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拳法是誰所創,口氣未免忒大了些。”
裴文德沉默片刻,不禁啞然失笑,《莊子.大宗師》有云:“大道,在太極之上而不爲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爲深;先天地而不爲久;長於上古而不爲老”。
這太極乃是大道之理,先天地而生,熊霸天所說的這一路內家拳與尋常外家拳法相比,在發勁運使上或許確實有些玄妙,但終究不過是在江湖中廝混,比起傳說中的修真練氣的仙人來說不知差了多少,居然敢用這兩個字作爲精義要旨,裴文德也不知是該笑這人荒誕不經,還是佩服他狂妄無知。
“我只是想要學些武功技法,這人狂妄與否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裴文德暗自搖頭,將這些想法一道壓下,只是暗暗記下了“太極拳”這個名目,然後抓起斷念劍,並不出鞘,只是虛虛提起,對着熊霸天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雖然方纔不過兩手,但是攻守兩次轉換,他對熊霸天武道心中已經大概有數,接下來纔是真正請教切磋。
肩膀一晃,熊霸天哈哈一笑,對於他而言,肉身體魄就是最強的武器,赤手空拳不減戰力分毫,動用兵刃反而有礙發揮一身實力,只是他沒有想到裴文德在之前親自見識了他肉身防禦無功而返後,居然依舊託大不願意拔劍出鞘。
不過,這一次他可不會向先前一樣放任裴文德出手了。
左膝在前,右腿墊後形成弓形,然後腳跟猛然一旋一踏,粗壯順勢提起然後重重落下,熊霸天帶起滾滾塵土,如一線橫雷對着裴文德直向奔來。
前行之中,熊霸天亦是在不斷細微調整姿勢,收回原來張開雙臂,背部越發佝僂,氣勢越強,拳架反而越小,當看着斷念劍在眼前越放越大時,熊霸天右臂一帶,自腰間呈螺旋之勢,以臂作鞭,向着裴文德當胸甩去。
之前他藉着身高優勢一掌當頭拍下,這一次卻不是掌心以及五指發力而是以邊緣的掌根槌擊裴文德心口。
不見呼嘯破空聲,反而有些乏味的單調。然而裴文德面色卻是大變,想也不想,雙手分持斷念劍首尾兩端,橫向向前遞出,正正擋住熊霸天去勢。
一聲悶響後,質地極佳的斷念劍彎出一個半月大弧,好在有着裴文德氣機貫注並未當中斷折,然而裴文德雙臂一震,手掌微顫,顯些拿不穩斷念劍,就要讓其脫手而去。
熊霸天力道強悍,遠超尋常人族,裴文德早已心知,不過他畢竟和那頭紫皮狐妖親手較量過,再加上方纔兩次試探,多少有些成算,自認接下不難。
只是沒有想到,熊霸天那一記如錘似鞭的槌擊落下後,初始不覺,當他提起後,斷念劍中央一點處卻是突然如雷炸開,順着劍身迅速蔓延至自己手臂,刺痛發麻,提不起絲毫氣力,甚至就連氣機運轉都大受影響。
裴文德可以肯定這不是什麼內力真氣,但是既然能夠由表及裡,阻礙氣機運行周身,也不像是那些外家拳法可以發出。
不過,顯然這一招,熊霸天也不能隨心所欲動用。
黑白毛髮炸起寸許,一身氣勢如虹沖霄,但這並不值得熊霸天欣喜,只能說明他之前好容易收斂於身的拳架拳意再一次外泄,拿捏不住一身氣血。
“這就是他所說的內家拳麼?”
看着熊霸天頭頂蒸騰出一道白氣,熱意滾滾,身上皮毛炸起後再次平復下去,裴文德眼睛一亮,喃喃自語。
熊霸天方纔那一槌,似是外家拳,又像是內功高手催動氣機發出,凝練無比,透過皮肉直傷筋骨,即使以他感知也不過是在降臨劍身時方纔抓住些許端倪,委實厲害,若是對方能夠隨時隨地保持這種狀態,裴文德就只能不斷躲避或者乾脆要求對方收起幾分力道。
倒不是裴文德畏懼,只是這樣一來,必然會導致自己承受更重的傷勢,短暫時日內難以復原如初,即使能夠掌握更多經驗技法,對付起灰衣老者也是有心無力。
不過既然熊霸天還沒修煉到這一地步,那麼還在他承受範圍之中。
不動聲色,裴文德悄然退後幾步,將斷念劍拄入地面,一提氣機,看着那對有情刀劍便自應機出鞘,圍繞着身子如燕盤旋,裴文德舒展雙臂,運轉氣血,化解那份殘存的麻痛之意,好奇問道:“這就是內家拳嗎,果然和我聽說過的那些橫練外家拳大不相同。”
見裴文德退去,熊霸天沒有急着攻上前去,胸膛一起一伏,同樣趁着這個機會收納有些散亂的氣血。
點點頭,熊霸天沉聲說道:“不錯,不過沒你說得那麼簡單,內家拳雖然技法了得,但天然受限,如果不能轉爲仙道修真,就是一條斷頭路,只是如果這樣做,我多年心血也要隨之化去,點滴不剩,不比其他修煉內功的契約者來得順當,反而要失去自身特性。所以我經高人指點後才選擇熊貓人作爲種族,職業武僧也是雜糅了數個世界特性的通用版本,威力或許有些削弱,但是也少去了許多原本限制,適應性極廣。方纔那一錘便是我用形意暗勁打出的武僧滲透勁,只要自身體魄支持得住,就可以無限使出,沒有次數限制。”
“武僧,滲透勁……”
本來他聽老周那些契約者提起過職業強化路線,但是並沒有太過在意,覺得和四業百工這些一般,然而依着熊霸天方纔所說,似乎卻不是這樣,一旦選擇了職業作爲強化路線,說不定就要受到這門職業限制,甚至就連使用次數都要受到限制,極爲刻板。
“也不知是武僧這個職業特殊,還是其他職業亦有這等限制?”
想到這裡,裴文德不覺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