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子,北方出事了!”
全琮見到蘇青,有點匆忙地道。
蘇青皺了皺眉:“怎麼了?北方能有什麼事?”
全琮道:“呂布到了徐州,劉備把他安排到了小沛。曹操兵圍張超於雍丘,張邈投袁術,欲向袁術借兵,途中爲部下所殺。袁術趁勢收服了這支兵,似有東向之意。”
蘇青的臉色變了變:“真的?伯符現在在江東,只要迅速攻取會稽,倒也不怕他袁術。”
全琮點了點頭,道:“我們收到的情報不是很明白,也有流言說袁術欲北上。因爲長安日益混亂,李郭二人互相攻打。前些日子李傕部將楊奉密謀除掉李傕,卻因泄密被李傕擊破,逃出洛陽。李傕少了這一支兵,局勢從他佔優勢變爲他和郭汜之間的均勢。張濟正率兵從弘農入京,恐怕長安會更亂。所以袁術正舉棋不定,不知要北上,還是要東進,抑或南下。”
“南下?”蘇青略一沉吟,便即明瞭,“是因爲諸葛玄麼?可是他目前與劉表劉繇皆有盟約,恐怕袁術想要拿他,也不容易呢!”
全琮道:“孫將軍臨去之時曾囑咐,讓我有軍政大事,當與你共同商議,不知你對此事有沒有什麼看法?我們要不要北上聯絡劉備?要不要報告孫將軍?要不要向西派兵警戒?”
蘇青搖頭道:“不必如此。前些日子已經遣使向袁術報捷,袁術接到報捷後應該不會對我們有所動作,最多把惠衢派來而已。徐州之事暫時與我無關,不必理他。長安之事,更與我等無關,等到袁術想明白兵取何處,伯符已經收平整個江東了。”
全琮對蘇青抱拳施了一禮:“我已將此事通報了呂範將軍,就等他的回報後再作決定吧!”
——畢竟,還是不信任自己麼!
看來,長得太美,有時也會讓人爲難呢!
尚香這時也已經洗漱完畢,笑盈盈地走過來:“你怎麼速度這麼快啊,我剛還沒說幾句,你就收拾停當跑來了!”
蘇青過去拍了一下她的腦門兒:“小丫頭!偷了我的東西,跑得倒是快!”
尚香笑嘻嘻地從懷裡拿出一個淺青色的香囊——卻正是月英所送的那一個:“這是什麼?是你買來送我的麼?雖然是女孩兒家家的東西,不過是你送的,我也勉強收下了!”
蘇青搖着頭笑着說:“這卻不是送你的,而是別人送我的!”
尚香睜大了眼睛:“哈!我就知道你又到處去惹是非!”
蘇青拉過她的手,將香囊拿了過來:“小小年紀,別的不學,倒學起胡思亂想來了,也不知誰教的你。快去前廳吃飯!你母親還等着你呢!”
尚香還要掙扎,蘇青邊拉着她走邊道:“等吃完飯,一起去秣陵城裡轉轉,我再跟你細說。”
聽到這話,尚香才老實了下來,乖乖地跟着蘇青走了。
蘇青拉着尚香的手,忽地有一種想放聲大笑的感覺——原來,和尚香在一起的感覺是這麼好的。
吃完早飯,帶着尚香出門遊玩——秣陵城裡卻是繁華異常,一點也不像是被笮融洗劫一空的樣子。
剛剛入秋,天氣還是悶熱,不比北方,天涼得很快。秣陵城處於南北要道,是商家南來北往的要地,南北方的特色物品在這裡都能見到,只是由於笮融前一段時間的暴行,變得有所蕭條,但現在又復甦了起來。短短的時間裡就能發展成這樣,說明日後加大投入後,這裡應該能成爲江南一帶的中心地區。
只是這裡太過靠近北方,只有將揚州和徐州都控制下來,這裡才能得到更好的發展。
蘇青帶着尚香轉悠了半天,尚香興致勃勃地要出城去,蘇青卻認爲現在秣陵初定不久,還是在城裡安全些,強把尚香帶了回去。
“難道笮融還會有什麼餘黨留下來不成?”尚香有點不服氣。
蘇青道:“不是笮融,是袁術!雖然他不會對你們怎麼樣,但是新任的丹陽太守袁胤卻不知他是否會對你們孫家不利。聽說他是個頗有見地的人。”
尚香無奈,也只好乖乖跟着蘇青。
剛到家,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大廳裡傳來。
——是周郎!
蘇青心中一陣驚喜。
快步與尚香進入大廳,果然是周瑜在與全琮談話。
見到蘇青與尚香,周瑜卻只是向二人點頭致意,卻不言語。蘇青見到好久不見的朋友,也是一陣激動,卻因爲周瑜的平淡處之,也強自冷靜了下來——畢竟這裡還有外人全琮在場的。
好不容易等到全琮走了,周瑜才笑着對蘇青看過來:“子矜,好久不見!”
蘇青一愣:“你怎麼知道我的表字?”
周瑜笑道:“還不是因爲你的到處留情!”
蘇青面上一紅:“誰到處留情了!是袁春告訴你的吧?”
周瑜點了點頭:“你還真是重色輕友,你的表字連我都不知道。袁春問我可知‘子矜’的近況,我卻不知這個‘子矜’是誰!”
“是呀!幸虧你是個女人,不然不知要害多少良家女子!”
尚香接了口:“你還沒跟我說是誰送了你那香囊呢!”
周瑜眯起了眼睛:“喲,纔多長時間不見啊,你們又有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啊!”
蘇青笑着走近周瑜:“先不說那些,先說說你,你怎麼來這兒了?”
周瑜笑罵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區區一個小縣的縣長的事務,我怎麼會放在眼裡。”
“哦,這倒是我小看了你了,像你這樣的人,還真是非百里之才呢!”蘇青用左手擡起周瑜的下巴——這傢伙長得越來越漂亮了,要真是個男人,說不定自己也動心了!“不過,袁術不是也要任用你爲將的麼!”
想到這裡,忽爾又覺得不對——自己好像對尚香這個小女孩兒也動心了,怎麼就見得非得男人不可?
周瑜伸出食中二指,並着搭在蘇青的腕上,將蘇青的手推開:“我若在伯符身邊,平定天下匡扶漢室,位極人臣,方不復大丈夫之志。袁術之輩,怎麼值得我效力!”
“你的野心倒真大。”
“明碼標價,也是明哲保身的法子。你不知先秦王翦之事?”
周瑜所說的王翦之事,乃是指當年秦始皇在剿滅六國最後的楚國時,作爲最前線高統帥的王翦不斷地給始皇帝去信,一再要求自己的封賞,再三提醒始皇帝不要忘了承諾的賞賜。他身邊的人都取笑他怎麼老來變得如此貪心,他卻說始皇帝喜猜忌,只有這樣做,才能讓皇帝認爲自己是個只愛錢財的老頭,對權力功名不感興趣。後來果然始皇帝對王翦再無猜疑之心。
蘇青當然明白這個典故,當下笑着對周瑜道:“怎麼你對伯符還不放心?”
周瑜道:“伯符自然對我如兄弟,只是他可保不了我一輩子……”
蘇青臉色一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瑜看了眼站在一旁還不知是怎麼回事的尚香,笑了笑道:“你明明知道,卻還要我來說!你怎麼還是這麼個臭脾氣,你在我面前就不能老實點麼?”
蘇青沒好氣地瞪她一眼:“還不是因爲你老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瑜笑着站起身來看着蘇青——蘇青這才發覺,原來周瑜比自己高出那麼多,以前卻從未注意到。
正想着,周瑜已經把她摟進懷裡,把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輕聲道:“真是想你啊!”
然後拍拍蘇青的後背,在她和尚香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又把尚香給輕攏進懷裡,也同樣拍了拍,讓本想生氣的尚香一時找不出話來,也只好與周瑜擁抱了一下。
蘇青卻好像一直聽到那句“真是想你啊”在耳邊來回響着,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個,是你的?”
周瑜忽然拿出一個香囊,在她眼前晃了晃。
蘇青一怔,雙手一動,想要去摸自己掛着香囊的腰間,但卻立即放棄了——都已經擺明了在人家手上了,還摸個什麼呀!
“怎麼你也來這一手?怪不得尚香也喜歡拿人家的東西,原來是跟你學的。”蘇青走過去,拿過那個香囊,重新再掛回腰間。
“只是感到好奇。”周瑜又拿出一粒綠色的小石頭在指間轉動着,“這個東西可少見啊,雖然不值什麼錢,但也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呢!”
蘇青又好氣又好笑,又劈手奪過那粒石頭:“你還真是的,怎麼像個孩子!”
“我只是好奇呀!”周瑜笑着說,“按你的性子,是不會欠人家人情的。既然受了人家的情,你怎麼可能不還?你到底送了她什麼?”
看了二人一眼,無奈地嘆口氣:“是我在襄陽認的一個小妹妹。我把我以前得到的一個簪子送給她了!”
周瑜看着蘇青:“啊,這一定是個很特別的女人,哪天介紹給我認識吧!”
蘇青笑了起來:“你就別想了,人家還是個孩子,你能怎麼樣?”
周瑜的眼中顯出一絲異光:“怎麼?你以爲我能把人家怎麼樣?”
蘇青愣了愣——倒也是,她還能把人家怎麼樣?
於是笑道:“她是黃承彥的女兒,一個很靈巧的女孩兒,認我作了姐姐。”
接着把從豫章到襄陽的事都告訴了二人,最後自然也說了諸葛亮與馬良結拜,自己與月英結拜的事。
尚香只是關注於月英的事,而周瑜卻是着重問了豫章的形勢,以及蘇青在豫章的那一戰。
“看來劉磐的能力不錯,看來劉表也有幾個有能力的屬下呢!”
周瑜沉吟着道:“不過豫章,看來會有一段時間太平了。”
蘇青也道:“不錯,伯符收了吳會,必得要安定人心,肅清境內。得有好一陣子顧不上豫章。更有可能的是,在此之前,袁術就要有所動作,那時時局如何變動,就很難預料了。”
“聽說笮融逃走,渡海去了會稽?”周瑜又問。
蘇青點了點頭:“雖然不能確定,但他除了那裡,大概也沒出可去吧。總不能轉蕪湖港去徐州,或者去青州。”
“那看來劉繇也要爲他而頭疼一陣子了。”
蘇青這次卻不同意周瑜的意見:“我看未必,劉繇與劉表諸葛玄爲盟,笮融不動便罷,若動,自討死路耳!”
周瑜嘆了口氣:“也罷,我也不在此多待,還是速去助伯符一臂之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