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裴文德右手連彈,繼續操縱斷念劍護身,左手則是順勢抽出斷念劍鞘,以鞘作劍,反手刺下。
就地一滾,猿飛日月狼狽不堪地避過裴文德那飽含雄厚內力的劍鞘,手腕斜提,以刀護身,這才放下心來,用衣袖擦去臉上因爲劍氣外泄造就的血跡,諂笑着用腔調古怪的中土官話道:“閣下武藝了得,不過想要殺我也不是那麼容易,一旦拖得時間太長,等那東方不敗回來我們可就都走不了。想必閣下來這裡也不過是爲了那傳說中的《葵花寶典》,秘笈雖然只有一本,但是不像其他東西一樣,我們大可以共同參閱,以閣下身手,想來也不必擔心我欺詐於你。”
說到這裡,猿飛日月用手指指被連番變故驚駭得沒有反應過來,癱軟在地的詩詩,道:“這女人是東方不敗的妾室,最受寵愛,她一定知道東方不敗將秘笈藏到了什麼地方。只要閣下把她交給我,不用一時三刻……”
“殺了你,《葵花寶典》一樣是我囊中之物,又何必與他人分潤。”
信手將劍鞘擲入地面,裴文德仰頭笑道:“更何況比起《葵花寶典》來,我此時覺得還是殺了你更能讓我心滿意足。”
話音未落,裴文德復又挺身而上。
方纔短暫交手,他已對這浪人武功路數乃至心性有所瞭解,這人運刀詭譎多變,陰損狠毒,如果真個兒同意了他的建議,說不定什麼時候背後就要被他捅上一刀。
更何況,裴文德心中已經抱定殺他的念頭,自然不會輕易動搖。
以手拍地,挺直身軀,猿飛日月狠狠咬牙,把刀迎風一抖,帶起一片刀光,亦是合身撲上。
“去死!”
眼見刀光劍影就要撞上猿飛日月身形猛然一頓,逆氣收刀偏轉鋒芒,腳下依舊踩趟泥步,只是沒有迎向裴文德,反而一個折返,向着那女子詩詩斜刺而去。身形如電,爆發出來的速度比起之前快了近半。
五指如鉤,狠狠扣在女子詩詩肩頭,毫不費力將其拖曳而起,用力一甩,推向裴文德方向,而藉着這一甩之力,猿飛日月木屐連踏,身形後掠,肩膀撞開窗戶,不忘狠狠吐出一口唾沫,如瘋似魔道:“《葵花寶典》和這美人我便一起讓給你小子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命消受得起!”
這猿飛日月方纔表現還得決絕狠厲,似是絕望之下,要與裴文德分出個生死,然而沒想到一切一切都只是僞裝,爲得就是從裴文德劍下順利脫身。
他想得清楚,有裴文德在此,自己想要偷盜《葵花寶典》的行徑已然暴露,裴文德又一口拒絕了他心懷叵測的建議,使得再無半分可能。事不可行,就要儘量彌補一二。
他雖然好殺,但是卻並不癡傻古板,對於他這種浪人而言,只要能夠留得性命和手中勢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相比之下面皮又算得了什麼,哪裡比得上裡子重要。
東方不敗若是回來撞見這些,自己必定死無葬身之地,但若是提前出去,將一干手下聚攏起來,東方不敗對他們這些浪人還有利用的需要,未必會和他直接翻臉。
甚至他心中盤算,若是東方不敗回來得再遲一些,自己大可以打一個時間差,帶着手下浪人將裴文德和那女子詩詩一併圍殺,將一切都推到裴文德身上,根本不需要反目成仇。
反正裴文德侵入進來也是事實,不算自己冤枉了他。
猿飛日月如是想到。
轉瞬之間,猿飛日月腦中已經轉過許多念頭,卻是沒有見到裴文德嘴角那絲譏誚之意越發鮮明,根本不去阻攔自己身形,而是好整以暇地將手一招,提聲喝道:“起!”
木質地板霎時龜裂出無數觸目驚心的裂痕,蛛網一般密集,蔓延開去,而之前被裴文德擲入地面的斷念劍鞘卻是破地而出,應聲向着猿飛日月激射而去。
在這生死關頭,肝膽俱裂的猿飛日月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暴戾性子,鬚髮張揚,雙眼赤紅,強行扭轉身子,收縮四肢,想要避開要害,然而他方纔機關算盡,勁力已然用老,新力未生,正是氣機轉換的關口,又哪裡能夠。
只聽“撲哧”一聲,這猿飛日月便被帶着沛然氣機的劍鞘透體而過,生生釘在牆壁之上。
順手一揮,帶起一道無形劍芒將那氣息尚未斷絕,猶自大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的猿飛日月頭顱割下。說來話長,實則不過兔起鶻落,生死立判。
見猿飛日月那胡亂紮了一個髮髻的腦袋墜下,裴文德深深呼吸一口那種新鮮的血腥氣息,並無首次殺人後的噁心反胃,甚至也沒多少興奮,只覺平淡,索然無味至極。
左手虛虛一引,就要卸去力道,將被猿飛日月推來的那踉蹌女子扶正身姿。
對方作爲東方不敗妾室,未必全然無辜,只是讓他在沒有絲毫瞭解前提下如那猿飛日月一般輕易對一名不通武學的嬌弱女子下此狠手,有違他心中道德本性。左右這女子也傷不了他分毫。
裴文德甚至還有閒暇心思去想一些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畢竟這東方不敗乃是女兒之身,爲何猿飛日月口中,這女子卻是他愛妾。莫非是她自覺女子之身難以懾服一干教衆,故而特意用來遮掩身份,或者乾脆真個兒喜歡玩弄些假鳳虛凰的磨鏡手段?
只是手指方自搭上那女子胳臂,裴文德動作忽然一停。
之前他和那猿飛日月廝殺,心神貫注,並沒有太過留意這名女子。此時方纔發覺這女子外面披着一件外衫,雙手分別攥住左右兩側衣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