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走的那天是個下雨天,雨下得特別大,外面形成了一條雨幕,街上的行人很少,但是出租汽車卻很多,因爲新生開學,來送的家長又特別多,這麼大的雨,都是選擇打車,遠吳爸爸開着汽車來送毛毛,本來打算一路送到學校的,但是臨時有點兒事,就只能改坐火車了。
遠洋說不去送毛毛了,用他自己的話說是因爲害怕分離,見不得離別時哭哭啼啼的場面,所以就不打算去了,但是遠洋還是沒有忍住,在毛毛家車子發動的時候,就跟了出來,但是路上的出租車實在是太忙了,等了半個小時都沒有等到車,遠洋着急害怕火車走了,就一路小跑着去了火車站,到火車站時衣服都溼透了,遠洋顧不得身上的雨水,趕緊四處搜尋着毛毛,終於在車站旁邊的玻璃窗外看見了毛毛,遠洋想叫毛毛,但是手剛擡起來還沒揮就又放下了。毛毛今天穿了一件墨綠色的衣服,是teenieweenie的,上面的小熊看起來傻傻的,映襯的毛毛也傻傻的。
遠洋看見毛毛一直朝着車站的入口處看着,最終在走的那一刻也沒有看見她要找的人,毛毛心灰意冷地上了火車,吳爸爸和吳媽媽不放心毛毛一個人出門,都如影隨形地跟着毛毛,要把毛毛安全地送上火車。對於S省的S大學,毛毛是陌生的,尤其是離開了遠洋以後,毛毛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沼澤裡,她不知道離開遠洋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以前說過要去一個南方的有蘆葦,有荷香的地方,現在這個夢卻成了泡影,以後當毛毛想起來初上大學的心願時,她又不自覺地在心裡笑了一下,雖然S大學不是南方的大學,但是也是一個有蘆葦的地方,甚至比南方的蘆葦還要多,她不得不在心裡對自己說:也許我的願望是以另外的一種方式實現了呢。
毛毛走了,帶着遠洋的思念走了,遠洋看着毛毛進了候車室,之後消失在了人羣裡,他的心一陣陣地在發緊,繼而開始是生疼生疼的,遠洋有種想把毛毛留在身邊的衝動,但是他沒有。就算留不住,也想進去和她說說話,告別一下,但是他也沒有,遠洋不知道在這一刻爲什麼自己沒有了勇氣。在車站外面站了好長好長時間以後,遠洋才離開,帶着滿身的雨水離開了。毛毛就這樣消失在了遠洋的世界裡,毛毛就這樣鮮活地離開了,再也沒有她的笑臉和熟悉的話語了。“毛毛,保重,記得照顧好自己。”遠洋在心裡對毛毛說。
從毛毛走了以後,遠洋就開始發奮圖強,他再也不是原來吊兒郎當的樣子了,遠志君的心裡感到非常欣慰,兒子終於上進了,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當然這也是昨天吵了一架的效果,他的意思是讓遠洋上專科院校,將來出來接手公司,但遠洋卻執意要補習考大學,最後在遠洋勵志要考名牌大學的情況下,他才點頭答應了。遠洋很自覺地把手機交給了遠媽媽保管,只是
在週六的晚上,手機要留給遠洋,因爲,八點的時候,毛毛會從遙遠的S省打電話過來,對於遠洋來說,毛毛的電話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樣,總是能讓他看到一絲絲的希望,每次毛毛總是含含糊糊地說着自己的大學生活,然後會給遠洋加油打氣,只要聽見毛毛的聲音,遠洋的心情就會莫名其妙的好,毛毛是他的精神支柱。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的功夫,毛毛就要回來,可是該死的S大學要求大一新生參加軍訓,不能回家,毛毛的心像跌進了冰窖一樣,好不容易可以回去見遠洋了,這該死的軍訓又擋住了去路,倒是遠洋還在電話裡安慰毛毛,讓她不要着急,不久的將來他就會考到S省,和毛毛上同樣的大學,遠洋還在電話裡給毛毛描述他們在一起時的幸福生活,逗得毛毛在不停地大笑,聽着毛毛的笑聲,遠洋的心裡放心了許多,至少在沒有他的日子裡,毛毛還是開心的,沒有受到什麼委屈。
軍訓的日子裡很苦,毛毛幾乎沒有時間給遠洋打電話,每天軍訓完都很累,而且晚上的時候又會聽着軍號入睡,手機是根本不讓使用的,遠洋在沒有毛毛電話的這些日子裡,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使勁地做題,看書,不讓自己有清閒下來的時候,一旦清閒下來了,他就會想起毛毛那張可愛的笑臉。毛毛每天晚上回去都會寫很長很長的信給遠洋,雖然這些信是不打算寄給遠洋的,但是不能給遠洋打電話,寫寫信,也是對毛毛心靈上的一種慰藉,就像跟遠洋在說話一樣,讓毛毛開心極了。
本來說好軍訓完了就可以回家的,可是天氣下起了鵝毛大雪,這雪一下就是半個月,路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好多國道,高速公路都封鎖了,S大學害怕學生路上出事,就組織學生在學校過年,對於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過年,可謂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啊,有的同學覺得很新奇,不知道和同學們一起過年會是什麼樣子的,有的同學覺得很惆悵,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了,又回不了了,自然心裡一點兒高興的勁兒也提不起來。毛毛就屬於後者,在學校過年,讓她一點兒也提不起興趣來,本來可以好好地在家過年,本來能夠見到遠洋的,現在什麼都成了泡影,在學校過年有什麼好,毛毛拖着下巴,一點兒高興的表情都沒有。
一個男生拍了一下毛毛的腦袋:“嗨,你竟然也在這個學校,我怎麼一直都不知道啊?吳毛毛。”
毛毛擡起頭,看見了白浩然那張很誇張的臉。
“是你呀,你也在這所大學,怎麼我都不知道你也考到這所大學了啊,真是太巧了。”毛毛一臉欣喜。
“我是後面補錄的時候補上的,可不像你一次就考進來了,我學的是測繪專業,你呢?”白浩然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啊,我學的是中文,漢語言文學,吶,你是知道的,我除了語
文,別的什麼都是一塌糊塗。”毛毛訕訕地說。
“遠洋呢?你們倆不是老在一起嗎,怎麼沒見到他啊,他考到哪個大學去了?”
“遠洋啊,遠洋可慘了,這次沒考好,上次爲了救我,出車禍耽誤了高考,現在還在補習呢,打算補習一年,明年了重新考。”
“我現在是對於別的同學都不太清楚,高考完了以後出去打了一段時間的工,掙夠了學費纔來上學的,所以對於同學們難免疏忽了,是我的錯啊。”白浩然自責地說。
“也不能全怪你,本來高考完了之後就各奔東西了,全國各地都有,顧不過來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我發現你現在不像以前那麼迷糊了,越來越懂明事理了,也越好看了。”白浩然有點兒臉紅了。
“是嗎?呵呵,呵呵。”毛毛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了,幸好旁邊的一個同學叫毛毛,毛毛才藉口走開。
毛毛離開了,但是白浩然的眼睛卻一直盯着毛毛離開的方向,心裡的某個地方開始有點兒跳動的感覺了,白浩然知道這預示着什麼,毛毛比以前漂亮的不是一般,如果說以前的毛毛是個小屁孩,現在的毛毛出落的就像一朵水仙花一樣,優雅,有氣質,興許跟毛毛所學專業有關吧,白浩然又覺得毛毛身上透露着一股蘭花一樣的文雅氣息,讓他靜了很多年的心開始有了跳動的感覺,甚至還有一絲的緊張不安。
新年晚會是在歡聲笑語中開始的,期間,白浩然唱了一首歌,一首信樂團的《死了都要愛》,毛毛最喜歡信樂團的歌,以前沒事的時候,老是愛在遠洋的耳邊使勁地吼,唱到高音唱不上去的時候,毛毛就會用自己的破音來填補,這時候遠洋總是會捂着自己的耳朵喊救命,毛毛卻還是唱得不亦可乎。
當旋律響起來的時候,毛毛仔細地看了看在臺上表現自若的白浩然,今天的白浩然穿了件天藍色的T恤,這是毛毛最喜歡的顏色,毛毛仔細地觀察過很多穿藍色衣服的男生,總是覺得穿不出藍色的味道來,但是今天白浩然卻把藍色穿的那麼遼闊深邃,像藍天的寬廣,又像大海的幽深,毛毛有點兒迷失了自己。
白浩然還在忘情地唱着,這是毛毛第一次聽白浩然唱歌,覺得他唱的比信樂團好,如果說信樂團唱這首歌是滄桑的感覺,那麼白浩然唱出來就有點兒多情和至死不渝的感覺,毛毛開始擡頭看他的表情,白浩然濃黑的眉毛擰在一起,像兩條燒焦的毛毛蟲在打架,偶爾睜開的眼睛有點兒小,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脣,是一個陽光的大男孩,整體效果還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帥哥,但是和遠洋比起來差遠了。
白浩然的歌聲結束很久了,但是毛毛的思緒還是沒有回來,她想起了以前白浩然是怎麼欺負她,又是怎麼手足無措的樣子,想着想着,毛毛就開始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