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時鐘已經指向了十二點,但是大夥兒正玩得起興,還是沒有要回去的意思,毛毛是個小瞌睡蟲,只要到了晚上十點以後,她就有點兒支撐不住了,今天人多又太吵,勉強撐到十二點的時候,終於還是讓瞌睡給打敗了,靠着沙發的靠背就睡着了。遠洋跟猴子他們也混熟了,現在猴子正纏着遠洋划拳,也沒注意已經睡着的毛毛。
浩然已經喝得差不多了,現在正靠着沙發養神,一回頭,看見睡得正熟的毛毛,她就像一隻小貓咪一樣,靜靜地蜷縮在沙發的角落裡,看起來特別乖巧,浩然仔細地看着毛毛,頭髮長長的,又柔又順,遮住了半個臉龐,但是大致輪廓還是看得清清楚楚。光潔的額頭,小小的臉龐,皮膚又細又白,高挺的鼻樑下面一張紅潤小巧的櫻桃嘴巴,就是這張嘴巴能說會道的,曾經不止一次地和自己爭辯着,每次都把自己氣得抓狂,可是就是拿她沒有辦法。
她靜靜地睡着,不受任何世俗的打擾,彷彿塵世間的這一切吵鬧聲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浩然看着毛毛,不禁有些呆了。興許是夜太涼的緣故,毛毛不經意地打了一個冷戰。浩然趕緊拿起身邊的外套走過去,輕輕地蓋在了毛毛的身上,雖然動作很輕柔,但是毛毛還是驚醒了。毛毛雖然是個瞌睡蟲,但是她的睡眠不好,只要一有動靜就會醒來,不管是多麼輕的動作,她都能感知到,浩然的動作顯然還是把毛毛給驚醒了。
毛毛睜開迷離的眼睛看着浩然,浩然突然感覺自己彷彿像做了賊一樣,心虛得厲害,眼睛不敢看着毛毛,平時挺能說會道的一張嘴,現在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浩然,是你啊,謝謝你。你看我竟然睡着了。”毛毛看見浩然爲自己蓋衣服,心裡對浩然很是感激,又覺得自己在這麼高興的場合睡着好像有點兒不合時宜,說話的時候就有點兒訕訕的。
“我看你睡着了,現在的夜晚又比較冷,害怕你受涼了,就把我的外套給你蓋上了,結果反而把你給弄醒了,不好意思啊。”浩然終於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沒有,我本來睡覺就比較輕,有動靜都會醒來的,不過大家都這麼盡興地玩着,我睡着了,是我不好意思纔對,你不用管我了,我在這兒坐會兒就好,你還是和猴子他們划拳去吧,別讓我掃了你們的興。”毛毛說着。
不遠處的猴子正好看見浩然和毛毛在說着什麼,就大聲地叫浩然:“老大,趕緊過來,你在那兒和阿毛說什麼悄悄話呢,趕緊過來喝酒。”猴子顯然是醉了,說話的時候都不經過大腦思考了。遠洋在猴子叫浩然的時候也轉過了頭,正好就看見毛毛半躺在沙發上,身上蓋着浩然的衣服,浩然蹲在毛毛面前,像在說着什麼。遠洋的心裡一下子就覺得不舒服了,浩然是怎麼回事,竟然趁着他喝酒的當兒,接近毛毛。
浩然聽見猴子叫他,再一回頭,對上了遠洋探究的眼光,就囑咐毛毛再睡會兒,趕緊加入到了他們的行列。後面的酒大家都沒怎麼喝。因爲猴子和大鳥已經喝醉了,大鳥現在拉着瑟瑟,非讓瑟瑟看着他走直線,卻總是走得歪歪扭扭的,猴子卻在不停地大笑着
,對着誰都開始叫秋香。浩然和遠洋兩個人還像高中時那樣靜靜地坐着,嘴裡說着高中時的趣事,但是兩個人卻各懷心思。
浩然一直怕遠洋看出來他剛剛對毛毛的關心,一直都沒敢提剛纔的事,害怕說出來以後彼此都很尷尬,不知道怎麼收場。浩然一直是一個很謹慎的人,對所有人的心思都揣摩地頭頭是道,但是毛毛是個例外,他總是不知道這個迷糊的小女生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有時候她像個孩子一樣可愛,但是有時候她又像個大人一樣成熟懂事,浩然也分不清究竟哪個纔是真正的她,正因爲總是分不清,所以才更想去接近,去看清楚,去了解明白。
遠洋的心裡也存了一個大大的謎,浩然以前不是和毛毛水火不容嗎,高中的時候浩然總是欺負毛毛,毛毛也因此向他哭訴過很多遍,還很直接地表現出在全班最討厭浩然,毛毛是個很隨和的人,話又多,跟誰都能說到一起,打成一片,但是偏偏和浩然水火不容,還常常打架。一年沒見,他們的關係好像不像以前那麼糟糕了,反而變得很和諧。毛毛倒是沒怎麼變,因爲她不記仇,過去的事兒過了就過了,從來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浩然的態度讓遠洋不太理解了。他對毛毛的態度怎麼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看起來對毛毛還很關心,但是他們是好兄弟,既然浩然不提,他也就不好意思再問什麼,兩個人隨便地聊着天。
時針在指向兩點的時候,所有人都困得睜不開眼了,開始在沙發上睡着了。浩然看着困頓的人羣,就提議去外面找個旅館,大家將就一晚上,得到所有人的同意以後,浩然就去結賬了。之後浩然扶着猴子,瑟瑟扶着大鳥,出了新月的門。一路上浩然被猴子折騰的夠嗆。猴子每次喝多了就愛吐,以前出去回來總是吐得滿宿舍都是污物,浩然很光榮地充當着保姆的工作,幫助猴子清理現場,還給他準備熱開水,供他漱口,雖然他們兩個每天都是打打鬧鬧的,但是浩然在猴子喝醉酒的情況下,每次都很周到地照顧着猴子,這也是猴子對浩然言聽計從的原因所在。
今天猴子又開始吐了,一路上還不止一次地吐着,浩然扶着猴子,拍着他的背,當他吐完以後,就開始大聲地唱着歌:
向前進,向前進
戰士的責任重
婦女的冤仇深
古有花木蘭替父去從軍
今有娘子軍扛槍爲人民
向前進,向前進……
猴子喝醉的時候只會唱這一首歌,而且只會唱前面的幾句,還會反反覆覆地唱。毛毛和遠洋走在最後面,手拉着手,慢慢走着。
“你離我遠點兒,一身的酒氣,難聞死了。”毛毛故意往旁邊走了走。
遠洋趕緊追上:“怎麼了,現在就開始嫌棄我了,我只是喝了一點點酒,你就嫌棄我啊。”遠洋說道。
“誰嫌棄你了,是你身上的味道不好聞,一身的酒氣,跟個酒鬼一樣。”毛毛用手捂着鼻子。
遠洋故意把呼出的氣體往毛毛臉上噴:“讓你嫌棄我,薰死你。”
前面的人都停了下來,浩然剛剛去問過了,這家旅館
現在已經住滿了人,再沒有地方了。那就只能再找下一家了。兜兜轉轉走了很多地方,走到的這些地方都是人滿爲患。浩然有點兒無奈了。深秋的夜晚還是有些涼意,剛剛出來的時候大家都是在溫熱的地方呆着,還喝了點酒,所以沒感覺到冷。現在走了這麼多地方,又是下午出來的,那時候天氣還很熱,都穿得比較單薄,現在纔開始感覺到涼意。
毛毛只是穿了件鵝黃色的長袖T恤,現在都冷的有點兒發抖了,遠洋也只穿了件T恤,沒法脫給毛毛,只能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人羣中只有浩然來的時候,順手拿了件外套。浩然看着凍得發抖的毛毛,在心裡想着究竟該怎樣才能很自然地把外套給毛毛呢,旁邊的藍羽卻在這時候打了一個噴嚏,浩然只好把外套披在了藍羽的身上,藍羽看着浩然,心裡暖暖的,一顆感情的種子就此深埋在了藍羽的心裡。
找了很多地方還是沒有找到旅館,猴子和大鳥的酒在這麼冷的天氣裡也醒了一半。大鳥看着身邊凍得發抖的瑟瑟,就把自己的T恤脫下來披在了瑟瑟的身上,他就光着身子在寒冷的天氣裡走着,瑟瑟趕緊又把T恤還給了大鳥,大鳥順勢就把瑟瑟摟在了懷裡,瑟瑟只是朝着大鳥笑笑,並沒有掙扎,任由大鳥抱着。
走着走着,看見了一個廣場,上面有很多健身器材,猴子率先跑上去,拉着上面的吊環,盪來盪去的。遠洋和毛毛也找了個蹺蹺板坐在上面壓蹺蹺板,人羣開始動起來了,健了健身才不覺得那麼冷了,但是總不能一直都在這兒健身吧,浩然看見健身器材對面有一個自動取款機,裡面的燈還亮着。
徑直走過去,用隨身帶着的建行卡竟然刷開了工行的門,就叫所有人都過來,一大羣人,烏壓壓地擠了一屋子。但是裡面確實很熱。所有人找準自己的位置以後,就坐在了地上,起初大家還是興奮地說着話,漸漸地睏意襲來了,也就開始睡了。毛毛靠在遠洋的懷裡怎麼都睡不着,遠洋興許是很困了,一眨眼的功夫就感覺到了他均勻的呼吸了。
毛毛看着睡着的人羣,開始有點兒想笑。只見猴子整個人都睡在地上,還四仰八叉的,大鳥和瑟瑟頭對頭靠在一起,藍羽靠着浩然的肩膀也睡熟了。悠揚一個人靠着牆,也進入了睡眠狀態,奇奇怪怪的睡相加上橫七豎八的造型,多安逸的一副畫面啊。毛毛開始笑出聲來了,之後浩然就擡起頭來,看着毛毛。
“你睡不着嗎?”浩然問毛毛。
“嗯,剛剛睡了一覺,現在倒不困了,你怎麼也不睡啊。”毛毛反問道。
浩然努了努嘴:“就他們兩個人壓着,能睡着纔怪呢。”毛毛一看,猴子的頭枕在浩然的腿上,藍羽的頭靠在浩然的肩膀上,浩然承受着兩個人的重量,一動也不敢動。
毛毛衝着浩然笑了一下,就又開始看着窗外稀稀疏疏的車輛了。浩然一直看着毛毛的側臉,毛毛剛剛的那個笑容很甜,雖然毛毛自己不知道,但是那個笑容卻融進了浩然的心裡,她喝了點酒,臉蛋兒微微有點兒發紅,剛剛的那個笑,在浩然看來,是絕對的傾城傾國,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本章完)