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叔,您先彆着急,有話好好說。”
“她們這是好好說話的態度嗎?事情還沒弄清楚,就急着找替罪羊,好人難做啊!”
我扭身對婭婭身邊的女孩說:“小妹妹,我和吳婭認識,我叫林采薇。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我看這位大叔不像是逃遁的司機,咱們心平氣和,慢慢的把事情說清楚。”
“是啊,有話慢慢說,誰的錯都逃不了,也不冤枉好人!”人羣裡也有人幫襯,吵鬧聲慢慢地降了下來。
婭婭的同學這才靜下心,一五一十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同學名叫胡靜,和婭婭以及那位重傷的李春燕都是同班同學,這次新生提前軍訓,她們三個相互認識併成爲了好朋友。今天原本是軍訓的最後一天,考覈結束後,終於可以解放回學校。三個女孩忍不住想出來轉轉,這天雖然下着大雨,卻絲毫影響不到她們想要釋放的心情。
三個人說好去長泰大廈裡吃晚飯,春燕和胡靜都有自行車,婭婭暫時還沒有,所以春燕就帶着婭婭。
過十字路口後,胡靜去路口銀行的ATM處取錢,讓春燕兩個人先走了。等到胡靜取好錢追上她們的時候,車禍已經發生了。到現場的時候,那位司機師傅正幫着婭婭把受傷的春燕抱進車裡,婭婭身上只有擦傷,春燕滿頭是血已經昏迷。
中年大叔繼續解釋:
“對對,這個小姑娘是半道上出現的,愣說我是兇手。我解釋了也沒用,還有這個小姑娘,從我遇上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當時她們兩個都倒在地上,路邊也沒人幫一把,我是出於好心才拉她們上我自己的車。搶救室裡的那個渾身是血,傷得很重,而這個……我看她也是嚇壞了。”
胡靜又忍不住激動起來:“下這麼大的雨,爲什麼只有你的車肯停下來?而且我都看見你車前面有血跡了。”
中年大叔怒了:“我把你們接上我的車,車上能沒有血跡嗎?要是我撞得人,把你們拉來我早就跑了了,還會這麼鎮靜地和你理論?那一片路口地段繁華,肯定有監控錄像,你要是不信,咱們把警察叫來看監控,到時候證明了人不是我撞得,我看你還能不能這麼囂張!!”
話說到這份上,大家也看得明白,有人忍不住站出來爲大叔說:
“小姑娘你別激動,我看他不是撞人的司機。估計闖禍的司機早就溜了。”
“是啊,他要是肇事司機,何必冒風險再把你們送過來呢。你們肯定是搞錯了。”
胡靜還想說什麼,我低聲勸她:“現在還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你給春燕的家裡打電話通知家屬了嗎,還有婭婭的家裡人,你都通知了嗎?出這麼大事,還是儘早讓親人們過來,還有,如果司機真的逃逸了,應該立刻報警,立案讓警察去查。”
“春燕家不是B市的,她家裡的電話我們都不知道,不過婭婭家裡我已經打過電話了,不過沒有人接。”
我嘆了口氣,感情這小丫頭這麼長時間全都在這裡跟人較勁了啊……
當下我對胡靜說:“你還是立刻給你們班主任打個電話吧,他那裡一定會有所有學生家長的聯繫方式,婭婭的媽媽我來通知,還有立刻報警。”
“報過警了,一會就來。“中年大叔沒好氣地說。
“大叔您是個好人,她們年紀輕不懂事冤枉了您,還請您不要跟她們一般見識。都說關心則亂,她們也是太害怕了所以才產生了誤會,把誤會說開了就好。胡靜同學,你們還是好好跟這位大叔道個歉吧,也別忘了感謝他把你們送到醫院來。”
胡靜這會平靜下來,也覺得大家分析得有道理,扭捏着上前,認認真真地給大叔鞠了一躬,歉然道:“叔叔,對不起。是我不該不分事情真相就冤枉您,對不起了。”
那位大叔鼻子裡哼了一聲,
乾巴巴道:“行了行了,我也不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主,只要你們都沒事就成了。那這下我總可以走了吧?”
一場風波還未消減,我遲疑着說:“大叔,您也算是目擊者之一,肇事者逃逸還需要您的幫助才能把人給找出來。不如您看是否方便留一下您的聯繫方式,等警察立案了找您問詢一些線索,也好早日找到闖禍的司機,還她們一個公道?”
大叔爽快地應下了,人羣也慢慢散開。我又和胡靜說了幾句安慰的話,而搶救室裡的那位叫李春燕的姑娘,卻是有點不大好了。
“誰是李春燕的家屬?”門忽然打開,衝出來的人我竟然認識,就是昔日的同學李瞳,她這會戴着口罩,工作服上染着斑駁血跡,要不是聽聲音我還真認不出。
我和胡靜上前一步,問詢春燕的情況。李瞳詫異我在這裡,道:
“采薇,你怎麼在這裡?”
我簡答:“說來話長,那小姑娘現在怎麼樣了,我們正在想辦法聯繫她的家裡人。她的班主任已經在往這邊趕了,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們提。”
救人要緊,時間萬分緊迫,李瞳點點頭,說:“患者全身多處外傷性骨折,腦部重創,失血過多,隨時有生命危險,沒有家屬簽字我們不敢輕易手術,你們快點想辦法通知她家裡人!”
胡靜嚇得夠嗆,結巴道:“春燕……春燕她會死嗎?”
李瞳只能稍作安撫,說:“你們趕緊把家屬找來,我們會盡全力搶救。”
“那現在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忙的嗎?”
李瞳看着我還比較鎮定,說:“有,她是B型血,醫院血庫血不夠,如果可以,你們想辦法找點人過來驗血輸血。”
李瞳又交代了幾點注意事項,又進到搶救室裡去忙了。胡靜畢竟年紀還小,一時間也沒有了主意,只看着我說:“采薇姐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剛想要說什麼,只覺得自己的手被緊緊地攥住,回頭一看是婭婭擔驚受怕,驚恐的眼神。
我撫一撫她的頭,安慰說:“婭婭別怕,你的同學一定會吉人天相,度過危機的。”
看着她害怕的目光,我帶着她去急救室處理了一些外傷,這個小姑娘也真是的,胳膊腿上也是摔得不輕,剛纔卻一聲不吭地忍着。
護士給包紮的時候,也是如同一個木偶一般,只是惴惴地看着我,想來這起車禍是真的嚇到她了,我擔心婭婭情緒不穩,這纔想起給她的媽媽打電話。
“謝阿姨……是我。電話很久才被接起,謝阿姨淡淡說:“采薇啊,有什麼事嗎?”
聽得出她言語間的冷淡和迴避,不似之前的熱情和和藹,現在也不是考慮她態度轉變原因的時候,我只能長話短說:
“謝阿姨,婭婭出事了。她和同學遭遇了車禍……”
“你說什麼!——她現在怎麼樣了,你們現在在哪裡!?”謝阿姨語氣大變,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我急忙安慰她:
“您先彆着急,婭婭沒什麼大事,就是受了些皮外傷,正在包紮,她受了驚嚇,情緒不太穩定,我們在軍區醫院,您這就過來吧。”
謝阿姨不由分說就掛了電話,想來也是心急火燎地再往這裡趕。
我摟緊了婭婭,低聲安慰她:“婭婭別怕,媽媽就要來接你了。有什麼恐懼都會過去的。別怕。”
婭婭的精神受到過刺激,本來情緒就不太穩定。前些日子還在路上遇到謝阿姨和她剛從醫院回來。這場車禍突如其來,看她此刻的樣子,時好時壞,也不知道有沒有對她的心理造成更大的刺激和傷害。
“采薇姐姐,”婭婭緊緊攥着我的袖口,小聲忐忑地說:
“車牌號,我看見車牌號了。”
我驚喜,她怯怯地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說:
“XA-75777……XA-76777。”她接連說了兩遍,我急忙取出包裡隨身的便籤紙,記了下來。
可是怎麼會有兩個車牌號呢,難道撞她們的是兩輛車?我再想細問,可是婭婭已經不願意再說了。
說話間,警察也趕到了,胡靜和那位大叔又把現場的情況複述了一遍,我也把從吳婭這裡問到的信息給了警察。
接案子的是一位中年人,他捏着我遞過去的車牌號,奇怪地問:
“這是那個小丫頭跟你說的?”
我點點頭,看他皺着眉,就下意識地問:“警察叔叔,有什麼問題嗎?”
那人抽了抽嘴角,說:“我姓馬,你還是叫我馬警官吧。”
……感情叫你一聲警察叔叔你還不樂意了?
這位馬警官說:“今天雨大,視線本來就不清晰,那個小丫頭卻能看清車牌號,真是不容易。而且爲什麼會有兩個車牌號,真是奇怪,她還有說別的什麼嗎?”
他說的有點道理,或許婭婭的眼神總要比別人的敏捷一些,之前我帶她出來玩,走過的路她只要看過一遍,都能幾個大概,這也不奇怪吧。
“吳婭精神不太好,這次嚇得夠嗆,容她稍微緩和一下,可以嗎?”
“好,事情我們已經問的差不多了,找逃逸司機的事情就交給我們。我們一會等她穩定一點再問。”
“謝謝警官了。”
就在我們焦急等待家屬們趕來的同時,被我拋在腦後的白菲菲和小孫找到了我,一臉詫異:
“林采薇,你在這兒幹嘛呢?”
我這才忽然想起我今天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一遇到婭婭,竟然把他們兩個給忘了!
“這是我家附近的孩子,她同學出了車禍,爸媽都還沒趕過來,我就幫了點忙。你這腿包紮完了?”
白菲菲抽抽嘴角,說:“本來就沒什麼大事。還非要興師動衆地跑來醫院耽擱了半天,走吧,你看這天都快黑了,我都快餓死了。”
“要不小孫你先送菲菲回去,我得在這裡等一等,婭婭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要不我們也等一等你吧,剛纔我們在隔壁也聽說了,那個小姑娘怪可憐的,父母遠在千里之外,一時也趕不過來,總得有人幫幫忙才行。”
白菲菲沒有意見,多個人留守在這裡我也能安心。不一會救護室裡就說輸血袋不夠了,好多B型血的醫生護士都默默趕去鮮血,小孫和我也是B型血,也準備擼起胳膊衝在了最前面,結果醫生給我驗完血,盯着我的小細胳膊說:
“你太瘦了,不符合現獻血標準,下一個。”
“……”我默默地讓開,白菲菲在一邊偷樂:“傻了吧,以前看你瘦誰不是羨慕,終於也有被人嫌棄的時候。
“你可真會挑時候開玩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隨後趕到的班主任也在第一時間聯繫上了春燕的父母,並通過電話代替他們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春燕命懸一線,可卻還在頑強地支撐着。
謝阿姨匆匆趕來,根本顧不上跟我打招呼,只抱着婭婭哭泣不止,不過好在婭婭受的都是些皮外傷,看着嚇人,但沒有什麼大礙。
婭婭在謝阿姨的懷裡緩過了勁兒,也磕磕巴巴地把當時情形給警察說了大概。
原來當時大雨,路滑,她們兩個又都戴着雨衣,四周雨聲太大也沒有看清楚路況。
聽婭婭描述,當時她們在路口等紅燈,綠燈亮起時,春燕騎車過十字路口,從前方過來的汽車想要左行,汽車行駛速度飛快,須臾間就衝到了自行車面前。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春燕緊急剎車,想要扭轉車頭避開橫衝直撞的車頭,婭婭便是被這突發的扭轉給摔下了車,而下一瞬,春燕連人帶車已經被車頭撞出去好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