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和小語二人立在一旁伺候着他們,可是,現在飯桌上的情況似乎很糟糕的啊?
柳綺琴邊自己吃着東西,邊爲身旁的赫連沛文夾着菜:“你還在長身體,多吃點肉,那纔會長得又高又壯。”
赫連沛文只是吃着碗裡的東西,嘴巴塞得鼓鼓的,乖順的點着頭。柳姐姐似乎好奇怪啊?一直給他夾菜,明明他一直在吃,可爲什麼碗裡還是跟個小山似得啊?
柳綺琴無視身邊二人的冒火的目光,只是笑看着邊吃東西,邊對她笑的清秀少年。很乾淨的笑容,單單純純,只因她對他好一點,他便發自內心的對她笑的燦爛純真。
赫連寒雲臉色還好,淡色的脣邊依舊帶着淺淡的笑意。他輕擡手執筷,爲只端杯飲酒的赫連夜白夾着菜:“大皇兄,光喝酒可不好,還是嚐嚐芙蓉苑小廚房的小菜吧!雖比不得宮中御膳房的佳餚美味,可這清清淡淡的小菜,卻也可說是別具風味的。”
赫連夜白放下酒杯,目光盯着赫連寒雲的那張精緻豔絕的容顏看了好久,除了驚豔驚歎這容貌的細緻精美外,便不曾在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找到一絲不悅或者怒意了。
而他的目光隨之轉向柳綺琴,可那女人的脣邊和赫連寒雲一樣,掛着淺淡清雅的笑意。那清麗脫俗的容顏上,除了疏離,便是拒人千里。
這二人到底在搞什麼?他知道柳綺琴因爲在荷花池邊的事,在心裡和赫連寒雲鬧着彆扭。
可是她爲什麼不像別的女人那樣生氣或大鬧?而只是這般淡笑的吃着飯,仿若沒事兒人一樣?
而赫連寒雲更是奇怪,他明明就坐在這裡,他明明看到柳綺琴對他那傻弟弟的熱情舉止。
可爲什麼他一點都不生氣?是因爲他心思深沉,還是因爲他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這個女人?
“大皇兄,菜要熱了纔好吃,您的菜再不吃,可要涼了。”赫連寒雲溫和地聲音,打斷了赫連夜白的片刻失神。
赫連夜白回過神來,收回望着柳綺琴的視線,轉頭望着那笑的依舊溫和的絕世男子。可爲什麼,他在赫連寒雲剛纔的話中,聽到了一些深隱的威脅呢?
就如同赫連寒雲此人那般,一直深深地隱藏着自己的情緒,對人接物,都是那般的溫和淡雅,從未有過別的情緒過。
好像他天生就是一個溫和有禮的人那般!
讓人看着心裡極不舒服,極其厭惡。
赫連夜白一直明着暗着試探着赫連寒雲的虛實,可每次所得的結果,卻總是和他所期待的相反。
而魅影的出現,他本以爲有了新的頭緒,可以藉此揭開赫連寒雲的僞面具。
可他卻又估量錯了!
魅影此人比赫連寒雲還難對付,還深不可測。
他曾多次去過魅影堂,可卻從未見過魅影的面。
每回都隔着一面簾子,只隱約的映出一抹頎長修如玉竹的身影。
而每回和魅影相見對話,他都會異常的頭疼。
此人性情喜怒無常,做事又全看他心情。
前面你和他說得好好的,相談甚歡得如同多年好友。
而後面呢?
他就會突然的發火,猛然打出一掌,若是人閃躲的慢一點,便會被打翻在地。
雖然不會受什麼傷,可卻會讓人嚴重失了面子。
所以和魅影堂做交易的人,寧可去找那個隨時會突發奇想給人下毒的夏護法,也不願意去見那喜怒無常的魅影堂主。
這其中原因很簡單!魅影心情不好時只會打人,而生氣時,確實會殺人的。
誰也不會爲了一筆交易,而拿自己的生死去開玩笑。
“柳姐姐,我吃不下去了,真的吃不下去了。”赫連沛文可憐兮兮帶着委屈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對視。
柳綺琴也覺得自己這樣做很不對,她生氣,幹嘛要把氣撒在這孩子身上啊?
人太餓了會死,太撐了也會死。
看着一桌子菜,差不多肉菜,全到了赫連沛文碗中。再看看那孩子一臉可憐兮兮直打嗝的樣子,她心中不由的深深的愧疚了起來。
“紅袖,去給十皇子端杯胡蘿蔔汁來。”現在只能先給他消食了。否則,這孩子肯定會因食物堆積,而難受的不得了。
赫連沛文小臉微紅,手放在肚子上揉着,額頭上有着細汗,小臉皺在了一起,那緊咬脣瓣的樣子,顯示着他此刻真的很難受。
柳綺琴看着赫連沛文那緊繃的衣服,這得吃多少東西啊?才能把着肚子吃這麼大?
她放下碗,站起身走到赫連沛文身後,扶起了他:“十皇子,先去榻上躺會兒,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的。”
小語忙上前幫着柳綺琴把赫連沛文扶到榻上,她正彎腰爲赫連沛文調整睡姿呢!卻突然聽到柳綺琴說:“小語,把十皇子的腰帶解了。”
“啊?王妃你說什麼?我好像沒聽清楚哎!”小語苦着臉,半彎着腰,回頭看着她家語出驚人的好王妃。
柳綺琴見小語這樣子,便拉開小語,自己親自上手,三下五除二便解了赫連沛文的腰帶。
她看了眼那被嚇得目瞪口呆的赫連沛文,她揚了下手裡拿的玉帶,淡淡一笑道:“不解開你的腰帶,你怎麼放鬆?你不放鬆,你的肚子怎麼會舒服?”
自背後來看,柳綺琴現在的姿態,特別像是一個調戲人,強扒別人衣服的女痞子。
小語本來想偷偷看看王爺的反應的,可王爺的醋意她看到,卻看到了太子那鐵青的冷臉。
真奇怪!王爺淡笑從容的坐在桌邊,細嚼慢嚥的優雅用着善,看起來好似沒瞧見王妃那不合禮法的舉止那般。
可這位對她家王妃不安好心的太子殿下,卻一副生氣怒火的樣子,好似王妃是他的妻子一樣。
而他呢!剛纔就看到自己的妻子,扒了自己弟弟的衣服,活似一副丈夫捉妻子奸在牀的怒火表情。
哼!她家王妃是陵王妃,是王爺氣的妻子。
可不是他的太子妃,他太子的女人。
要吃醋也是王爺吃,怎麼也輪不到他一個兄長吃弟媳的醋。
紅袖端來了胡蘿蔔汁,見柳綺琴接過去就給赫連沛文喝,她有點擔心的問了句:“王妃,這樣能行嗎?”
其實柳綺琴也不知道這樣行不行,不過胡蘿蔔確實是有助消化的。
小語看着十皇子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咬着手指嘀咕了句:“好像不太管用……”
柳綺琴也發現,這孩子似乎吃得太撐了。
忽然她腦中閃過一個想法,腳底穴?對!按腳底。她轉頭對紅袖道:“紅袖,把十皇子的鞋脫了,給他按摩腳心。”
紅袖臉上雖閃過爲難之色,可還是聽話的蹲下身來,爲赫連沛文褪了鞋襪,開始臉紅的爲赫連沛文按摩着腳底。
柳綺琴看着赫連沛文似乎一會皺眉,一會兒悶哼,嚇得紅袖好像不敢用力似得。
她輕搖了搖頭,好笑道:“你這孩子年紀輕輕的,毛病倒是不少。一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你沒少到處亂跑,飲食也不太規律,而且啊!似乎沒有而且了。”
再說下去,這孩子就該沒臉見人了。
赫連夜白見她望着赫連沛文的眼神,是溫柔的,包容的,甚至帶着些寵溺。孩子?他一直都把小文當成孩子嗎?這樣想來,似乎他的心裡舒服多了。
赫連寒雲眼角瞥見赫連夜白脣邊勾起的笑,心下冷笑了聲。赫連夜白,你只看到了她對小文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可你卻不曾看到,你的傻弟弟他對柳綺琴的感情,卻是一個少年,對自己心愛人的深情眸光。
赫連沛文突然臉色一漲紅,人立馬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捂着肚子,連鞋都沒穿腳跑出去大叫着:“茅房在哪裡……茅房在哪裡……”
柳綺琴望着院子裡那上躥下跳的人,轉頭問向一臉呆滯的紅袖:“讓你按胃部,你按了哪裡?腸道?還是……”
算了!下面的話說出來有點不好聽,她還是別說了吧!
經過這樣一番鬧騰,誰也沒吃飯的興致了。
最可憐的是赫連沛文,他是吃得最多的那個,也拉的最多的那個。
總之,他吃的東西,全因紅袖按錯穴位,統統都進了那五穀輪迴之所了。
霜夜的明月似乎特別亮,可任明月再亮,也照亮不亮人的內心。
柳綺琴現在才知道,秋季白日的清爽,就是爲了托出秋夜裡的清冷寂寥。
明月有漫天星辰相伴,可它依舊是孤寂的。
就如同現在的她,在這個黑夜裡,明明身旁睡着個他。可她的內心,卻如那明月般的孤獨寂寥。
縱使繁星再多,卻也無一顆可與明月的來交匯。
就如同,就算赫連寒雲日夜陪伴在她身邊,她也感受不到這個男人的一絲真情哪般。
赫連寒雲在沉寂了很久後,才翻了個身,抱住了那纖柔的身子,幽幽的嘆息聲,充滿了無奈:“柳兒,你還在怪責我嗎?”
柳綺琴任他抱着她,只是淡淡的回了句:“綺琴不明白王爺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