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印月定在那裡,忐忑不安,不知道怎麼應對。
“爲什麼要進宮來?”角落裡面印月看不見魏朝的臉,只能聽到他氣惱的聲音。
“你現在不是正應該和他在一起風流快活嗎?”他說罷,在印月背後一推,她失去平衡摔倒在冰涼的庭院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蹲下來,一聲不吭地扶起虛弱無力癱在地上不動的印月。
“爲什麼還要在我面前出現。”他的情緒似乎平靜許多了。
“。。。。。。”沉默,印月累的說不出話來。
他伸出手,輕撫她的頭髮,想把它們都放到印月的耳後。印月沒有反抗,還是木然,就像是受傷的小獸,任人宰割。
“先進屋吧。”他見狀,臉色稍霽。
印月一擡頭,看到一間小小的獨立院落。不語,跟着他進去了。
屋內東西不多,確是十分乾淨整潔。
“來,把臉洗一下。”他示意印月用房間裡面的銅盆和手巾。
“。。。。。。”她沒有動彈,心想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看來印月的身體——那個叫做印月的女子和這個太監魏朝有恩怨啊!
“你不洗?”他的目光打量着她頗有玩味之意。
“啊!”印月一低頭髮現胸口衣服已然撕破,只露出肚兜褻衣而且還沾着地上的泥土髒物,污濁不堪。
她紅着臉用手捂住。
“不用捂了,又不是沒見過。”他冷冷的說。這個女人還是這副樣子,和以前一樣。
“你。。。。。。我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魏公公,你真的認錯人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你胸上乳邊的紅痣就是你的標誌,月牙兒!哼,你算是爲了他寧可拋棄一切??!!”他咬牙切齒的看着印月,打翻了身邊裝了水的銅盆,恨恨道,“你害了我!!你害了整個江南魏家!!”
水濺在了印月的胸口,冰冷。
看着眼前這個被怒火燒紅了眼睛的男人,印月無言以對。難道是這個身體曾經做了什麼窮兇極惡的事情嗎?
“魏公公,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什麼事情!”印月言談間頓了頓,示意他讓自己把話說下去,“也許以前我害過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雖然也許我就是她。我已經失憶很久了。”
“失憶?”
“就是對於以前的事情我都想不起來,不記得了。”印月見狀索性豁出去了,揚聲道。
“你想推的一乾二淨?!”
“如果公公實在是心裡面恨我入骨,那不如一刀瞭解了我。”印月吐字鏗鏘,冷冷而言。
“。。。。。。”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背了身子過去,像是在考慮她說的話的真實性。
印月也就這樣看着他,不再發一言。眸子清冽驚人,讓人目眩。
過了半炷香的時間,他大笑幾聲,對印月言道:“你走吧!”
“你放我走?!”印月心頭的大石落下。
“怎麼還不離開?”
印月臉上一朵紅雲浮現,說:“我。。。我這個樣子。。。。出去見不得人。”
他拉開自己的櫃子,拿出一件黑色披風遞給了她。
“還不走?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
見到他臉上又開始兇惡,印月披上風衣飛奔出了他的房間。走來走去卻似乎還是沒有找到回去的路。
腦子裡面還想着剛纔驚險的一幕,“呸!”想到這裡印月還是猶自忿忿。
“你還好嗎?”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誰!”
“是我,李進忠啊!”
印月如釋重負,跑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嘿嘿,我答應你帶你回去的!!” 他看着印月,咧開嘴笑笑,“剛纔見魏公公把你叫過去我不放心於是就半路折回來看看,可是見不着你,又不放心,就像着在這裡等等看,指不定你就出現了。”
以前看一本書,上面說:生活有很大變化的時候,人都會變得有些異常。有些人變得特別沉默,有些變得特別活潑,有些人瘋狂傾訴,有些人決口不提。
那一刻印月覺得很溫馨,有一種家人的感覺。很奇怪,就對着一個才見了兩次的陌生古代人——眼淚第一次因爲溫馨的感覺笑着涌了出來。
“你怎麼了?”他見印月哭了,急的圍着她團團轉,“是魏公公責罰你了嗎?”
爲了不想尷尬,印月擡起頭望着星空說:“除了小時候,幾乎都沒怎麼仔細看過月亮呢!”
他就接口說:“那你快看吧。今天月亮很亮呢,不過不是圓的。”
她笑他傻傻的樣子:“我覺得彎彎的新月也很好看啊!不過可能一會兒就看不見了呢!”
“爲什麼?”
“呵呵,因爲月亮會藏到雲層後面去啊!”印月做了個鬼臉,然後正經的說,“送我回去好嗎?”
“好!”他回答的乾脆。
很可信!就這樣跟着他,一路過去,印月相信一定能到達。至於魏朝的夜襲給自己帶來的驚嚇,也在他們路上的說笑中煙消雲散了。
“還有一會兒就到了呢,姑姑!”
“別那麼客氣啦!對了,你怎麼會三更半夜還在打掃啊?真的有這麼多事情做嗎?”
“唉。。。我剛剛來東宮,而且地位最末,不過是個小火者。事情總歸是做不完的。”他有點無奈的回答,“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我一定能在這皇宮飛黃騰達的!”
“嗯,我支持你!再見!”印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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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月往回走,卻聽得遠處幽幽傳來女子的啼哭之聲。
接着微弱的月光,看見是一個女子,身穿白色衣裙,坐在廊下肚子啜泣。
算了,還是少惹是生非爲妙啊!
“你究竟要我怎麼做啊?!”聽聲音似乎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在說話。“就這樣要我出去嗎?你忘記我們的恩情了嗎?兩年了呀!你都不記得了嗎?”
“我要你出去是爲你好!現在時間不早了,我要出宮去了,這次是順便過來看你的。”
此言一出,那女孩更加是伏在地上嚶嚶哭了起來。
印月不自覺的在暗處站了下來,心想:雖然我知道這個時代的女性很早歲就結婚生子了,但是這個小姑娘的歲數未免太小了點吧。真是可惡的男人!居然玩弄一個小姑娘,放到現代這個可是XX未成年少女啊!!犯罪的!!
“不是人!”印月小聲嘀咕了一下。
那女孩居然突然收聲了,四道異樣的目光朝她射來,印月手足無措,只能把頭悄悄低下,恨不能馬上跑回自己的屋裡面去。
“什麼人?!”那人迅速欺來過了,聲音在印月頭頂響起。
她嚇了一跳,退後半步,吶吶地說:“我沒偷聽,我是路過的!”
突然,那人的臉從暗影中顯來出來,印月猛地一驚,見他那樣兇狠地盯住自己,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開始胡言亂語,“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殺了她!”剛纔還伏在地上哭泣的女孩,現在居然壓抑着喉嚨在低吼。
說來也奇怪,當那個男人看到印月的臉暴露在月光下的時候,顯露出很奇怪的表情。
印月眨了眨眼睛,心想但求你別殺了我。
“那個。。。。。。”突然腦海中一道靈光凸顯,在印月還沒有想清楚的時候,已然脫口而出,“我是新來的奶口,皇長孫的御用奶口,我剛從他房間裡面出來,找吃的。”
他伸出來的手停在空中半晌,突然猙獰的臉上有了瞭然的笑容,笑得印月背脊發涼。
“呵呵,是這樣啊。。。。。。”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印月覺得怪怪的!
“你跟我來。”他粗糙的大手一把抓起印月的手,不由分說就往前走去
“駱大哥?!”
後面的女孩子不解的呼喚,可是那人一點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印月心裡害怕,卻不敢大聲聲張,生怕他立馬解決了自己,卻是被他後頸一記重手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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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月依稀在夢裡夢到了很多東西,嫋嫋水鄉的九曲河道,水田邊上的泥濘小道,落英繽紛的春日桃花園,都是那對青梅竹馬少年男女的身影。
然,終一日,那少女,要還恩情於養育自己和生母多年的媽媽;那舞象之年的少年則不惜偷取傳家之寶白玉琵琶以及重要契證,來換取少女的自由 。只是那日,風大雨大,兩人在自幼便熟悉的河道邊約好相見,竟未曾遇到。
可能便真是前世的冤孽,就在那一日,少女失足落水幸得搭救,只是卻碰到了命中真正的冤家。家中媽媽,拿了少年帶來的金錢財物,轉身卻就把少女賣給了那救命恩人。
從此少年少女兩人天各一方音信全無。
若說是無緣卻偏偏命裡常常相見,若說是有緣卻總是在緊要關頭擦肩而過。
最不能忘卻的便是那少年在車後絕望的哭喊追逐着那載着少女的馬車時撕心裂肺的一聲聲“月牙兒!月—牙—兒!”
這個夢很長,很長,總是醒不過來,走不出來,到哪裡都最終回到那個暴雨傾盆的河道邊上,兩人相見不相識的場面。
模模糊糊的叫人怎麼都看不真切。
大雨不斷的落下,洗刷掉了人的一切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