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
東方不敗緩緩起身站定,一振衣袖,露出真容,視線越過任我行餘人,落在一側令狐沖身上,櫻脣輕張,輕輕吐出三字。
令狐沖驀然擡頭,臉色已是無比吃驚,持劍前行數步,臉色幾變,聲音輕顫不休,亦是忍不住驚聲問道:“詩詩?!”
裴文德屈指一彈,聽着清越龍吟自雲間遙遙響起,緊隨令狐沖而上,以內力發聲,清喝道:“東方教主身爲一教之主,志向遠大,怎麼對無辜女子下手如此狠毒?!”
沒有理會裴文德,對於令狐沖失魂落魄,喃喃問出的“和我共度一夜的女子是不是你”這個問題更是不屑迴應,東方不敗以手叉腰,仰天大笑,視線一一掃過,道:“任我行,我在這黑木崖上已經等你許久了,待得殺了你們,我便揮軍北上,一統江山。”
“情況果然有些不對。”
擡頭“看着”並無變化的任務面板,契約者和尚搖搖頭,將其重新關閉,腳步微移,不起眼地向前挪動幾個身形,和身上已是不知不覺披掛上一具土黃甲冑的老周並行而立,壓低聲音道:“看起來這東方不敗是故意引令狐沖上來的,難道是想要專門噁心對方不成,這和電影裡面差得可是太多了,這樣的話到時候她可不一定會選擇留手。”
“看看情況再說。”
雙手握拳,身形悄無聲息漲大一圈,將那甲冑撐得嚴嚴實實,老周頭也不回,同時以秘法通知團隊其他成員,“每大家不要脫離陣形,如果看到任我行和令狐沖被東方不敗殺死,就不要再想別的,直接放棄就是。這次的試煉者基本上沒有折損,就算殺不了東方不敗完成不了任務最多不過扣些生存點,我們還賠得起,沒必要把命留在這裡。”
說到這裡,老周忍不住看看前面恍然未覺,凝神肅立的裴文德,聲音中忍不住帶了幾分怒意,“這八成是因爲這傢伙瞎七八搞出來的,到時候大家不要管他,就讓他留在這裡和東方不敗拼個你死我活吧。”
看着自己一露面,任我行幾人就陷入爭執,東方不敗哈哈一笑,信手一揮,場中那尊熊熊燃燒,用來禮祭天地的三足巨鼎滴溜溜一轉,已經騰躍而起,攜風雷之勢向着衆人呼嘯而去,火焰四散,帶着雄厚勁力撲向衆人。
這鼎巨大無比,兼且沉重異常,刀劍與之方一接觸就是斷折,恰恰合了以拙破巧,一力降十會的真意。鼎未近身,裴文德等人便覺有無窮氣勁壓迫而來,氣機運轉爲之一滯,情不自禁地就要後退,施展輕功身法避讓開來。
唯有任我行怒吼一聲,氣機勃發,大袖劇烈飄蕩,兩支鐵鉤一收,雙臂肌肉鼓脹隆起,赤着雙手不退反進,向着巨鼎直直拍去。然後順勢一甩,將那千斤巨鼎向着那些後知後覺,手持火銃圍上前來的日月神教教衆拋擲而去。
這一行人中,令狐沖與裴文德雖然劍法精妙,內力純粹,但論起渾厚博大來還是遠遠不如任我行數十年的火候,至於那些遮遮掩掩,一味在後面的契約者任我行根本沒有考慮。
也只有他才能夠解下這一擊,他也必須接下,否則合圍之勢被破,衆人藉着這一路殺伐好不容易養成的那股子心氣兒就要被磨滅殆盡,根本無法對東方不敗繼續出手。
鏜的一聲,響徹雲霄,在這封閉場中迴盪開來,幾欲震破衆人耳膜。而任我行雙掌所抵的鼎身另一側內壁則是應聲隆起一塊,狀如掌形,五指宛然。
這卻不是任我行內力所致,事實上東方不敗與他這一次隔空交手,雖然看起來倚仗的都是一身沛然內力,實則用勁皆巧妙異常。
東方不敗出手正中鼎身,看似直接,實則手法精妙,鼎身受力,卻不是直接向前,實則氣勁圓轉。使得巨鼎先向上彈起,然後藉着下墜之勢襲向兩人。
而面對這破空而來的巨鼎,即便任我行憑藉吸星大法修煉出一身渾厚內力,但畢竟是血肉之軀,承載不住其中力道,故而雙掌所抵,則是施展起了吸星大法中導引卸力的法門。
雙方氣勁在鼎內接觸碰撞,東方不敗那一擊畢竟是隨手而發,如無源之水,無木之本,後繼無力,被任我行源源不斷的內勁漸自壓制過去,最終氣勁餘波在另一側徹底爆發開來。
見那大鼎落去,將簇擁而上的東方不敗麾下教衆砸得筋骨斷裂,紛紛吐血,任我行猖狂大笑,氣勢一漲再漲,鬚髮飄揚,雙手一張,那對鐵鉤已經再次帶着鎖鏈落入手中,不待衆人重新集結起來,便藉着這股氣勢悍然向着東方不敗殺去。
兩條鎖鏈劃過弧線,宛如青龍出水而來,見琵琶鉤狠狠插入高臺樑柱之上,任我行雙手驟然發力,鎖鏈先是繃直如尺,然後如水紋顫動,這座小小亭閣便如布帛般被生生撕扯開來,磚石碎木橫飛,紛紛墜落而下,向着擊鼎傷人後便重新側臥臺上,靜靜繡花仿若事不關己的東方不敗頭上砸落而去。
這一擊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任我行毀去樓臺,正要將琵琶鉤收回,正是舊力已衰,新氣未生的關鍵時刻。而他悍然突進,爲他壓陣護法的令狐沖等人因爲避讓鼎中火焰同樣還未來得及跟上,可以說是孤立無援。
“不好,任我行只怕要死。”
見繡針,紅線似有靈性,輕盈繞過任我行掌中巨大鐵鉤。裴文德心頭就是一緊,場中諸人唯有他真正見過東方不敗出手,繡針上氣機凝練自不必提,然而那紅線剝皮抽筋的手法則更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