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大事未成就要宣告失敗不成?!”
烏丸舔舔乾澀嘴脣,看向心有靈犀,同樣轉過頭來的利秀公主,雙方對視一眼,頓時明白今日必須得拿出真功夫才能留下裴文德兩人。
嘴角滲出血跡,烏丸一腳轟然踏地,身子越過利秀公主,一層如有實質,肉眼依稀可辨的氣勁悄然浮現在指掌邊緣,凝聚爲刀形,雙掌疊放,交錯相擦,就有一圈圈無形刀氣向着裴文德二人掃蕩而去,呼嘯破空聲不絕於耳,遠比之前對陣成是非時要更加迅捷強盛。
深夜的清涼空氣憑空灼熱幾分,顯然烏丸已經將火雲刀內勁催動到極致。他這是拼着腹部傷口惡化的代價,暫時挪去內力,盡數灌注到雙手火雲刀上,不爲殺敵制勝,只求給利秀公主爭取施展真正殺招的機會。
利秀卻並未伺機對裴文德兩人下手,身形一退再退,直至落在掠向大紅燈籠高高懸掛的外廊走道之上方纔停下。腳踏欄杆,面色凝重,擡手從袖管中露出一截白皙如藕的手臂,五指開合如拈花,對着一面軍中鼙鼓屈指一彈。
聲音輕微如蚊蟲低語,幾不可聞。
裴文德劍勢一蕩,將那些凌厲刀罡盡數破去,本來應該借勢與成是非聯手將落單的烏丸打殺。
然而在聽到那一聲細微鼓聲後,裴文德卻是停下手中動作,鬆開右手刀,探掌抵住沒有感知到任何異常的成是非後心,渡過去一道醇和氣機,語氣急促提醒道:“成兄,快些運轉內力護住心脈……”
話音未落,又是一記擂鼓聲響起。
不過這一次的可就要沉重雄壯許多,宛如雷鳴。
成是非身形一晃,原本既定拍向烏丸的雙臂無力下垂,然後連退數步,捂住左胸位置,面色瞬間蒼白下去,滿是惶然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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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時,他才明白裴文德方纔話裡意思。
明明對方擊鼓位置還有數十步距離,可是當對方手掌落下,自己心臟似乎也隨着猛然一震,憑空漲大一圈。
經過這幾天運用已經有些熟悉親切感覺的內力登時失去控制,在經脈中胡奔亂竄起來,氣機紊亂如沸水翻滾,全然不聽使喚。
這些大大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更不知如何應對纔是。
深深呼吸一口氣,裴文德暗暗調勻氣機,感受着成是非一身氣息漸自恢復平穩,臉上卻是沒有絲毫放鬆,一臉戒備。
將音律融入武功當中克敵制勝的法門可以說極爲冷僻,裴文德自然也不曾領教見識,再加上他有心見識一下這音波功到底有何玄妙,沒有阻攔利秀公主出手。
那位利秀公主果然也沒有令他失望,根本沒有及身,就險些令自己同成是非受了內傷。
對方第一次落指看似微不足道,然而利秀卻已經將自身氣機通過音聲激盪空氣的無形漣漪傳遞過來,不知怎麼地,穿透筋骨皮肉的阻隔,與兩人心臟生出共鳴。
故而其後一記重擊才能輕易打亂成是非內力。
不提東方不敗這樣武功真正步入化境的人物,尋常高手便是手持神兵利刃,內力傳至數十步後也要勢弱,不能入魯縞。然而藉助無形音波,利秀卻是化不可能爲可能,甚至收有事半功倍之效。
若是醒覺,尋常高手就該果斷逆轉氣機,強行斷去雙方玄妙聯繫。
否則之後心律節奏就會被對方鼓點所奪,心臟乃是氣血運行的關隘重地,一旦不能自已,便將淪爲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既然已經領略過對方手段,裴文德也就不再放任對方施爲,雙臂鬆開,以心念操控刀劍在體外盤旋追逐,手指則是摸向斷念劍柄,隨時準備拔劍,務求一出鞘便將實力大損的烏丸直接除去。
只是裴文德念頭方起,就見烏丸面色忽然一變,心有所感般急速後掠,同時提聲高呼:“此子奸猾,說不得是要行調虎離山之計,另有人潛入國賓館中想要竊取我們出雲國進獻大明皇帝的珍寶……”
當然,所謂珍寶純屬子虛烏有,是用來代指那位被他們擄掠而來的太后。
膽敢犯下這種截殺使節,擄掠一國太后這樣的大案,烏丸心智自然不是常人可以比擬。
成是非粗糙毛躁,過於輕浮,便是武功再高也無足輕重,不可能擔此重任。
只是察聽雙方言語交流,裴文德顯然與對方也沒有太過深厚的交情,卻爲了救他主動暴露自己,置自身真實目的於不顧。
心思鎮定下來後,烏丸便輕易發覺其中端倪古怪。
彷彿爲了印證他的說法,還未說完,就有砰然碎裂之聲遙遙傳出。
雖然經過牆壁幾次阻隔,已經大爲削弱,但是在場諸人卻是沒有一個庸人,內力精純深厚,全部聽得清清楚楚。
成是非與裴文德還好,烏丸與利秀公主臉色卻是同時陰沉下來。
一掌重重落下,掌控不住力道,鼓面應機裂開,利秀卻是沒有看上一眼,也不去考慮失去自己壓陣的烏丸能夠抵抗裴文德兩人聯手,迅速抽身,雙腳在欄杆上重重一蹬,身如柳絮穿門而過,向着聲音發出的位置掠去,同時不忘張口高喊出聲:“有刺客!”
走脫了裴文德兩人,不能借此要挾朝廷不過小事,最多徐徐圖之便是。
但若是讓人把太后翻出來,烏丸他們不要說劫持皇帝,只怕登時就有性命之危,便是僥倖從京城中逃離,也必定被圖形留影海捕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