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世紀公園出來以後,毛毛想回宿舍睡個覺,雖然這一路上她一直都在睡着,但是她還是想痛痛快快地睡一覺,讓這個噩夢趕緊過去。迷糊的她認爲,只要是一覺醒來,什麼事兒都會好的,什麼事兒都會過去的,現在解決一切事兒的辦法就是睡覺。遠洋一直尾隨着毛毛,雖然沒有近距離地跟着,但是他害怕毛毛做傻事兒,就以十米的距離跟着她,以免發生意外的時候,好及時救援。
好在這一路上,毛毛並沒有出現別的狀況,也沒有做出讓遠洋擔心的事兒,她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來過。遠洋跟在毛毛的後面,看着毛毛的背影,覺得一夜之後,毛毛徹底地單薄了,不知道毛毛一直是這樣單薄還是經歷了昨天的事兒,興許是他好久都沒有關心過毛毛了,爲什麼毛毛的背影看上去那麼落寞,爲什麼毛毛的身體看上去那麼單薄,看着看着,遠洋的心裡就開始對毛毛充滿了愧疚。他想讓自己爲毛毛做點兒什麼,彌補一下自己的過失,可是他能爲她做點兒什麼呢?
毛毛走了很長的路以後,終於回到了學校,在宿舍樓門口停留了一下。遠洋以爲她要回頭,靜靜地看着她,可是毛毛僅僅把頭回了一點兒就迅速地上樓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也沒有留下一絲留戀。遠洋呆呆地在宿舍樓下站了好長時間,才嘆了一口氣,傷心地從毛毛的宿舍樓下離開了。
回去的這段路特別長,遠洋怎麼都走不到宿舍,從昨晚到現在他都沒有吃過什麼東西,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在賓館的時候,時刻保持着清醒,害怕自己睡着了,阿靜會做出什麼過火的事情。回來的時候,又一直跟着毛毛,害怕毛毛做出傷害她自己,讓他後悔的事情。他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沒有一刻是放鬆的,現在的他看見毛毛乖乖地回了宿舍,他多麼想舒舒服服地睡個覺,多麼想讓自己放鬆放鬆,同時,他也在想一個十全十美的好辦法,讓毛毛不再那麼絕望。
遠洋自認爲自己是個能力很好的男人,是一個有血有肉的血性男人,可是他這樣一個驕傲的男人,卻被現實打倒了,被愛情打倒了。在毛毛的面前,他從來都是她的護花使者,在毛毛面前,他從來都是一個強者的身份一直出現在毛毛的面前,保護着毛毛,可是他這個護花使者卻親手將花兒砍了一刀,傷到了花兒的性命。從來都是保護花兒的,現在失手將花兒給傷到了,要怎麼纔可以治癒這朵岌岌可危的花兒?遠洋徹底困惑了。
回到宿舍以後,遠洋沒有理會任何人,倒頭就睡下了,他得好好的補個覺,等到大腦清醒了,他就可以做出正確的判斷,現在的大腦短路了,一看見毛毛傷心,他的大腦就徹底地罷工,開始不工作
了,無論怎麼用力,還是沒法讓大腦恢復到正常狀態,他得好好地讓自己清醒清醒,想想以後的事兒究竟該怎麼辦,至少得讓毛毛心裡的大疙瘩徹底地消失了。可是遠洋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和這件事對毛毛的打擊,從而才讓他不得不徹底消失在毛毛的生命裡。
遠洋無力地躺在牀上,靜靜地睡着,他做了一個夢,一個甜美的夢,夢見了好多好多的花海。紅的是玫瑰,紫的是薰衣草,白的是水仙,黃的是向日葵。這些花兒拼湊在一起,彷彿一條用花織成的美麗的地毯一樣。他採了很多花,在花田旁邊爲毛毛搭建了一個花藤鞦韆,許多花織成的鞦韆,聞起來又甜又香。毛毛坐在上面,來來回回地搖擺着,耷拉着兩條腿,非常開心。
他靜靜地看着毛毛開心的笑臉,又看看毛毛耷拉着的兩條腿,突然他發現毛毛的左腳上沒有穿鞋子,就像早上一樣,毛毛只穿着白色的襪子,一隻腳沒有穿鞋子。遠洋想要給毛毛暖暖腳,但是怎麼也走不到毛毛的面前。他只是看着毛毛,毛毛用很輕的聲音叫着他的名字:“遠洋,遠洋,遠洋……..”無論他怎麼有力,怎麼努力,這些美麗的花海總是擋着他的路,讓他沒法到毛毛面前去。遠洋用手把擋路的花兒都撥開,可是還是隻能看見毛毛和聽見毛毛叫着他的名字,怎麼都走不到她的面前去。
遠洋嚇了一身冷汗,直直地坐了起來。當他用手擦着頭上的汗水時,宿舍裡的人都往外涌,遠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下牀的肖章讓遠洋趕緊下牀去看外面,有人要跳樓了。遠洋的心裡狠狠地抽了一下,不會是毛毛吧。遠洋在心裡想了一下,用力地甩了甩頭,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毛毛不會這麼傻的,雖然她很傷心,但是不至於吧。但是遠洋的心裡還是很緊張,不知道怎麼的,心裡在睡覺前一直在疼,現在聽肖章這麼一說,心發慌的難受。
遠洋顧不得自己的形象,從牀上跳下來就跟着肖章出了門。四號宿舍樓下聚集了很多人,消防車,救護車,警車停了很多,校領導拿着大喇叭喊着:“同學,你聽着,我是院長,有什麼事兒你跟我說,我給你解決,不要想不開。有什麼困難,你找校方,校方一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的,不要那麼極端。你現在正是大好的青春年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可是樓上面的人卻一動也沒有動。看她的樣子,像是在安靜地看着一本書,她靜靜地坐在六樓的窗臺上,晃盪着一條腿,左腳沒有穿鞋子。
當遠洋跟着肖章來到藍天公寓樓下的時候,遠洋的心咯噔一下,大腦又開始短路了。因爲現在來到的是毛毛住的宿舍樓,樓下放了很多充氣墊,消防人員和救護人員在一旁靜候命令,警察則和校方溝通着
,究竟該怎麼勸解,讓樓上的人自己下來。遠洋遠遠地看着那雙沒有穿鞋的左腳,白白的襪子射傷了他的雙眼。很多人都在討論着上面的人是誰,遠洋早就已經認出來了,再走近些的時候,遠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門上,上面坐着的人就是他一直用生命守護着的毛毛,現在的她竟然用生命在開玩笑。
遠洋從人羣中使勁地擠到前面,現場是用黃色的條帶封着的,不讓閒雜人等靠近,可是還是有一些學生不斷地往前涌,想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現場一片混亂,有幾個警察在維持着秩序,還有許多人,拿出手機在拍攝着現場,覺得很有意思。這些九零後的孩子們,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還覺得很刺激,更有甚者,還在一旁小聲地喊着:“跳啊,跳啊,趕緊跳下來啊。”
遠洋的心亂成了一團,他不知道現在的這個場面究竟該怎麼辦,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把毛毛解救下來。毛毛的精神有點兒恍惚了,興許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次的傷害對她來說是致命的,但是無論怎樣,她都要下來,不能拿着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這樣的玩笑遠洋玩不起,也奉陪不起。
穿過嘈雜的人羣,遠洋從黃色的風帶下面鑽了進來,警察用探索的眼光打量着他:“同學,這裡不允許進來,這兒是封鎖現場,請你馬上離開。”警察嚴厲的話語並沒有讓遠洋退卻,他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前走,頭一直上揚着,看着樓頂上坐着的毛毛。別人的話語對他來說現在只是空白,他的心只在樓上面的人身上,一定要讓上面的人下來,只有上面的人下來了,他的心纔可以放到肚子裡。
“毛毛,是你嗎?毛毛,不要這樣,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是遠洋,我是對不起你的遠洋,我求求你,求你下來吧,你有怨氣,你下來,下來衝我發啊,毛毛,對不起,對不起。”剛開始的時候,遠洋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再喊,但是後來,遠洋越來越沒有力氣了,像是虛脫了一樣。警察和校方都有點兒奇怪了,這一對男女究竟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其實只要是稍微留意的人都明白,這是一對爲情所傷的情侶,肯定是男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女的的事了,她纔會那麼極端,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
年輕時候的我們有時候真是幼稚,爲了所謂的愛情,可以連自己最寶貴的生命都不要,連我們最在乎的一切都可以置之度外,可是等到日後想起來的時候,其實這些都算不了什麼的,因爲年輕的我們,充滿了激情,充滿了幻想,把愛情看做是最寶貴的東西,可是愛情只是我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只是我們在青春路上輔助我們成長的一劑催化劑,可以用來催化我們的成長,但是卻不能加得太多,從而起到反作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