又沒有牽制了而西調,就不關我們什麼事了!讓他們自己玩去吧!打贏了記得通知我們一聲就行了!”
空蕩的大殿中,帝國皇帝憤怒的語聲如是一連串地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