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冰之雕像的棱角處閃着璀璨的金芒。
雲逸的身體被通透的寒冰覆蓋,與冰之高牆融爲了一體。
觀戰臺上,無數人搖頭惋惜,雖說他們下的賭注皆是寒笙獲勝,贏錢,也本是件愉悅的事,但心中有些敬佩的小子,以這樣的方式輸了,他們心裡還是感到有些不舒服。在他們的預想中,雲逸,怎麼也要與寒笙戰的勝負難分,最後因境界低後力不濟惜敗纔是。
燕輕煙對破虛道人說道:“道人,叫停比武吧,凡人之軀,未受真氣洗禮,是抵禦不了寒冰的,再下去,他會死,就算僥倖不死,也得躺上六七天緩上一陣。”
“再等等。”破虛道人嘴上說的不在意,手指卻不安地敲着拂塵。
他是自願將手貼在冰牆上的,也許,他有把握。
但一個無境之人,會有什麼把握呢?
華昌寧將目光從雲逸身上移開,一直以來時不時關注雲逸的他,此刻覺得之前的擔心有些多餘,再怎麼,現在也不過是一個絲毫沒有境界的凡人,而且,是修煉之路都已經斷了的……凡人。
只是下一刻,他的目光又回到了雲逸和寒笙的比武上,回到了那座冰牆上。
“咔”。
閉目打坐的寒笙睜開眼睛,竟然看見身前冰牆的中心無故出現了一道裂痕。
“咔咔咔”。
裂痕迅速地向四面八方蔓延,不過片刻,整座厚一丈半,高十丈有餘的冰之牆便被縱橫交織的裂痕佔據,寒冰不再通透,視線之中,只剩一條條彎折的裂痕,像蜘蛛網般密集,也看不見了對面雲逸的身影。
“轟”,突然,整座冰牆分崩離析,冰渣四濺。
寒笙不由得退了幾步,凝神看去。
蒼茫霧氣之中,一道身影緩緩走來,不是之前被封在寒冰之中的雲逸又是誰。
這一刻,她再不能淡然,“你怎麼做到的?”
雲逸緩緩吐出一口寒氣,右手一揚,虛空中的冰之元素隨即凝聚成一排鋒銳的冰棱,棱尖在陽光下折射的金芒,是那麼的奪目,“自然之力,冰。”
“你,你竟然……”寒笙一時語塞,說不出話。
觀戰臺上的衆修士也是一個個驚到了,什麼情況?!凡武境都沒經歷過的傢伙,此刻竟一躍成爲了超凡境武者,而且,自然之力運用的是那麼嫺熟,信手捏來。
乾老捋着鬍子,眉聚目凝,也是拿不準,但直覺告訴自己,這並不是真正的自然之力,雲逸小傢伙也沒有進階超凡境,他的氣,並沒有涌貫全身,只是停在眉宇之間。
而云逸的話,也證實了他的想法。
“不必驚訝,我只不過是暫時借用罷了,冰之力,並不屬於我,而我的身體,也容不下她了。”雲逸說着,雙眸的蒼白之色漸漸隱去,恢復往日的黑色。
與此同時,浮在空中的一排冰棱也散作了點點冰之元素。
哥哥,已經學會溝通自然之力了呢。雲絮的小臉蛋上洋溢着開心的笑意。
可惜,時間太短了,即便以我現在的魂力強度,也難再堅持片刻。雲逸有些悵然若失,剛纔可以自由掌控冰的力量,讓他回來些超凡境的感覺,只是,時限太短。
即便聽到雲逸如此說,寒笙也提了幾分重視,不再把他當做是可以隨意忽視的對手。
“來,我們再戰過,我會認真的,你也值得我認真。”
雲逸面對着戰意昂揚的寒笙,也是凝神而待,並不先出招。他自知自己先出招就是送破綻給對方。
寒笙雙手齊動,快速結印,一縷縷蒼白之息環繞在她的指間,隨着十指舞動,指尖勾畫出一個繁雜的圓形符文,完畢剎那,一道寒芒自符文千百線條交匯的中心直衝九霄。
雲聚,層層疊疊,環繞着沖天的寒芒。
“冰之雨!”
黑壓壓的雲投在整個比武場上一片陰影,衆修士擡頭仰望,無數的細小光亮愈發近了,那是無窮無盡的冰錐自萬丈高空落下。
破虛道人一揮拂塵,觀戰臺自東開始,北爲末,漸次飄起一連串金色的符文,組成一片光幕守護着觀戰臺上的衆人。
此陣,名爲不動如山,可以在大聖境強者的攻勢下穩穩堅持一炷香,至於超凡境的手段,在此陣面前就更不值得一提。
另一邊,夏侯戰和扶曉正打得起勁,卻是無辜遭了秧,那一塊塊冰錐打在比武臺之外的地上,硬是可以刺出一個個坑來,更何況人的身體,若是被砸到了,還不得整個人被打趴下活活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但兩人正戰到激烈處又都不想先停戰,於是乎,便一手對招,一手揚起,以一陣陣磅礴的真氣轟碎向自己砸來的冰錐。
而白然和易書景就和諧多了,相約休戰,各退兩步。
易書景靜靜佇立,一身劍氣激盪,環繞周遭一丈,冰錐落下,不管多急,都被縱橫交錯的劍氣切成細末,難以觸到他。
夏侯戰則盤坐下來,雙手掌心朝天,立起一方金之盾牌,可見絲絲縷縷的金線從他的全身匯聚到雙手上,不斷補充着金盾被砸出的微小缺口。
冰錐撞在金盾上,發出一連串金石交擊之聲。
可以讓相同境界的其餘四人不得不分神應對,可見寒笙這一招的恐怖。
不過招式是好招式,但籠罩的範圍大了,意味着威力也小了。
雲逸從袖子中取出黑布,矇住雙眼。
神魂之力緩緩外放,以此提前感知冰錐的軌跡和落點。
所謂百密一疏,世上也許真存在着天衣無縫,但不會是一個超凡境的武者能做到的,雲逸憑着魂力的敏銳,沿着意識海中那個身影走出的軌跡,在萬千冰錐之下,如閒庭漫步,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