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可回來啦!”裡屋的曉晨眨一回頭,見到印月,頓時喜出望外,連忙迎上去小心服侍,“今日宮中有御宴,上面吩咐了要姐姐帶着元孫一起出席呢!”
“龍舟?”印月不解。
“就是端午節的北海龍舟呀!”曉晨一臉止不住的興奮,“每年都有的呢!今年有了元孫,皇上他老人家特意要欽點了要元孫一同出席呢!”
“皇長孫這幾日身子可好?”印月一邊詢問皇長孫的情況,一邊從包裹裡面取出五彩絲和兩個五毒香囊遞給曉晨,“我在外頭聽說,端午節又叫女兒節,正好給你也買了點小東西!你瞧着喜歡嗎?”
“喜歡的!”曉晨一下子來了興致,急忙接過,拿在手裡左看右看,歡喜的不得了,“姐姐送的我都喜歡!”
暮的,曉晨悄悄拉着印月坐在牀邊,然後挨着印月神情詭秘地小聲說了句:“姐姐,您聽說了嗎?那王才人據說被軟禁了呢!”
“你這丫頭還真是個小三八!我還當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原來是這等……”
“什麼?姐姐,什麼三……八?”曉晨茫然不解的望着印月,“可是曉晨說了什麼話讓姐姐不悅?”
印月頓時覺得自己失言,居然對一個幾百年前的古人小妹妹說現代詞彙。於是輕輕一嘆道:“我啊,是說你真是多嘴!”
曉晨聞言倒在牀上,咯咯一笑道:“我好開心啊,姐姐!那日她那麼兇,可是轉眼間就吃了苦頭!哈哈!”
雖然覺得曉晨這孩子對自己是真情流露,可是王才人的境遇不禁讓印月悚然,連忙制止曉晨,道:“曉晨可不能這樣幸災樂禍!王才人是皇太子的妃子,稍有不慎就被軟禁,如果是我們犯錯,恐怕就不是軟禁這麼簡單了!”
印月這明白的話語中間蘊藏的血腥,讓曉晨驚覺,她連忙道:“啊!姐姐我剛纔失言了!哎呀,我真是太大意了。”
印月見曉晨一副原諒我吧的樣子,不禁啞然,伸手在她額頭前面敲了個爆慄,笑道:“曉晨,禍從口出啊!下次可要記住了。這宮裡面啊,誰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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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月換好宮服,略施粉黛,趕到北海邊。見諸王子、後宮妃嬪等陸續到了,太后纔在皇上與皇后的陪同之下也來到了這北海邊上起身升坐,受了衆妃參拜後,連忙讓衆人起身就座。
宮人端上膳食果脯,頓時奇香四溢,諸嬪妃一番梳妝打扮趕路,正好也有些餓了。皇上說了幾句,春日明媚,今端午佳節且在此賽龍舟之類的話,就宣佈開始。
印月抱着元孫立於邊上一隅,太后側頭一瞥終於看見,急忙喚身邊宮人把元孫抱來歡喜無比。
對於這種聚會,印月向來深感無趣,正心不在焉的左右隨便亂瞄,卻正對上了皇太子那似笑非笑的臉。
心下一陣抽動,但是隨即一想:這宮中,到處暗藏乾坤,她本來就和這宮廷無關,再說了,身爲一個現代女子是斷然不能接受一男多女的。
況且有王才人這樣的前車之鑑——別看這宮內女子整日歡聲笑語,可背後的陰謀和殺機,不免讓她黯然。王才人她爭的是寵,是子嗣,可曾想過,這一切,到頭來又有什麼意義?
既然如此——那麼,這皇太子的垂青也是不能接受了的!
於是,就當作沒看見這眼神中的曖昧,將頭一晃而過。不久推說去方便,稍微知會一下身邊宮人就悄悄溜出了龍舟聚會,只等過段時間龍舟會結束之前再進去便可。
眼見印月告退,皇太子稍微有些失神,彷彿沉浸在什麼裡似的。身邊太子妃柔聲關切的詢問了好一陣,皇太子纔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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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在北海附近的御苑,印月百無聊賴,忽地看見一片草地,四下無人便就地躺在上面,舒服的就要睡着了。卻聽聞一陣幽幽笛聲,由整個不遠處響起,印月坐起身在,仔細聽來,雖然龍舟賽聲音嘈雜紛亂,可是現在離北海有段距離,所以這一道笛音,卻仍然悠揚不滅。
印月聽着聽着不知不覺間,陷入某種迷境,那笛音越發隱忍,然而迷茫,卻又驚醒,最後似乎是欲哭難言的萬古同悲。於是循聲而去,剛剛玩過一道拱門,還未路過門邊的參天大樹,就聽到忽然有年輕男子的聲音:“來者何人?後宮之內豈能如此放肆無禮?!”
大樹在陽光下,樹影斑駁,見那人迎風而立,雖然是背對自己,但是身穿玫瑰色紫袍,瞧着打扮只怕是個皇親國戚,印月心叫不妙,卻只能謙卑的低下頭,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畫娘?”那人卻低聲驚呼,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印月原來準備要說的自我介紹。
那人疾走兩步一把抱住了印月,“原來這世界真的有畫娘!這十九年來我終於真正見到你了!畫娘!”
印月一怔,被那人抱得莫名其妙,下意識的用手擋開他的身子,擡起頭道:“請自重!在下慈慶宮奶口,並非什麼畫娘!”
那人顯然是一陣錯愕,手中緊握短笛,仔細看了印月一眼道:“你?!”
印月如今仔細定睛一看,不由得心裡大怒——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縱馬踏死張媽的兇手,福恭王口中的五弟!
“你這個殺人兇手!” 印月義憤填膺,拿起附近一個花盆,就對眼前那個兇手砸了過去。
那少年稍微一閃,避過迎面而來的花盆,花盆“嗙”一聲碎在地上。
那少年似乎並不在意,只是把玩手中那支綠玉雕琢成的短笛,索性坐在一邊的石凳之上,用手支着頭,卻不解的看着印月道:“你就是三哥口中的慈寧宮奶口?!知道我是誰嗎?”
“你!……你!”印月漲紅了一張粉臉,此時雖有千萬句話來喝罵這殺人兇手,可是人在宮廷,對方是個王爺,卻又罵不下去了。
“我是瑞王,當今聖上第五子。見到本王還不參拜?!”
印月憤然而立,久久不肯下跪。
那瑞王見她此等大膽忤逆行爲,也不動怒,只是有些煩躁:“你那日的疾言壯舉到哪裡去了?”
印月聞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並不言語,只是不屑的冷笑。
那清冽沉靜的黑眸,一看之下,只讓瑞王覺得一陣清涼,些微煩亂立時消散——就和那日在宮外的眼神一樣,十九年來宮裡宮外的絕色佳人見的多了,可是無論怎樣的明眸魅惑,卻也及不上這一眼的風采——和那幅畫裡面的姑娘一樣的眼神。
難道她就是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