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三十三年
一陣秋風吹過,帶起一地的枯葉。
大臣們齊齊跪在在乾清宮之外,皆朝服衣冠,手執笏板。
殿外只留了兩個品位極低的小太監,垂手侍立,一問三不知。
諸臣等了良久,卻終不見內裡有絲毫動靜傳出來,便多少有些沉不住氣,口中高呼:“藩王久離封地,總是不妥,請皇上下令命各受封藩王速速去各自藩地!”
乾清宮內,身穿十二團龍袞服的皇上手持書卷,一不小心便把茶杯碰翻了,茶水有少許打溼了書頁。
身邊伺候的宮人嚇得匍伏在地,瑟瑟發抖。
“一幫該死的東西!”皇上眉頭微微一皺,淡淡道,“來人啊,拉出去杖斃。”
這時候,只聽得環翠叮噹,一中年美婦撩起帷幕,從珠簾後探出身子,跪將下來。
皇上擡頭,只見那美婦頭戴紫金鳳冠,身穿銀鳳翟衣,腰繫玉帶,腳踏描金雲龍珠履,五彩大綬,身側懸着大小金玉飾物無數。
皇上急忙一個健步,迎過去扶起那婦人,和顏道:“愛妃速速起身!勿要行此大禮啊!”
那美婦聽言,擡起頭,卻是梨花帶雨一副楚楚可憐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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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一人身着玄色九章袞冕,匆匆而至,隨即伏於殿前,朗聲言:“請父皇勿要輕易下旨!”
羣臣騷動。
那人並不理睬,神色懇切,高聲道:“父皇膝下僅八位皇子,而二皇弟與四皇弟早夭。我等才兄弟五人,今除兒臣以外,福王、瑞王均未大婚,桂王、惠王年紀尚幼。如今若過早遣各位皇弟離京,兒臣實在不忍。況唸到父皇及諸位娘娘也將思子情切,兒臣斗膽請父王暫且留各位皇弟在京。”
殿外長跪的諸臣,皆譁然,不可思議,有一半登時氣餒。
此時,從乾清宮走出一名矮小的中年宦官,手中捧定一方黃絹,面如鐵石。
殿外諸人一愣,那宦官已展開黃絹,扯着嘶啞的聲音道:“宣聖旨,殿下諸人跪接。念皇太子常洛慈愛有加,且皇子們兄友弟恭,今遣藩王回到各自藩地一事改日再議,諸臣速速自行退去。”
語畢,對着跪在地上的皇太子微微躬身,略行一禮,“皇上口諭,請皇太子入內一敘。”
皇太子謝旨,拾級而上,入了乾清宮。
羣臣不走,竟在殿前嚷了起來。
那宦官面無表情,待一片嘈雜聲稍稍停歇,忽然開口。聲音雖嘶啞卻更響了些:“諸臣接旨速速離去,違者以抗旨欺君論。”然後看也不看殿下諸臣,扈從如雲,徑直轉身向殿內而去
大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