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有你這一聲父親,此生再無憾了。嘴角血跡還未來得及擦去的賴長軍從地上爬起來,在一衆聖武境夾擊下,時刻護着小荷的他,模樣頗爲狼狽。
回頭看了眼身後已經退到安全地方的女兒,嘴角揚起告別的笑意,張口無聲道:“快跑,不要回頭”。再回過頭時,面對一臉冷漠向自己走來的刑罰者們,賴長軍剛毅的眉鋒下,一雙眼閃過決然之色,兩手朝天,磅礴的真氣自全身匯聚在手心,虛空飄來一縷縷悸動的紅芒在指尖閃耀跳躍。
“你們可以抓我回去,但要動她,想都別想!”
不好。正打算再合力一招擒下已受重傷的衛兵長尹長軍的刑罰者們齊齊蹙了眉頭,紛紛閃開。
只是聖武境的速度較通天境還是慢了些,賴長軍高舉的火焰揮落,剎那間熊熊升騰而起的火焰幕牆將他和九位刑罰者一同圈在了其中。
熾熱的火焰將幕牆內所有想要逃逸的聲音都燒成了灰燼。
這片空地寂靜無聲,留下賴小荷一人,看了看前途未知的樹林,又回頭望了望妹妹所在的寨子,心中有了決斷,“父親,等着女兒,女兒這就去找救兵。”
擺渡寨,天下堂分部議事廳。
“如果方舟會遇襲的事情,堂中已有人預先得到情報,但壓下來隱瞞不呈,那麼溪龍,你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坐等尹笑回來的尹奚龍嘆了口氣,站起身負手踱步,說道:“我當然知道,但願只是我多想了,能將整個情報組織控制住的也只有天鷹部部主,我的大爺爺,尹君子,尹大長老,如果,這屆堂主之爭,他已經站在了我弟弟奚漫那一邊,那麼,如果沒有什麼天災人禍,我的勝算不過三成,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安穩地退居一地,同你一樣,撈個分部的部主做做。”
“你可和我不一樣,我只是族中女眷養子,再天資絕絕聰明過人,對堂主之位也沒有絲毫威脅,我只是一把利刃,而非權杖之才,所以才能安穩地在這裡紮根,沙場無父子,望族無兄弟,溪龍,如果你真的覺得去途危機四伏,不如暫時罷手,在這擺渡寨韜光養晦培養勢力,我會將部主之位暗中讓與你,即便到時候被發現,天下堂總部來人,也不敢在這裡明着鬧事,等羽翼豐滿,再謀它路。”
“韜光養晦,你覺得那還是我嗎?”
“不是。”唉,尹笑在心中嘆了口氣。
尹奚龍看出了尹笑的擔憂,便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先不說大長老這個還沒有蓋棺定論的事,我的親筆信,你可交託給五寶閣了?”
“已經寄出了,但爲什麼是刑罰部?”尹笑不解,將這件事通知刑罰部,豈不是擺明着讓他們派人來問罪啓明的船長。
那和你之前與我說的要收船長入麾下的想法不就自相矛盾了。
挺滿意尹笑臉上的詫異之色,尹奚龍輕描淡寫道:“刑罰部部主,三長老,一直是我的人。”
“哦?那溪龍你的想法是……”尹笑對於這個消息還是有點吃驚的,決斷無私尹鐵面,小時候遠遠見了便腳底發麻,腿抽筋,可不是隨意能招攬的人物。
“這次,爲了通天境大圓滿的大鬍子能加入我的勢力,成爲我手中又一枚舉足輕重的棋子,只能犧牲兩三個聖武境的外姓修士了。”
想到什麼,尹笑脫口而出:“你是要?”忙一激靈,如今的大鬍子可就在部中,雖然這個房間有絕好的隔音法陣,但以防萬一,一揮手,真氣將兩人的對話封在一個圓形範圍內。
這時的交談,除了二人,便只有地知天知。
“大鬍子一向重義氣,講舊情,對下屬很好,這次方舟之災,他當着全船人的面下令免去了衛兵長尹長軍的職務,雖說是免,但在明眼人看來何嘗不是保,只要不是方舟的人了,方舟的罪,尹長軍自然無須揹負,不過,這件事若被天下堂內的有心人抓住不放,天下再大,哪有區區通天境初期的容身之所,而大鬍子,也少不了一個故縱之責。”
“與其讓事態發展到那個地步,倒不如讓我借這個機會,演一出好戲,偷樑換柱,以假死的衛兵長尹長軍騙過尹奚漫的耳目,讓大鬍子真心實意地感我恩德,爲我所用。”
尹笑讚道:“溪龍,你還是和小時候玩玉牌一樣,抓到什麼樣的爛牌都能打出一手精彩,此事若成,真應了那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尹奚龍對這句恰到好處的讚揚很是喜歡,說道:“當然,要想演出的效果好,還得看你在這擺渡寨到底能造多大的勢,天下堂刑罰部緝拿畏罪潛逃的啓明方舟衛兵長尹長軍,兩名聖武境刑罰者同尹長軍戰死,場面悽慘,屍骨無存,一位通天境強者爲此次罪行負責,諒天下人對我們天下堂再無二話。”
“很好的劇本,就按溪龍你說的來,我這就去準備。”尹笑轉身便走,這個時候,每早一分準備,勢越大,等到方舟一事的熱議過去,可就不好演了。
“雪蓮之淚。”
聽到少女那美麗的脣齒間緩緩吐出的四個字,薛白龍打着算盤的手頓了頓,怎麼把這個玩意兒忘了。
雪蓮之淚,並非多珍貴的藥材。極北之地,人跡罕至,冰原之上,甚至有一片無垠的雪蓮花海,而在稍暖和的地帶,有專門以採蓮爲生的人,聚集的地方,叫做雪蓮城。至於雪蓮之淚,便是初升的第一縷陽光融化覆蓋在雪蓮花瓣上的霜痕,水露匯聚,還未滾落,在寒氣之下又瞬間凝結成一顆冰珠,而冰珠的形狀,正如同一位仙子的落淚。
雪蓮之淚,故又稱雪仙子之傷,其純淨無暇,寒涼凝神,是極好的養魂藥材。
當然,若無人有超過百顆數量的訂單,五寶閣是不會屯着這玩意,讓好好的雪蓮之淚,變成一壺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