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憤憤地捏了他一把：
“那怎麼辦，他問的很有技巧，很顯然是把我的底細都打探清楚了，我也只能裝傻。說起來我被人調查，還不是因爲你！”
羅恩皺着眉想了想，道：“Sorry，我沒想要把你捲進來。你放心，如果鍾叔還來找你，問什麼話你都可以往我身上推。”
我點點頭，羅恩似乎還不放心道：
“等你病好了，要不我幫你換一家公司工作。”
“那不行。”我急忙道：“人家好不容易適應了，你再給我挪地兒，不行！”
羅恩看我那麼堅決，嗤笑道：“怕不是舍不掉工作，而是舍不掉人吧。”
我狠狠瞪他一眼，不做辯解。忽然想起了工作上的事情，急忙問起：
“對了，季婉的事是你做的？”
羅恩臉色不太好看：“是我。”
“你下手也太狠，就不怕攤上一個不善待員工的罪名？”
“這幾年公司一直由蕭副總掌權，表面看上去正常有序，但是有不少員工都是陽奉陰違，趁機撈油水，我才查了不到一週時間，就已經揪起來一大把，原本想等我開完每月的董事例會再發作。哼，這個季婉，算是撞在槍口上了。”
“你確定你只是爲了殺雞駭猴，不是爲了我出氣？”
羅恩一笑：“怎麼，你很失望？”
“那倒不是，其實你那個叔叔考慮得一些問題也很有道理。畢竟我是蕭總監特批考試進來的，已經受人非議。季婉這麼對我，可能也有一部分這方面的原因。如果你這麼明着處置季婉被有心人利用造謠，不僅我會很慘，恐怕以後對你接受公司也會有影響。所以，你意思一下得了。”
“沒看出來，你才工作這麼幾天，就已經深諳辦公室生存之道？”
我笑：“那是，我可是聰明絕頂，再說了學校就像是一個小型的社會，從前這樣的事情，我又不是沒有遇見過。所謂生存之道其實說白了不就是情商麼，高情商的人說話是讓別人舒服，也不會委屈自己；而情商低的人，是寧願讓別人不舒服，也不會委屈自己。”
羅恩驚奇地看着我，好半天才道：“看來你以後要多生病！”
“說什麼呢！”
“生病以後簡直跟脫胎換骨一樣，這還是我認識的林妹妹嗎？”
“唉……道理誰不懂，但那時臨到那個當口，做起來卻很難。我是個直性子，老是喜歡有什麼就說什麼，等事情過去了，纔想着，我怎麼又衝動了。”
“所以剛纔你對我的話是事後深思熟慮的嘍？”
“對啊，你可不知道我剛得知這件事，有多開心。季婉變着法兒地整我，我忍很久了，你算是給我出了一口惡氣！好樣的。”
羅恩哭笑不得：“你簡直就像一隻披着羊羔皮的狼崽，衝動的時候，脫了羊皮咬人家一口；事情完了，又後悔，然後又穿上羊皮跑去安慰人家。你……我真不知該說你什麼好。”
“嘿嘿……話說回來，你來S市是專門看我的？”
羅恩道：“你要這麼給自己臉上貼金也行，出了來看你，我來處理一些事情。”
“來這裡處理？工作出差嗎？”
羅恩揉揉我的腦袋：“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好好養病。”
“什麼呀——”
“晚上想吃什麼？師哥給你帶來。”
我老臉一紅，道：“不用，你去忙你的吧。”
羅恩呵
呵冷笑一聲：“我說你這麼趕我走，難不成是因爲衛堯晚上會過來？”
“胡說！我哪兒趕你走了。”
“唉……其實你應該感謝季婉，要不是她，衛堯哪能來英雄救美呢？”
“你給我滾蛋！——”
……
好容易把羅恩給支走了，我靜靜等待衛堯的到來。
日暮西陲，月影星移。
直到天黑透，他都沒有回來。
手機頻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循環往復，那個號碼卻始終沒有撥出。
心裡像是憋着什麼，想撒又撒不出來，讓我嚥下去又覺得十分不快。
糾結很久，我終於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撥通了衛堯的電話，打算惡狠狠兇巴巴地告訴他：“你個死衛堯，本姑娘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電話通了，卻是一個女人接的！
“喂您好。”
我懵了，下意識道：
“這不是衛堯的手機嗎？”
“是，您是？”
“叫他接電話！”我不耐。
“不好意思，女士，衛總這會正在和客戶吃飯，您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您一會兒轉達。”
吃飯，和客戶？
我剛要跟她說我怎麼回事，就聽見那邊傳來一個熟悉女人的聲音：
“小喬，誰的電話？”
“莫總，是找衛總的電話。”
“衛總喝多了，給我我拿過去吧。”
不顧那邊還要說什麼，我已經掛斷，好容易粘好的心又碎得七零八落。
關了手機，我默不作聲地換好衣服，帶着包包揚長離去。
找了一家環境清淨的酒吧，我端着手中的雞尾酒，失落又失笑。
什麼時候開始，我也成了來這裡買醉的人？
說好了要給我帶好吃的回來的，說好了來陪我的，說好了的……
陪客戶？爲什麼不能提前打個電話給我呢？
陪客戶爲什麼還會有莫奈在，喝醉了還需要被人的照顧……難道他覺察不出那個女人不懷好意嗎？
可是我爲什麼要覺得傷心失落，爲什麼覺得像是吃醋了一樣！
趴在桌子上，醉的迷離，可我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我醉了，醉了纔敢承認我還是愛着他。哪怕曾經的傷害還不曾痊癒；哪怕此刻又是雪上加霜，可是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不愛他。
從前從前，我以爲愛情就像是煙花一樣絢爛，我渴望轟轟烈烈地愛一個人，以爲那樣青春纔不算虛度。
現在現在，我才明白，煙花易冷。太過絢爛的愛情，斑斕的色彩隱藏了太多謊言欺騙，短暫的熱烈之後，傷痕累累。
……
“薇薇，薇薇，你要怎麼纔可以原諒我？”那個時候我太過倔強，不能忍受他的欺騙，狠下心和他分手，從不拖泥帶水。毅然決然地開始辦理出國讀書的一切手續。
他從我姐妹那裡聽到了風聲，不惜一切代價挽留我，甚至辭掉了工作，打算在B市陪伴我。
我心軟過，猶豫過，而當我決定放下從前和他重新的開始的時候，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讓我死心。
我問他當年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要設計我。
他的答案永遠都是，他錯了，他不該耍手段欺騙我，他是愛我的。
可是，爲什麼騙我，他從來都不肯告訴我。
當我將痛苦埋葬，忍不住想要
回頭的時候，我已經沒有退路。
最後一次，我帶着那一張薄薄的機票，去見他。
“衛堯，我們之間，燦爛如煙花的愛情，也該落幕了。”我已疲憊不堪，我得不到他的信任，聽不到他內心最真的答案，這不是我要的愛情。
“采薇，你一定要這麼殘忍嗎？一張機票，就可以斬斷你我之間的一切？”
他也一樣憔悴，鬍子拉碴，眼窩深陷，無助地看着我，眼神裡充滿了絕望。
我心痛，生生壓下想要抱緊他的慾望：“你是知道我的，做下的決定就不會回頭。”
“爲了你那可笑的自尊和驕傲，你就這樣拋下我？采薇，你爲什麼這麼狠心？如果你一定要出國，沒關係，我正在準備雅思，你等我半年，我們一起走，離開這個地方。”
我搖搖頭：“我想要離開的不是一個地方，而是有你的地方。”
衛堯神色一震，他眼中氤氳，雙手緊緊握拳。我落淚哽咽道：
“我不想再愛着你了，異地了四年，真的好累……”
“我說過，等你畢業，你來S市，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
“我受夠了天天只能和你電話聯繫，我受夠我難過的時候你只能鞭長莫及地乾着急，我受夠了我們連見一面都要挑日子！衛堯，這四年，我們真的是在談戀愛嗎？我們是在和手機、電腦、郵件談戀愛，我整天就只能對着一個冷冰冰地機器！我傷心的時候我自己忍着，我病了自己去醫院拿藥，我下雨沒帶傘，就只能淋一身溼透！我厭倦我每次生病你都只能說一句多喝熱水，我厭倦了，受夠了！”
我的歇斯底里，儼然想一個沒頭沒腦的瘋子，他哀傷地看着我瘋狂的面容，只是輕聲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
“是，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惹你生氣，你會說的永遠都只有這幾句……我更恨的是，身爲你的女朋友，我無法守在你的身邊，我無法在第一時刻分享你的喜怒哀樂，不能在你難過的時候給你一個擁抱，不能在你開心的時候給一個吻。我們隔着一千公里，每一次見面都要跋山涉水，每一次牽手都要排除萬難！爲什麼？爲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
“薇薇，我們已經堅持了四年，這四年的點點滴滴，你都要全部否定嗎？”
“再濃烈的酒香也會有散盡的時候，再豔麗的花朵也會有枯萎的一刻。我不想再錯下去，既然一開始你不是真的愛我，那麼，就請你放手，給我留一條活路。”
“我沒有不愛你。”衛堯深情告白：“我愛你，我是愛你的。薇薇，你否定什麼也不可以否定我對你的愛！”
“愛？”我反問：“若你愛我，當初就不會欺我騙我，當初就不會用手段設計我。你明知我向往的愛情是什麼，可是你還是做了，是你——玷污了我的愛情！”
衛堯嗤嗤失笑：“到現在你還抓着這個不放，薇薇，這樣有意思嗎？”
“我們當了四年的相安無事地同學、朋友，或許，我們不該成爲戀人。”
“所以，你是後悔了是嗎？後悔愛我？”
“若沒有相愛的結局，我寧願我和你從未開始。衛堯，最後一次，我們分手吧。”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不肯相信我的殘忍和固執，不肯相信我的無情和決然。
我默默地將一盒儲物放在了桌子上，淡淡道：
“你我之間，所有的紀念，都在這裡了。衛堯，從今往後，祝你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